第十二章七年前（十二）

  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少奶奶，少奶奶。」大呼小叫的聲音，在花園裡響起。

  

  坐在長椅上的秦柔雪，閉著眼睛休息，最近她孕吐的厲害，待在屋裡只會讓她想吐，坐在花園裡聞著青草和泥土的芳香，想吐的感覺能壓制下來。

  呼喚聲越來越近，秦柔雪不用睜開眼睛，也能猜到來者是誰，整個別墅里，只有小厘喜歡咋咋呼呼，大驚小怪。

  「少奶奶，你快點進屋裡去看看吧！」小厘興奮的雙眼發亮。

  「出什麼事了？」秦柔雪閉著眼睛問，小厘什麼都好，就是兩點不好，一喜歡大驚小怪，二是容易興奮，一件很小的事情，到了她那裡都會被誇大，然後變成大事。

  「客廳里來了一群人，說是某個嬰兒用品，品牌公司的，他們受少爺的僱傭，做了一些嬰兒的小衣服，小褲子，鞋子，拿來給少奶奶你挑選。」小厘興奮的報告著。

  倏然睜開眼眸，秦柔雪茫然的看著小厘，搖搖頭。「他請了嬰兒用品品牌公司的人，來給寶寶做衣服，沒有跟我說過呀。」

  「哎呀，少爺一定是想給少奶奶驚喜啦。」小厘一臉夢幻的表情。「好浪漫的說，少爺就是少爺，連準備寶寶的衣服都那麼認真，還花大價錢請了品牌公司的人專門設計，我真是太崇拜他了。」

  秦柔雪還想說什麼，卻被小厘打斷。「哎呀，少奶奶別問那麼多了，走走走，我們一起去看小寶寶的衣服。」

  心急的小厘，不由分說，把秦柔雪從長椅上拉了起來，扶著她朝室內走去，別看小厘平時大大咧咧，在照顧秦柔雪上，可謂是小心翼翼。她時刻記著少爺囑咐過的話，少奶奶懷著孕，必須要小心照顧，所以，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扶著少奶奶。

  秦柔雪無奈的笑了笑，任由小厘拉著她走。

  兩人走到大廳，裡面等待的幾人連忙站起來，紛紛拿出自己的作品展示，講解，力持能再秦柔雪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最後，在秦柔雪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孩子的衣服，而是設計師們的口才，因為整個過程她都渾渾噩噩，胃裡翻滾，顧不得應付眾人，秦柔雪衝到洗手間去吐，吐完後渾身無力的坐在小椅子上休息。

  設計師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當天晚上，藍錦回來，她把這事告訴了藍錦，並且憂心自己的失禮，給他丟人了。

  攬住她的肩，藍錦安慰她說：「放心，設計師們想從我這裡賺錢，巴結你還來不及，怎會計較你的失禮，而且，孕吐本就不是人能控制，設計師們能理解。」

  「真的嗎？」她將信將疑的望著她。

  「真的。」藍錦帶著她走到沙發邊，他先坐下，然後將秦柔雪安置在自己腿上，只手環住她明顯大了幾圈的腰，另一隻手輕撫著她圓滾滾的肚子，他問：「孩子今天乖不乖？有沒有折騰你？」

  「乖的時候很乖，折騰我的時候也不含糊。」秦柔雪模稜兩可的回答。

  「還折騰你。」准爸爸的通病，聽話只聽後半部分，藍錦說：「等他出來後，我一定揍他小屁股，給你出氣。」

  斜睨了他一眼，秦柔雪不信的說：「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話，別等到以後，我揍他的時候你在一邊，說什麼」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的話才好。」

  以他近段時間對孩子的寵溺，她幾乎可以預料，他會食言。

  試問一下，有哪個父親，孩子沒出生就請設計師為孩子設計嬰兒用品的，反正，她是為所未聞。

  「不會。」埋首在她脖頸間，藍錦給出承諾。「你揍他時，我只會在一邊叫好。」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肌膚上，令她一陣輕顫，秦柔雪紅著臉，用手推拒著他，他不為所動，她急急的找著藉口。「我懷著孩子，很重的。」

  「沒關係。」藍錦打趣的說：「這樣一次你們抱倆，很划算的。」

  一次抱倆，虧他想的出來，秦柔雪知他是在說笑，也就由著他了，記憶中，她喜歡縱著他，他是她的丈夫，是她要相伴一生的人，她願意為他付出所有。

  失去的記憶還是沒有恢復，問藍錦，她的父母在哪兒，藍錦回答，她是孤兒，沒有親人，她又問他的家人，他的回答是，他媽媽和弟弟住，更奇怪的是，藍錦在說起他的媽媽和弟弟時，神色漠然的不帶一點溫度，好似說不是他的媽媽和弟弟，是無關緊要的人。

  「我們什麼時候去看你媽媽和弟弟。」秦柔雪問，小臉上渲染著化不開的擔憂之色，她住院期間，婆婆和小叔都沒有來看過她，她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了婆婆和小叔。

  「你想去看她們？」她的想法令藍錦蹙眉，語氣冷然。

  「那是你的媽媽和弟弟，是你的親人，我們應該多去看看她們。」秦柔雪垂下小臉，繼續說道：「我住院期間，你媽媽沒有來看我，弟弟也沒來，我猜你媽媽可能是不喜歡我，才不來看我，弟弟聽媽媽的話，自然也不敢來。既然是這樣，我現在好了，就應該主動去看你媽媽，她是你的媽媽，是長輩，不能使她喜歡我，可能是我做的不夠好，但不可以因為她不喜歡我，我就不去看她，那樣很失禮。」

  聽了秦柔雪的話，藍錦說不震驚是假的，他沒想到她會這樣想，母親和弟弟沒去醫院看她，不是因為不喜歡她，而是，母親和弟弟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情殤遠走他國，是療傷也是想遺忘，遇上她是偶然，十六歲的她嬌嫩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因生活的逼迫，走上偷竊的道路，他摘下這朵玫瑰時，就拔了她的刺，折了她的羽翼，讓她只能留在他身邊。

  「別胡思亂想。」藍錦抱緊她，柔聲在她耳邊說：「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自己和孩子照顧好，其他的，以後再說。」

  「可是……」秦柔雪的可是才出口，就被藍錦霸道的打斷。「沒有可是。」

  「真霸道。」低低的咕噥一聲，秦柔雪望著藍錦俊美的臉，小手輕輕的覆上，感嘆說：「你這麼霸道，我怎麼就愛上你了呢！」

  「你後悔愛上我了？」他問，語氣平靜里透著警告，雙眸陰森的看著她，好似只要她說一聲是他立刻要她好看。

  「我永遠都不會後悔愛上你。」秦柔雪語氣堅定，清澈的眸子裡盈滿愛意，她是如此愛他，哪有後悔的時間，頭靠在他寬闊的胸口，秦柔雪說：「老公，你能告訴我，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你不是說恢復記憶了。」藍錦眼裡有著懷疑。

  「只是一部分啦。」秦柔雪補充說道：「而且，只有和你一起的記憶，我的記憶里，我們在巴黎的酒吧認識，怎麼認識的，我不記得了，然後我們去美國結婚，再然後回國定居，我不記得自己以前是做什麼的，按照年齡來算，應該是學生。」

  認識他那年，她十六歲，他拐走了她，第二年，她十七歲，她們在美國領了結婚證，今年她十八歲，懷了他的孩子，再過四個多月就要當媽媽了，回想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神速。

  「我們認識的時候，你不是學生，而是法國巴黎街邊一間酒吧的服務員。」藍錦簡單的把兩人怎麼相識，怎麼在一起，給跟她說了一遍，特意隱瞞了她曾經偷竊的事情。

  秦柔雪呀然，自己竟然不是學生，而是酒吧服務員，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正常，她是孤兒，沒有經濟來源，只好自己打工養活自己，這幾乎是每個沒有被好心人領養的孤兒，都會面臨的問題。

  「還記得我們為什麼要去美國結婚嗎？」藍錦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盤旋。

  「因為我只有十七歲，不到法定結婚年齡。」秦柔雪紅著臉，羞怯的回答，她記得，他說要和你結婚，她當時嚇了好大一跳，之後就乖乖的跟他到美國結了婚。

  「不錯。」藍錦點頭。

  因她年齡小，他們去美國結婚，幾個好友都以為他們是在美國認識的，其實不然，他是在法國巴黎的一間酒吧遇到她，他們在巴黎住了一年，然後到美國結婚。

  這一晚，兩人聊的很愉快，秦柔雪也看開了，一切順其自然。

  她怎麼都沒想到，第二天上午，她就見到了藍錦口中，和弟弟一起住的母親，跟著他母親來的不是藍錦的弟弟，而是一名美艷的女子。女子看上去二十好幾，舉止大方得體，端莊的坐在藍錦母親身邊的沙發上，一雙纖纖玉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腹部，美艷的臉上帶著微笑，很有教養，很有氣質的樣子。

  如果女子看她的眼神不那麼充滿鄙夷，和犀利的話，秦柔雪想，她會希望和她成為朋友，不為別的，只因兩人都是快要做媽媽的人，成了朋友以後，可以交流交流懷孕心得。

  「你就是杜語雪？」問話的是藍錦的母親，她坐在沙發上，一副貴族太太的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