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七年前（四）

  「為什麼現在才通知病人家屬？」藍錦深深皺起眉頭，眼中憂鬱卻始終無法散去。

  「請問先生，你跟病人是什麼關係。」護士握住點滴瓶的手緊了緊。

  「為什麼現在才通知病人家屬？」冷冽的嗓音，藍錦重複了一遍。

  

  「請問先生，你跟病人是什麼關係。」護士執著的問，病人有家屬，只要有人交錢，她們才不管這麼多，何況她看那個男人像是病人的父親。

  「滾。」冰冷的話從藍錦嘴裡吐出，渾身被暴戾包圍，加上那與生俱來的寒氣，更讓人不敢靠近。

  護士被嚇得退後一步，吸口氣，挺起胸，一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樣子。「這位先生，這是醫院，不是你家，要撒潑回家撒去。」

  「抱歉，護士小姐，我朋友脾氣欠佳，他是病人的老公，看著自己的妻子躺在病床上，誰的心情也好不起來，你說是不是？」古小雲及時出現，拉著護士就朝病房外拖。

  「真的假的？」護士小姐被古小雲強拉出病房，隨即又想到什麼，掙脫開古小雲的手，打開門，只露出顆頭。「不管你是真品，還是雁品，我得告訴你，病人失憶，肚子……」

  沒給護士說完的機會，古小雲捂住她的嘴，強勢拖了出去，再說下去，藍錦非拆了這家醫院不可。

  失憶？藍錦目光鋒利的恨不得割破空氣，坐在床邊，將秦柔雪的身子檢察了一遍，身上只有一些擦傷，左手被沙布包裹著，看來她傷得有些重的地方只是頭部。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划過她纖細的脖子，大母指擦著她的嘴角，突然掐著她的脖子，一點一點的用力，寒聲道：「語雪，給我醒來。」

  這就是藍錦叫人床起的方法。

  「咳咳咳。」秦柔雪難受的咳嗽出聲，眉頭緊縮著，右手抓住藍錦掐著她脖子的大手，左手還不停的拍打著。「放開，放開。」

  見她醒了，藍錦怕她包著沙布的左手傷上加傷，握住她的左手的手肘，將她的身子扶起，靠在胸膛上，拍著她的後背。「好些了嗎？」

  秦柔雪按著脖子喘氣，打了她一巴掌後給她的甜棗嗎？陌生的氣息，秦柔雪對他的懷抱有些抗拒。「你是誰？」

  「你真不記得我了嗎？」藍錦瞬間鎖緊了眉頭，俊逸的臉好似雕刻的冰塊，凍得人直打哆嗦。

  「對不起，我失憶了？」秦柔雪咬著自己蒼白的唇，低著頭，仿佛受到莫大的委屈，讓人起了惻隱之心。「他們都是這麼說的，而我也真記不起以前的事。」

  「我是你老公。」藍錦目光眯起，剛硬骨骼分明的手指撫摸著她披在肩上的秀髮，才一個多月不見，她的頭髮又長長了。

  「藍錦。」秦柔雪驚呼出聲，記得那個男人是告訴過她，自己是藍氏總裁夫人，老公是藍錦。

  「很好，還記得我。」藍錦撫摸著她秀髮的手僵硬住，劍眉蹙起，臉色一沉，無比的不悅。她真的失憶了嗎？

  「你真是我老公嗎？」秦柔雪問道，對他，她真的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扭過身，右手捧起藍錦的臉，刻畫著他稜角分明的臉，試圖想找回一點熟悉的感覺。

  「如假抱換。」藍錦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一月不見，膽子長肥了，還敢質疑他的話。

  秦柔雪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字，她能說什麼，互相自我介紹一番，現在的她除了知道自己叫秦柔雪，其他的真想不起來了。「我想休息一會兒。」

  「睡吧。」藍錦扶著她躺下，掖了掖被子，自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伸手去握住她的左手，卻見她的左手包得跟粽子一樣，右手又在另一邊，只好做罷收回手。

  「你會離開嗎？」秦柔雪突然問道。

  「睡吧，我會守著你。」藍錦說道，找了她那麼久，他不會離開她，他會永遠陪著她，不會再讓她離開他的身邊。

  「老公，你真好。」秦柔雪說道。

  藍錦一愣，記憶里，他們結婚一年，她從來沒叫自己老公過，不過還滿順耳。

  「老公……」秦柔雪欲言又止，在藍錦的鼓勵下，秦柔雪問道：「老公，你剛剛叫我什麼？」

  「語雪。」藍錦說道。

  「語雪？」秦柔雪挑眉。

  「語雪，你該不會忘了自己叫杜語雪吧？」藍錦問道。

  「我叫秦柔雪。」秦柔雪說道。

  藍錦挑眉，她明明叫杜語雪，為什麼要說自己叫秦柔雪呢？難道是車禍後患症，失憶了，為什麼把自己的名字都給忘了呢？藍錦隱約覺察到什麼地方不對勁，見她那麼執著，藍錦沒糾正她，她說自己是誰，他就順著她的話，沒準對她的病情有幫助。

  等秦柔雪再次睡著後，藍錦站起身，走出病房，掏出手機，打了助理的電話，那邊一接通，藍錦直接道：「立刻聯絡幾位權威醫生，專治眼睛，點地洛氏醫院。」

  「是。」

  四天後，手術室外。

  「老公。」從得知自己是藍錦的妻子，秦柔雪就直接叫他老公了。

  藍錦又是一愣，記憶里，語雪從不叫自己老公，到是另一個人，腦海里浮現出她的身影，抱著他的腰，在他懷裡撒嬌，不停的叫他老公。

  兩年了，從她離開到現在，音信全無。

  「老公，你能陪我一起進去嗎？」沒聽到藍錦的回答，也看不見他的表情，秦柔雪緊緊的抓住藍錦的手，她真的很緊張，很恐懼，對手術室，她感到莫名的害怕，那種恐懼在聽到手術室這三個字，恐懼由心而生。

  「藍太太，請相信我們都是眼科手術的權威。」旁邊的醫生拍著胸脯保證道。

  「老公，我還是怕。」秦柔雪說出內心的真實情況。

  藍錦冷漠的目光落在她抓住自己的手上，那顫抖的小手，足以表現出她內心的恐懼，拍了拍她的手。「沒事的。」

  「老公，你會在外面等我嗎？」秦柔雪需要更多的安慰，可藍錦卻吝嗇的很。

  「會。」明知她看不見，藍錦還是鄭重的點頭。

  「老公…。」秦柔雪還想說什麼，卻被醫生打斷。

  「藍太太，手術時間到了，再耗下去就耽誤了。」

  藍錦掰開秦柔雪緊抓住他的手，醫生護士趕緊將秦柔雪推進手術室，秦柔雪的手還保持著被推進去的姿勢，手術室門一關，瞬間亮起紅燈。

  藍錦真沒離開，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依舊亮著。

  正在此時，手術室的燈依舊亮著，門卻開了，一個醫生跑了出來，栽掉口罩。「錦。」

  「你跑出來做什麼？她是不是出事了，洛峰，我警告你，她若是有任何閃失，我拆了你這家醫院。」藍錦一把抓住洛峰的衣領，猙獰的臉變得鐵青，雙眸仿佛下一刻就能噴出火焰。

  「錦，你先別激動，她沒事，那些醫生正在為她手術。」洛峰掰開藍錦抓住他衣領的手。「錦，我接來下說的話，你要有心裡準備，她懷孕了，而且一個多月了。」

  「你說什麼？」藍錦雙眸冷凝，怒意在臉上漸漸升騰，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有膽再說一遍。」

  「先前我們只為她測試眼睛，沒檢查她的身體，剛剛在手術室，我對她的身體做全面的檢查時發現她懷孕一個多月了。」洛峰為自己捏一把汗，認識錦這麼多年，多少還是了解他的脾氣。

  可是這事不能拖，拔老虎屁股上的毛再危險，他也要拔。

  「懷孕，一個多月。」藍錦踉蹌後退，她居然敢背叛他，好膽量，敢背叛他，就得承受背叛的惡果，雙眸里的盛怒立刻變成了萬年寒冰，這樣的他更加駭人，兩人視線相遇的一瞬間，洛峰狠狠地抽了口氣，覺得血液都凝固了。「立刻給我停止手術。」

  「錦。」洛峰一把抓住藍錦的手腕，阻止他衝進手術室。「現在停止手術，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而且對她眼睛的康復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放手。」狹長的眼眸，滴血般幽紅。

  「錦，等手術完成後再……」

  「放手。」憤怒像狂瀾一樣席捲向洛峰，藍錦反手抓住洛峰的手，輕輕一扭，劇痛傳來，迫使洛峰放手，藍錦狂躁的邁著步伐，抬起一腳將手術的門踢開，無視忙碌的醫生，無視躺在手術台上任人宰割的秦柔雪，拽住她的手，將她從手術台上拖下來，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直接提著秦柔雪的肩帶出手術室。

  手術室外的洛峰，錯愕的看著藍錦，他真的就這麼將她帶出手術室，值得慶幸的是，醫生只是拆開了她眼睛上的沙布。

  「錦。」回神的洛峰跑向藍錦，早知道他的反應這麼激烈，做法如此無情，自己就應該等手術做完之後才告訴他。

  「滾。」藍錦朝跟上來的洛峰怒吼，一把將秦柔雪推進病房，砰，大力將洛峰關在門外，隔絕他的進入，藍錦提起摔倒在地一直昏迷的秦柔雪，粗魯的將她丟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