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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永別了,賀蘭堯

2024-07-27 14:50:08 作者: 笑無語

  賀蘭堯的步伐從容而緩慢,古月南柯扣著蘇驚羽連連後退。

  「別再走過來了!」古月南柯沖賀蘭堯低吼一聲,「你當真以為我不敢連你一起炸?」

  「你若是真的有與我們同歸於盡的決心,為何遲遲不捏爆手中的火石管?」賀蘭堯面無表情地望著她,「你沒有勇氣,你帶著炸藥前來,興許只是一時衝動,而真正到了該下決心的時刻,你卻又退縮了。」

  「你以為我怕死?」古月南柯望著他,冷笑一聲,「賀蘭堯,你太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了,女人發起狠來,是可以不要命的,再說我原本也就沒幾日可活,你覺得我不引爆炸藥,是因為我恐懼死亡?」

  賀蘭堯道:「不然呢?」

  古月南柯不語,只是淒楚一笑。

  

  在來之前,她分明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死,拉著蘇驚羽賀蘭堯一起做陪葬,豈不是很痛快?

  可當她真正得手的時候,望著賀蘭堯無所畏懼地走來,她的決心卻開始動搖了。

  同歸於盡的意義是什麼?

  不想讓他們活得那麼美滿,憑什麼她如此痛苦,他們卻琴瑟和諧其樂融融?

  可就算拉著他們一起去死又能怎樣?他們做了亡命鴛鴦,下了地獄也不寂寞,而她,黃泉路上也還是孤身一人。

  她嫉妒蘇驚羽有賀蘭堯生死相隨,卻也無比羨慕。

  她臨時改了主意,決定只拉著蘇驚羽陪葬,如此一來,活下來的賀蘭堯必然要承受痛苦。

  但賀蘭堯說,蘇驚羽在哪,他就在哪。

  即使他不被炸死,他也會用其他的方式去追隨蘇驚羽,幽冥地獄,黃泉奈何,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她痛恨賀蘭堯對她的冷漠,但這樣專一的賀蘭堯卻也正是她所欣賞的。

  「蘇驚羽,為何你這麼幸運。」古月南柯捏著蘇驚羽肩膀的手緊了一分,指甲似乎要戳到蘇驚羽的皮肉里,語氣冰涼中帶著一絲不甘心,「難道就因為你比我先認識他,就註定了在他眼裡我樣樣都不如你?」

  「不是我幸運,而是你固執。」蘇驚羽此刻也不慌張了,只因慌張也改變不了什麼,結果如何,都只在古月南柯的一念之間。

  「若是你能早早放手,未必就遇不到一個對你好的人,只是你太要強又太執著,現在卻要來說我幸運,你覺得我的幸運是白撿來的麼?我也是付出了不少代價的,先來後到的概念,你不會不明白吧?我與他已經經歷了不少困難走到一起,你的出現原本就太遲了,已經無法改變我與他之間的關係,他是專一且堅定的人,難道這不是你喜歡他的原因之一?」蘇驚羽頗為冷靜地道。

  「對,你是比我早了許多,但我喜歡一個人去爭取又有什麼不對?!」古月南柯嗤笑一聲,「我是爭不過你,落得如今這般田地我也無話可說,蘇驚羽,我輸給了你,但我也絕不會由著你活得美滿快樂,我這麼可悲,與你脫不了干係。」

  「古月南柯。」空氣中驀然響起賀蘭堯的聲音,「其實,你不是不夠好,在我所遇見的所有女子當中,你堪稱出色了。」

  古月南柯聞言,怔住,望著賀蘭堯一言不發。

  她有沒有聽錯?

  他是在誇獎她?

  認識他這麼久以來,從未聽他誇獎過她一次。

  終於聽見了一次,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是在忽悠她麼?

  而不等古月南柯理清思路,賀蘭堯又道:「你性格倔強,總是不愛服輸,你也很聰明,冷靜且果斷,比起那些弱不禁風毫無特色的大家閨秀,你出彩得多,我並不是真的那麼厭倦你,只是,我已經有了驚羽了,我無法說服自己的內心去接受你。」

  蘇驚羽聽著賀蘭堯的話,怔了一瞬。回過神後,很快明白了賀蘭堯的心思。

  阿堯怎麼可能真的欣賞古月南柯。

  他說的這些話,只不過是試圖攻破古月南柯的心房罷了。古月南柯此刻處在絕望的邊緣,若是再打擊她,難免她不會來個魚死網破,等她真的徹底絕望,她會毫不猶豫地走向毀滅。

  阿堯掌握了她糾結的心理,試圖將她從絕望的境地拉回一些,這樣一來,也就有了生存的希望。

  畢竟現在他們是死是活全由古月南柯說了算,她只需要一個動作,他們三個全玩完。

  而勸慰的話,也只能阿堯來說,只有他說才是最有效的。

  與其說古月南柯不想炸阿堯是為了讓他活著痛苦,倒不如說,她是捨不得。

  「如果你不是先遇見蘇驚羽,而是先遇見我,我們有沒有可能?」古月南柯從怔愣中回過神後,如此問了一句。

  賀蘭堯靜默片刻,道:「很難說,我也不知道。」

  他當然不能說『有可能』,顯得太虛偽。

  太乾脆的回答看起來往往是敷衍,而模稜兩可、故作猶豫的回答看起來倒是讓人覺得真實一些,不那麼像謊話。

  古月南柯自嘲一笑,「你是在騙我對麼?其實你從頭到尾都很討厭我。」

  「並不是,我只是習慣了冷漠。」賀蘭堯遲疑片刻,道,「我對大多數人的態度都很冷淡,對你也是,冷漠並不代表厭惡,我說過了,因為有了驚羽,我不會接受其他人,因此,我只能選擇冷淡對待其他女子,忠於自己的內心,忠於我的夫人,不僅僅是對你愛搭不理,我對其他的女子都是如此。」

  「應該有很多人喜歡你吧?真可憐。」古月南柯目光中似有淚光閃爍,「但像我這麼執著的能有幾個?很多人想必受不了你的冷漠,都選擇了放棄吧?」

  「你也可以選擇放棄,現在還來得及。」賀蘭堯道,「其實你本不差勁,甚至你也很耀眼,如我這樣冷漠的人,不值你一再追逐,對待外人,我的心是石頭做的,任憑你再熱情也暖不起來,只有一個角落是熱的,那是對我的親人,你不必覺得不公平,因為你與大多數人在我心裡一樣,都是沒有分量的,但不可否認,你也是個專一之人,只可惜,你不該看上我這樣的人。」

  賀蘭堯一席話,讓古月南柯的淚水溢出眼眶。

  「這樣好不好?你放了驚羽,帶著我去陪葬就好。」賀蘭堯朝她又邁進了一步,「是我的冷漠讓你落得這麼可悲,你應該恨我,這一切與驚羽無關,你既然喜歡我,就拉著我去死,放了驚羽,我只有這麼一個要求,如果你到現在對我還有一絲情意,給我留個後代如何?我的孩子還未出世,他是無辜的,我想你的心應該不是石頭做的,放了我妻子和我的孩子,黃泉路上,我陪你去,這樣你就不孤單了。」

  蘇驚羽目光一震,「阿堯,你……」

  他與古月南柯周旋,目的就是想用他自己的命換她的活路?

  若是古月南柯答應下來……

  「小羽毛,別說話。」賀蘭堯望著她,「你身上兩條人命,而我只有一條命,我換你,很值得,況且,她拉著你陪葬也沒什麼意義,不如拉著我去,也算是我給她賠罪了。」

  「你真的想好了?」古月南柯噙著淚水望著他,「我放了蘇驚羽和你的孩子,你陪我去死?你甘心麼?」

  「對,我陪你去死。」賀蘭堯道,「你活著不能與我一起,死了與我一起,不也挺好的麼?放了她,這一切與她無關,歸根結底,不都應該怪我麼?」

  古月南柯瞥了一眼扣著蘇驚羽的手銬,目光中划過一絲掙扎。

  放了蘇驚羽和他的孩子,帶著他去死?

  而就在她掙扎時,賀蘭堯的聲音再度傳入耳膜,「我很抱歉,如果從來沒遇見你,該有多好?對你對我都好。但願你下輩子別遇見像我這麼冷血的人,這一世你註定可悲,願你來世能被所愛之人溫柔相待。」

  古月南柯的淚水從臉龐滑落。

  有生之年,原來也能聽見他如此溫柔地說話。

  他說,他不討厭她,只是不在意她。

  他說,不是她不夠好,只是他要忠於他的夫人。

  他說,願她來世能被所愛之人溫柔相待。

  她可以理解為,她要死了,他對她也有了一絲絲的憐惜?

  她一直以來都在糾纏他、打攪他、本來以為在今天這樣的時刻,他會斥責她,更加憎恨厭惡她,可他竟然跟她道歉。

  他也並不是如她想像中那樣無情,他也存著一點慈悲之心,看她如此可悲,他也會有惻隱之心。

  她忽然覺得知足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希望他能永遠記住她。

  古月南柯低下頭,從腰間摸出一根鑰匙,插入了手銬的鎖眼。

  「賀蘭堯,我屢屢害你們,但是這一次,我成全你,或許這樣,你會記得我。」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蘇驚羽手上的手銬被打開。

  古月南柯將蘇驚羽朝著賀蘭堯的方向一推,隨即步步後退,「我做了這麼多對你不利的事,不過就是想讓你多看我幾眼,不甘心被你就那麼忽略,不想簡單地被你遺忘,哪怕你能給我一個笑容,一句好話,或許我都不會如此絕望,好在,死之前還能聽見你對我溫和的話語。」

  說話間,古月南柯已經與他們拉開了好幾丈距離。

  「我恨你,可我還是愛你,不忍心要你的命,那就這樣吧。」古月南柯站定在一處空地上,沖他笑了笑,「永別了,賀蘭堯。」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她捏碎了手中的火石管。

  下一刻——

  「轟!」

  隨著一聲巨響,古月南柯所在的地方炸了開來,飛沙走石,濃濃的黑煙瀰漫。

  不過一瞬間,上一刻還在說話的人,這一刻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

  這是賀蘭堯與蘇驚羽都料不到的。

  「殿下,嚇死我了!」身後的烏啼奔了上來,神色依舊有些後怕,「幸好那女人有點兒良心,若是她真的同意殿下代替驚羽姐姐去死……」

  「若是她真的同意,那她會死得更慘。」賀蘭堯打斷烏啼的話,「你以為我要陪著她去死?她做夢去吧。」

  烏啼詫異,「殿下,你落在她手裡,她想你死只是一瞬間的事啊,你能怎麼阻止?」

  「我擅長拖延時間。」賀蘭堯道,「你沒看見我方才拖延了多少時間?此女從我認識她到如今,幾乎一直被我所厭棄,今日我只不過是說了幾句好話,就能將她感動得涕淚漣漣,可見我在她心裡的地位比我自己想像的還要高一些,跟她拖延時間太簡單了,我再說一兩句肉麻的話,她准能懵了,我可以趁機斬斷她拿著火石管的手,火石管一旦脫離了她的控制,炸藥也就沒用了。」

  賀蘭堯說到這兒,唇角浮現一絲陰涼的笑意,「我還是小看了她,險些吃了大虧,小羽毛差點兒因此喪命,我豈能饒她?她要是落在我手裡,我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在她臨死前終於不搗亂了,自個兒把自個兒炸了倒是痛快。」

  烏啼:「……」

  「阿堯,你方才也險些嚇到了我。」蘇驚羽轉過頭望著賀蘭堯,「你要知道,引爆炸藥只在她一念之間,若是她真的下定決心要拉我做陪葬,若是她沒有起了惻隱之心,我們三個也許都完蛋,我讓你不要過來,你反而越走越近……那種情況下,古月南柯的情緒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你懂麼?」

  「可我終究還是控制了她的情緒,拿捏住了她的心思。」賀蘭堯撫了撫蘇驚羽的頭,「我就是在賭,賭我能不能說服她,若是她真的那麼偏激,引爆了炸藥,那我就隨著你一起去又能怎樣?你不想讓我陪著你,難道讓我在你死後找個續弦?只怕你九泉之下都死不瞑目吧?」

  「你……」蘇驚羽磨了磨牙,「你找續弦也好,總之我不想你死,我寧可你走出這段悲傷再去找第二春,也不想你陪著我去送死。」

  「現在我們都活著,你就別說喪氣話了。」賀蘭堯替她整理著有些凌亂的頭髮,道,「這事還是怨我太疏忽了,神棍早就提醒我們要小心外人,我也的確提防了,但著實想不到古月南柯會假扮你的丫鬟,若不是我太輕敵,也不會讓你身陷險境,要是你真的因此喪命,我也會拿自己這條命來彌補,還找什麼續弦?活著都沒意思。」

  「我不怪你,畢竟你跟海棠不熟悉,認不出來也不是你的錯,我與海棠那麼熟悉,一時半刻不也沒認出來麼?古月南柯還是挺有本事的,演戲的本事不賴。」說到古月南柯,蘇驚羽輕嘆一聲,「雖然我十分討厭她,但,她是真的喜歡你,否則她不會選擇成全你,獨自去赴死了。」

  古月南柯一次次搞事,可臨死之時,對阿堯的情意依舊壓住了恨意,她才會選擇成全,而不是毀滅。

  「她再喜歡我又如何?一廂情願最是愚蠢,竟還好意思怪我冷漠,她這是自找的,與我沒有半點兒關係,我當初拒絕得乾脆利落,何曾有過一絲拖泥帶水?她倒好,不依不饒,無理取鬧,自以為是情聖。」賀蘭堯嗤笑一聲,「剛才跟她說的那幾句好話,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攻破她的心房罷了,小羽毛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對她有一絲愧疚或者憐憫?」

  「當然不會,我知道你是在跟她假意周旋,試圖感化她。」蘇驚羽道,「你很成功,不過,人都死了,就犯不著再貶低她了,古月南柯若是泉下有知,只怕要氣活過來。她臨死之前還說,希望她的成全能讓你記住她呢,這算是她做過僅有的好事了。」

  「這樣的人,每回想起來都是給自己添堵,去記她做什麼?時刻提醒自己女人有多可怕?」賀蘭堯說到這兒,朝蘇驚羽笑了笑,「當然了,我說的不包括夫人。」

  蘇驚羽:「……」

  「古月南柯原本應該是死在四哥手中的,卻能逃脫出來,還能找到海棠並且偽裝成功,又能弄來這罕見的西域火藥卷……這些事只怕她一個人做不來。」賀蘭堯說到這兒,目光中浮現些許思索,「事情還沒完,她一定還有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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