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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出了一個坑,又掉進一個坑

2024-07-27 14:49:03 作者: 笑無語

  「我看這小狐狸不太好收服,野得很呢。」賀蘭堯輕描淡寫道,「夫人應該還沒喝過狐狸湯吧?」

  蘇驚羽道:「沒喝過。」

  「那正好,這石洞裡也沒什麼吃的,抓了它來充飢。」賀蘭堯望著那狐狸,目光之中浮現些許森涼,「是它將我們困在這兒的,就拿它來解決溫飽問題。」

  言罷,冷哼一聲,身影一晃而出,朝著那小狐狸而去。

  蘇驚羽也沒閒著,與賀蘭堯一同去抓那隻狐狸。

  兩人一起,還就不信鬥不過一隻狐狸。

  而事實卻是,這隻小狐狸當真不是省油的燈。

  它四處逃竄,躥到山壁上、岩石上,好幾回蘇驚羽都快抓著它的尾巴了,它卻朝著蘇驚羽的臉龐撲了上去,伸出鋒利的爪子,蘇驚羽為了避免破相,便只能以手遮臉,如此一來,也就給了那小狐狸逃竄的機會,直接踩過她的頭頂……

  將她一頭烏髮都給踩亂了。

  「臭狐狸,有兩下子。」蘇驚羽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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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蘭堯望著那靈活敏捷的狐狸,忽然笑了笑,看了一眼手中的晟火蓮,朝著那狐狸的方向一扔。

  小狐狸原本就對晟火蓮很是執著,眼見晟火蓮凌空飛來,當即朝著晟火蓮撲過去,它顯然忘了,賀蘭堯就在離它不遠處。

  就在它撲向晟火蓮的時候,賀蘭堯身形一閃,晃到了它身側,在它用口銜住晟火蓮的那一瞬間,抓住了它的後脖頸!

  小狐狸被擒住,直蹬腿,想要掙扎開。

  「狐狸再狡猾能如何,終究還是沒有人狡猾。」賀蘭堯悠悠道。

  蘇驚羽見此,笑道:「小狐狸碰上大狐狸,終究還是得認輸的。」

  賀蘭堯挑眉,「夫人的意思是,我也像狐狸。」

  「難道不是?」

  蘇驚羽說著,將小狐狸口中叼著的晟火蓮奪了回來,朝它恐嚇道:「都是你,害得我們被困在這兒,你說,我是該紅燒你,還是清蒸你?」

  小狐狸繼續在賀蘭堯手上掙扎。

  蘇驚羽望向賀蘭堯,「它有靈性麼?能不能聽懂人話?」

  十大靈寵都是有靈性的,這小狐狸看上去也機靈著,若是通人性,該有多好。

  賀蘭堯道:「我也不知。」

  蘇驚羽便只能抱著試探的心態,繼續沖紅狐道:「若是還有其他的出口,你帶我們出去,我們就放了你,不然一直這麼僵持下去也沒意思,倒不如互相放過,你要是同意的話,就別掙扎。」

  小狐狸依舊在掙扎,四肢亂蹬。

  蘇驚羽見此,嘆息一聲:「好吧,看樣子它聽不懂人話,就只是單純的動物而已,怎麼能奢求它跟小藍一樣。」

  賀蘭堯道:「小羽毛想怎麼處置這隻狐狸?」

  蘇驚羽想了想,道:「放了吧。」

  賀蘭堯挑眉,「放了?」

  「雖然我們是因為它才被困在這兒,但追溯起原因來,終究是我們侵略了它的地盤,人都能有脾氣,動物為什麼不能?」

  蘇驚羽說著,從賀蘭堯手中提過了那小狐狸,將它放回地上,「我方才說要燉了它,氣話而已,我一直挺喜歡狐狸這種生物,哪裡忍心去殺。」

  賀蘭堯聞言,笑了笑,「隨你開心吧。」

  紅狐得了自由,慌忙竄開了,然而,奔出一段距離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二人。

  而就在下一刻,它的行為讓二人大感驚詫。

  只見它又跑了回來,奔回到二人身前,半蹲著身子,仰頭看蘇驚羽手上的那株晟火蓮。

  它對這一株植物顯然十分執著。

  蘇驚羽頗為訝異,問賀蘭堯,「這小狐狸想要表達的意思該不會是……把晟火蓮還給它,它帶我們出去?」

  賀蘭堯道:「不妨將晟火蓮給它,反正出不去了,我們留著晟火蓮也無用。」

  蘇驚羽點了點頭,便俯下身,將晟火蓮放在了地上。

  原本是為了月光采的,但如今她和阿堯連出去都成問題,晟火蓮拿了也是無用。

  這小狐狸敢去而復返,似乎是相信他們不會再傷它?

  只見那紅狐低頭銜起了晟火蓮,隨即轉過身子,慢悠悠地走。

  蘇驚羽同賀蘭堯跟了上去。

  小狐狸沒有撒丫子開溜,顯然是為了給他們領路。

  「這小東西還有點兒良心。」蘇驚羽笑道,「我們放它一馬,它也決定放我們麼?」

  賀蘭堯道:「這可不好說。」

  但總比坐著等死好。

  被小狐狸領著走到了石洞邊界,山壁上四處可見青苔,而山壁中央是一道小小的瀑布,水流不息。

  那小狐狸到了瀑布前,忽然縱身一躍,直接躍進那瀑布裡頭去了!

  蘇驚羽傻眼了,「這瀑布能鑽?」

  還以為後面也是山壁呢,通常瀑布都是順著懸崖峭壁流下,她當真沒有想到這石洞的小瀑布後還別有一番景象。

  賀蘭堯笑道:「我們也衝進去看看。」

  蘇驚羽點頭,「好。」

  「這水流有些急,抱緊我,我帶你衝進去。」

  蘇驚羽依言,雙手環緊了他的腰身。

  賀蘭堯一隻手緊攬著她的腰,一個躍身而起,帶著蘇驚羽,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進去——

  水沖了二人一身,落地之時,二人全身都濕透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瀑布後是一條狹窄的道路,幾丈之外有個亮晃晃的出口,想必是外界了。

  賀蘭堯牽著蘇驚羽走過小道,到達出口的那一刻,二人抬眼,看到的便是一派鳥語花香的景象。

  而就在下一刻,只聽身後響起『篤——』的一聲。

  二人轉過頭,看見的便是身後的出口落下一道石門,將出口關閉了。

  石門落下的那一刻,與周圍的山壁成了一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十分普通的山壁,毫無特色。

  「我們是白忙活一趟了麼?」蘇驚羽嘆息一聲,「還是沒能拿到晟火蓮,唉。」

  賀蘭堯揉了揉她有些濕漉漉的頭髮,「坐下來,我用內力將我們的衣物烘乾,濕衣裳穿在身上,會著涼的。」

  蘇驚羽聞言,依著他的意思坐下了,待她盤腿坐好了之後,賀蘭堯便也在她身後坐了下來,而後抬起雙手抵上了她的背,內力運於指掌之間,隔著衣物傳遞到蘇驚羽的身上。

  濕衣貼在身上原本是有涼意的,可當賀蘭堯的手貼在身後時,蘇驚羽只覺得頃刻間便有暖意席捲了全身,連帶著身上的濕衣也有漸漸變乾的跡象。

  沒過多久的時間,身上的衣物便被身後的人以內力烘乾了,蘇驚羽轉過身時,只見賀蘭堯身上的衣裳也幹了。

  「這下子就不怕著涼了。」蘇驚羽笑道,「那咱們回去罷?」

  「好。」賀蘭堯起了身,與她相攜著走開了。

  但二人沒有想到的是,行走了片刻,便見前方出現了大片杏林。

  「好大一片杏林。」蘇驚羽說著,捏了捏喉嚨,「阿堯,我有些渴了,咱們去摘幾個杏子。」

  說著,便拽著賀蘭堯朝著那片杏林奔去,踏入杏林的那一刻,蘇驚羽瞥見了兩道人影。

  那兩道人影,正是君家兩兄弟。

  原來他們早就出來了。

  君清夜一向眼尖,很快發現了蘇驚羽,朝她揮了揮手,「小羽,這裡!」

  說著,他便朝著蘇驚羽的方向奔去了。

  賀蘭堯自然是懶得去搭理君家兩兄弟,正要伸手去摘杏子,餘光倏然間瞥到身旁的一棵杏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挪開了——

  賀蘭堯目光一凜,當即轉頭去看。

  這一看,沒有任何異常。

  但他知道,他剛才沒有眼花。

  這片杏林,絕對有古怪。

  樹會動,說明樹下的土地不是固定著的,土地會挪動,只有一種可能性。

  陣法。

  「不妙。」賀蘭堯當即道,「我們快出去!」

  說著,他拉扯著蘇驚羽的手腕,便要衝出杏林。

  然而,就在下一刻,身側忽然閃現兩棵杏樹,直接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什麼玩意?!」君清夜見此怪異的現象,怪叫了一聲。

  「出不去了。」賀蘭堯蹙眉,「我們被困在這陣法中了。」

  「陣法?」蘇驚羽驚詫。

  陣法,奇門遁甲術,與機關術不大相同,曾聽月光說過,能排出陣法的都是高人,奇門遁甲術,在真正意義上,比機關術還要牛逼幾分。

  書中記載有人以樹木擺陣,例如梅花陣、桃花陣。

  眼下困住他們的,應該稱之為杏花陣。

  「不錯,陣法。」賀蘭堯的目光掃過四周,發現他們幾人已然被杏樹重重包圍,只余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周圍是一圈又一圈的杏樹。

  「誤打誤撞進了陣法,很難出去了。」身後響起君祁攸的聲音,「想不到這看似平平無奇的杏林,還有人擺陣,且這杏林就在盤絲窟的附近,沒準就是盤絲窟的主人布下的呢。」

  「太坑了,才出了一個坑,又掉進一個新的坑。」蘇驚羽索性坐了下來,「這盤絲窟當真不是好闖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晟火蓮也得還回去,白來一趟。」

  「小羽,你們見到晟火蓮了?還拿到手了?」君清夜訝異,「怎麼沒帶出來?」

  蘇驚羽將來龍去脈簡略地說了一遍。

  「唉,我還想看看這晟火蓮長什麼樣子呢,從來都沒見過。」君清夜輕嘆一聲,隨即道,「就在你們把我們甩開之後,我放心不下你們的安危,便跟著你們一起進了那條岔口,我大哥也跟了上來,誰知道這盤絲窟彎彎繞繞那麼多路,該去哪兒找你們也不知道。」

  頓了頓,又道:「我不死心,便繼續找尋你們,哪知道,亂走一遭歪打正著就走出來了,誰知道這些路段怎麼設計的,還以為出來就沒事了,又碰上什麼狗屁陣法。」

  蘇驚羽聞言,輕嘆一聲,「運氣不好。」

  「這些杏樹挪來挪去的,看得我暈頭轉向。」君清夜來回踱步,埋怨著。

  他身後,君祁攸輕嘆一聲,「二弟,你好好坐下來休息一會兒行麼?這杏樹已經讓我夠暈乎的了,你還在我跟前徘徊,我更暈乎。」

  「就你矯情。」

  「事到如今,你們再焦慮也無用了,不如安心歇著吧。」蘇驚羽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耷拉著肩膀。

  她的話音落下,那兩人倒是都沒再說話了。氣氛一下子便安靜了許多。

  賀蘭堯在地上坐了片刻,忽然便是起了身,朝著一丈之外的一棵最茂盛的杏樹走去。

  蘇驚羽見此,道:「阿堯,你做什麼去?」

  賀蘭堯道:「摘些杏子給你解解渴。」

  雖然眼前的杏樹晃來晃去,但他的手夠快,也就能輕鬆地摘下幾顆杏子。

  回到了蘇驚羽的身旁,他坐了下來,將摘到的杏子遞給她。

  蘇驚羽笑著接過,拿起一顆到唇邊一口咬下,清甜的味道瞬間席捲過舌尖。

  「阿堯,還挺甜的呢,你也嘗嘗。」

  蘇驚羽說著,挑了一顆大的遞給他。

  又隨手抓了兩個,轉頭丟給了君家兩兄弟。

  君清夜連忙伸手接下,頓時樂了,「小羽有好吃的,沒忘了我。」

  雖然只是一顆普通的杏子,也讓他的心情十分舒暢。

  滿面笑意地一口咬下,可咬下的那一瞬間,整張臉都擰巴了起來。

  哇——酸!

  酸得他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但他心裡十分明白,蘇驚羽是隨便拿的,她當然不會知道是酸還是甜,看她與賀蘭堯的神色,很顯然他們倆手上的杏子是甜的。

  他這顆……實在是有些難以下咽。

  但這是小羽給的,嫌棄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耳畔響起了咀嚼聲。

  君清夜轉頭瞥了一眼身旁的君祁攸,見他的神色毫無異常,便知道他手上的杏子肯定也不難吃。

  君祁攸也正在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抹似笑非笑,「你手上的那顆很酸,對不對?二弟,你可真是倒霉啊,我們四個人都在吃,就你拿到了最難吃的那顆。要不要和小羽抱怨一下?」

  「要你管。」君清夜低罵了一聲,「我從來都不會抱怨她,不就是一顆酸掉牙的杏子嗎?連這個都要抱怨還是不是男人,她也不會知道是酸是甜,一片好心而已。」

  「喲呵,這話聽起來確實很男人。」君祁攸挑了挑眉,「那你就趕緊吃下去,小羽親手扔給你的杏子,別浪費啊,要是敢說不敢吃,那可就沒意思了。」

  君清夜磨了磨牙,對著手中的杏子狠狠咬下!

  把這顆杏子當作他這混蛋老哥的肉。

  縱然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在口中咀嚼著果肉的時候,他也難免臉部抽搐。

  君祁攸看著他那滑稽的面部表情,十分想笑。

  君清夜用眼神警告著他不准笑。

  然而君祁攸還是很不給面子,發出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這笑聲頓時引起了前方蘇驚羽的注意力,她原本是背對著君家兄弟兩人的,他們二人的竊竊私語她也沒認真聽,此刻聽見了君祁攸的笑聲,不禁有些好奇地回過了頭。

  一回頭就看見君祁攸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君清夜一張俊臉擰巴著,狠狠地瞪著君祁攸。

  「笑什麼呢?」她道。

  「笑我家二弟,吃酸杏子的時候,表情十分生動豐富,面部抽筋嘴角歪斜,就像一個中風的傻子。」君祁攸朗聲一笑,咬了一口手中的杏子。

  「你才像個傻子!」君清夜沉下了臉。

  「酸的?」蘇驚羽也有些錯愕,回想起君清夜剛才那異常的臉色,連忙道,「我跟阿堯吃的都是甜的,我還以為這些果樹結出來的都是這樣的,君清夜,酸成這樣為何還要吃呢?扔了。」

  「不行,怎麼能扔,這是小羽好心好意給我吃的東西。」君清夜說著,又硬著頭皮咬下兩口,明明已經酸倒了牙齒,卻還要故作鎮定,「小羽給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別說是酸的果子了,就算是發霉的……」

  說到此處,他幾乎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剩下的話他還真沒敢再接下去。

  發霉的……就算了吧?

  小羽肯定也不會那樣對他的。

  「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了?就算是發霉的、壞的,你也要往肚子裡咽下去。」賀蘭堯轉過了頭,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不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好笑嗎?」

  君清夜乾笑了一聲,「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對你們是什麼樣的心態。」

  「你真沒必要這樣,傻不傻啊。」蘇驚羽走到了他的身前,二話不說就奪過他手中吃了一半的杏子,順手丟到了一旁,「別吃了。」

  說著,她站起了身,走到了飛快挪動的杏樹前,眼明手快地摘下了幾顆,這才又回到君清夜的面前,將剛摘下來的果子給他。

  「我也不好根據外表來判斷酸甜,你自己嘗嘗看,好吃的就吃下去,不好吃的就直接扔掉,可別說什麼——我給的東西你就一定要吃下去,這樣真的特別像傻子,我真的不會因此而感動。」

  反而覺得無奈。

  這傢伙表達喜歡的方式著實……讓人無語。

  「謝謝小羽!」君清夜面上堆滿了笑容,如獲至寶般地用衣袖將杏子擦擦乾淨,放入了口中咬。

  「這次是甜的,很甜!」

  「不要盲目感動,只是摘幾個果子而已,這是最基本的友誼。」蘇驚羽強調著。

  看君清夜也平時在外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大爺樣子,怎麼到了她跟阿堯的面前,就變得像傻大個似的。

  唉。

  「我們應該想想,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君祁攸道,「困在這個地方,唯一的食物就只有杏子,但數量都是有限的,吃完之後再出不去,就真的要困死餓死。」

  君清夜磨了磨牙,狠狠咬了一口杏子,「早知道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困境,我當初就該學一些奇門遁甲之術。」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蘇驚羽道,「既然暫時沒有破解之法,不如坐著好好休息片刻,小睡一會兒也是可以的,保存些體力不好麼?」

  「小羽說的有理。」君清夜附和著,「那我睡會兒。」

  吃下兩個杏子後,他果真也躺下去睡了。

  君清夜這個話嘮一寂靜下來,空氣中便都沒有人聲了。

  一時間,杏花陣里一片寂靜。

  「罷了,我也躺一會兒。」君祁攸在君清夜的身旁倒了下來。

  眼下無事可做,小睡一覺是個不錯的選擇。

  君氏兄弟很快便睡著,蘇驚羽也將頭一歪,靠在了賀蘭堯的肩膀上。

  「阿堯,你覺得咱們會困在這裡多久?」

  「我一定會想到破解之法,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賀蘭堯伸手輕撫著蘇驚羽的髮絲,開口的語氣不帶半點焦慮,「小羽毛,我們若是一直出不去,你可會覺得害怕?」

  「怕?怎麼會。」蘇驚羽輕笑一聲,「無論是處於什麼樣的環境裡,只要有你在身旁,我一點兒都不會覺得怕,怕的前提是孤單。」

  「這話我喜歡聽。」賀蘭堯伸手攬緊了她的肩膀,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放心,我有預感,我們出得去。」

  「那……現在先睡會兒?」

  「也好。」

  二人也倒頭躺下,閉上眼眸。

  蘇驚羽再一次醒過來時,睜開眼睛,看見賀蘭堯在她身旁坐得筆挺,望著前方的杏樹,似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蘇驚羽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醒來的,見他在沉思,便也不去打擾他。

  倏然間,賀蘭堯伸手撿起蘇驚羽擱在地上的軟劍,內力灌注在劍上,擲出!

  他想知道,是否能找到一個突破口。

  雪白的銀劍劃破了氣流,直擊前方那顆茁壯的杏樹,銀劍直直穿進了樹樁之中,無形的勁道讓杏樹霎時四分五裂,在半空中炸了開。

  杏枝杏花從半空中散落下來,花瓣落在了四人的身上,發上。

  「什麼東西炸了?!」君清夜被聲音驚醒,當即從地上鯉魚打挺般地爬起,瞥了一眼漫天紛飛的花瓣,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什麼大狀況。

  「你們看,即便是用掌力把杏樹摧毀,依舊會有新的杏樹迅速填補上來,將我們的出路封死。」蘇驚羽伸手揉了揉眉心。

  而就在下一刻,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段緩慢而悠揚的旋律。

  有人在撫琴?

  被杏樹包圍著的四人當即戒備了起來,齊齊望向正前方,只見那棵被賀蘭堯毀掉的杏樹之後,一道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

  本以為只有一個人,但漸漸地,眾人發現,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一群纖細的人影,光是看身段就能看出是女子。

  走得近了些,眾人看得更清晰了,那是一群妙齡女子,身披輕紗,緩緩邁入杏花陣中。

  眾女身後依舊是望不到頭的杏樹,沒有人看到這些女子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共有七人,呈現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色彩,這些女子個個生得面若杏李,美艷非凡,每一個女子身上,只披著一層薄薄的紗,顏色各異的抹胸,同色的裙子只及膝蓋,再往下是白皙而光滑的小腿。

  腰部的位置,一塊布料都沒有,頗為光滑,露出一截細若水蛇般纖細的腰肢。

  君清夜面上浮現錯愕之色。

  君祁攸同樣有些怔然。

  然而下一刻,這七個女子的舉止卻更是令人始料未及。

  只見那七女走動之間,伸手到了肩上,絲毫不避諱地將外罩的那一層輕紗緩緩剝了下來……

  「我靠。」蘇驚羽眼角微微一抽。

  「這些娘們想幹什麼?」君清夜回過了神,望著前方的女子越來越近,眉眼間浮現一絲嫌惡,「舉止如此輕浮,哪個青樓里出來的?花魁都比你們矜持。」

  君清夜話雖這麼說,目光卻是在那七人之間游移。

  「這個太瘦了,看著手感就不太好。」

  「這個個頭太矮了,我不喜歡矮個子。」

  「這個妝太濃了,臉上是不是塗了八斤粉?」

  蘇驚羽聽著他挨個的點評,翻了個白眼,伸手在他頭上一敲,「醒醒吧你,你以為她們來是讓你欣賞的?或者給你特殊服務?你能不能機靈點兒,她們出現在這杏花陣里,目的會單純麼!」

  一旁的君祁攸聞言,只輕飄飄地丟下幾個字——

  「二弟只是一時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你才被沖昏了頭腦!」君清夜反唇相譏,「我只是隨意看看,你以為這樣的姿色能入我眼?只怕是你心癢難耐了。」

  君祁攸道:「先別忙著譏諷我,這些女子的出現也太詭異了一些,依我看,還是儘快處理最好。」

  然而那些女子卻像是沒聽見他們的話,腳下的步子不停,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所走的方向,竟全是朝著賀蘭堯一人而去。

  君清夜見此,當即呵斥一聲,「你們幹什麼?!就憑你們這樣的貨色,也敢肖想小十?!」

  君祁攸眼見那些女子都目光痴迷,悠然道:「她們出現在杏花陣中,想必也是聽命於這杏花林的主了,至於為何都朝著賀蘭堯去,自然是因為對賀蘭堯感興趣了唄,我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計?」

  「美人計?」蘇驚羽冷笑一聲,「一群臭不要臉的狐狸精。給我打!」

  蘇驚羽說著,身影一晃,眨眼的功夫到了為首的紅衣美女身前,一拳揮了出去。

  那紅衣美女倒也不是個簡單的,與蘇驚羽動起了手。

  紅衣美女被蘇驚羽拖住了腳步,其餘的六人依舊在繼續前行。

  而被她們當成香餑餑的賀蘭堯,卻依舊是面不改色,望著眾女的目光好似是在看著沒有生機的樹木一般,開口聲線漫不經心——

  「醜人多作怪。」

  「沒錯!」君清夜望著眾女那纖細的腰肢與瑩白的手臂,視線再往上,看著那塗著脂粉的艷麗臉龐,只是嗤笑一聲,「一身的脂粉氣,難聞死了,一張臉油光油亮的,看得我眼睛疼。」

  陣法中的美女,如同帶著毒性的花兒,其目的是為了誘惑人,一旦被誘惑,恐怕就得不償失。

  而聽著賀蘭堯與君清夜的對話,那幾位美艷的女子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面上浮現訝異之色。

  她們的媚術可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專為誘惑男子,集體出動,幾乎少有失敗的時候,過去的歲月中,不知有多少男子死在她們的手裡。

  卻不想,今日進了這杏花陣,碰上的男子卻都無動於衷,更甚者還對她們表示嫌惡。

  他們把話說得如此難聽,就一定要叫他們嘗嘗厲害才行。

  六女互相對視一眼,經過片刻的眼神交流,恢復了淡然。

  眾女的動作整齊一致,已經將身上的輕紗脫落下來隨意地拋開。君清夜正打算繼續罵,卻見一名女子迅速迎了上來,柔弱無骨的手一點也不客氣地伸向他的臉龐,媚眼如絲,極具誘惑。

  可他並沒有迷失在這樣的女色中,反而是眉峰一蹙,眸光中浮現絲絲冷意。

  除了他認可的女子,他是絕對不允許其他的女子隨意觸碰他的,尤其眼前的這些人,是敵人。

  同一時刻,賀蘭堯也緩緩邁出了腳步,清冷的鳳眸望著正對面的一眾女子,寒涼的氣息,讓正對面還在緩緩邁進的美人們微微一怔。

  雖然對面的男子還未有什麼動作,但她們已經察覺出了殺機。

  同一時刻,蘇驚羽已經將那紅衣美女一腳踹了出去。

  那紅衣女子不是蘇驚羽的對手,挨了一腳,險些著地,幸虧被其他人穩當地扶住了,這才未摔。

  她蹙了蹙眉,站穩之後,朝著身後的一眾女子道:「姐妹們,起舞。」

  她的話音落下,便是率先旋身起舞,而她身後帶領著一眾人,亦跟著她的舞步,在花瓣飛揚的杏花陣里翩翩起舞……

  顏色各異的抹胸長裙,舞動起來,仿若一隻只美麗的蝴蝶,色彩斑斕,讓原本還不受影響的君氏兄弟二人有一瞬間的晃神。

  而此刻,身為女子的蘇驚羽自然是不受影響,只是一臉淡然,面無表情地望著正對面舞動的道道人影。

  「你們能不能跳點好看的?轉來轉去都是這麼幾個動作,還媚術呢,毫無特色。」

  蘇驚羽此話一出,賀蘭堯笑著附和:「夫人所言,正是我所想的。」

  賀蘭堯的話,讓舞女們大感詫異。

  她們苦練媚術,其他兩位男子明明都受到了影響,為何這位白衣男子卻可以神志清明?她們的舞,竟然不能擾亂他的神智?

  他身邊的女子不受影響也就罷了,他怎麼就能有這樣好的定力。

  「傻了麼,我家相公並不受你們的蠱惑。」蘇驚羽冷冷一笑,隨後撿起地上的軟劍衝上了前,還不忘瞥了一眼君清夜與君祁攸,「你們二人,趕緊清醒清醒,用你們的兵器,打她們!能被她們的媚術誘惑,豈不是顯得你們跟那些落在她們手裡的凡夫俗子一樣?」

  蘇驚羽心裡清楚,苗疆一帶的媚術是很厲害的。

  傳言,媚術達到一定的境界,哪怕是清心寡欲的和尚都難以維持定力,而阿堯之所以不被誘惑,自然是因為——他是冷血動物。

  只要他不動情,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媚術能擾亂他的神智。因為人的欲望,是隨著體溫而增長的,他冰冷的血液,已經足以降溫。

  但君氏兄弟不是冷血動物,他們是正常的男人,因此,受到影響,委實不算奇怪。

  但她必須要拿激將法激一激這二人,這二人原本都不平凡,心高氣傲的,被她言語一激,想必可以恢復些神智才對。

  而她的激將法果真也有用,無疑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君家兄弟二人神智雖然受到了些許擾亂,卻還是將蘇驚羽的話聽了進去。

  是了,他們怎能與那些凡夫俗子相提並論?

  他們原本不會受那些活色生香的蠱惑,多半是那些女子跳的舞蹈,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誘惑力,而對面這樣的媚術,他們不應該逃避,應該迎難而上,將這些舞女儘快解決。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彎下身子抽出了藏在靴子裡的匕首,搖了搖有些混沌的腦子,隨即轉身朝那些舞女沖了上去——

  君祁攸只覺得今日在這杏花陣中,顯得自己似乎比賀蘭堯差勁了不少,連幾個舞女都抵禦不了,當真——不爽。

  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努力讓自己的心湖維持鎮定,不受那些女子的蠱惑。

  疼痛,在很多時候可以讓人清醒。

  君清夜掐了一把自己,也讓自己的神智清明了許多。

  蘇驚羽眼見二人恢復了正常的戰鬥力,笑道:「這就對了,你們的定力也是很好的,別多看,別多想。」

  「這些舞女的主人,挺懂得拿捏人性的弱點。」蘇驚羽漫不經心道,「這世間的男子大多過不了女色這一關,再加上這幾個美女會跳蠱惑人心的舞蹈,等於是錦上添花,定力不高的男子,很輕易便被她們勾的神魂顛倒,即便是清心寡欲的,也難免被擾亂心神。」

  「近年來出雲國的苗疆女可是愈來愈多了,這些女子所跳的舞,便是媚術的一種。」

  賀蘭堯才說到這兒,便有一個女子舞動著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欲觸摸他的臉龐,賀蘭堯只面不改色地抬手,指間的銀針朝著那女子脖頸一揮——

  鋒利的針尖劃破了血管,美麗的女子只在一瞬間香消玉殞,倒在地上。

  將那女子解決了之後,他轉過頭瞥了一眼君家兄弟,那二人被蘇驚羽提醒之後,動起手來果真是利落了許多,不再有猶豫和躊躇,手中的利刃毫不客氣地划過那些女子的肌膚,聽著耳邊的一聲聲痛呼,不為所動。

  不受誘惑,便可以在這一場較量中勝利。

  四人合力對敵,不消片刻,七名舞女全數倒下,無一生還。

  「總算是解決完了。」君清夜睜開了眼,呼出一口氣,隨即憤憤道,「今兒真是太丟人了,竟然被這些女子迷惑了片刻,平日裡這樣的貨色可是入不得我的眼的!」

  說到這兒,他頗為鬱悶地看了蘇驚羽一眼,「小羽,我是凡夫俗子嗎?」

  「那只是我激你們的話而已。」蘇驚羽挑了挑眉,「你們當然不是俗人,而且人無完人,這些女子的手段也高明,你們被迷惑個一時半刻,委實不算什麼,不用太在意。」

  君清夜撇了撇嘴。

  君祁攸自知沒理,自然一句話也不說。

  「其實你們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蘇驚羽朗聲一笑。

  「小羽不看扁我就好了。」君清夜聽著蘇驚羽的誇獎,臉上的鬱悶情緒一掃而光,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這些屍體該如何處置?」

  原本還算乾淨的杏花陣,被鮮血這麼一濺,外加地上橫七豎八的女子屍體,頓時只讓人覺得一片狼藉。

  他們被困在這陣法中,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難道就要與這些屍首相伴?

  想到這兒,君清夜一臉嫌惡。

  若是今夜要睡在這兒,身邊躺著一堆死人,真叫人糟心。

  而就在下一刻,賀蘭堯道:「化了吧。」

  「嗯?」蘇驚羽看了他一眼,「莫非你還將化屍水帶在身上?」

  賀蘭堯所說的『化了吧』,指的便是化屍。

  「我經常隨身攜帶此物,夫人竟不知道。」賀蘭堯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青花瓷瓶。

  「是為了方便殺人的時候處理屍體麼?」君祁攸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看來賀蘭兄出門在外經常幹些殺人放火的勾當,否則為何隨身攜帶化屍水?」

  「君樓主這話可就不好聽了,你難道不知化屍水也是可以拿來防身的麼?」蘇驚羽斜睨著君祁攸,「枉你還稱自己見多識廣,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舉個例子,你出門帶把刀,我能否說你一定是要去搶劫?」

  君祁攸:「……」

  「小羽,別搭理他。」君清夜道,「他就是嫉妒小十,所以總想在小十身上挑點兒刺,撫慰自己那不堪的心靈。」

  蘇驚羽點頭,「言之有理。」

  君祁攸一個人說不過兩個,便選擇了閉嘴。

  而賀蘭堯聽著三人你一言我一語,也懶得插話,將手中的瓶子打開,而後將裡頭的液體緩緩傾倒了在地上的屍體之上。

  很快便有『滋滋』聲響起,是化屍水在腐蝕屍體的聲音。

  而就在下一刻,空氣中響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

  「好小子,竟能不受我手底下七彩女郎的誘惑,還將她們全數殺害,你們徵求過老夫的同意麼!」

  眾人一聽這話,當即警戒了起來。

  這說話之人,必定是杏花陣的主人,想來,也可能是盤絲窟的主人。

  想到這兒,蘇驚羽道:「前輩既然來了,何不出來相見?晚輩無意冒犯,只是不慎闖入這杏林,為了自保,不得不將這幾位舞女除掉。」

  這個時候客氣一點總沒錯,可不能一上來就叫人家臭老頭,這世上因為不講禮貌被人搞死的事兒太多了,出門在外,遇上高人還是得講點兒禮數。

  當然了,若是這老頭軟的不吃,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呵,小丫頭片子倒還挺會說話,殺了老夫的下屬,你以為說幾句好聽的就能得到諒解麼?妄想!」那人中氣十足地呵斥一聲,緊接著,眾人便見眼前的杏樹向兩邊分散了開來,杏樹中走出一人,一襲黃衫。

  蘇驚羽本以為自稱老夫的會是個老頭,卻沒想到眼前這男子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老,光看外表,似乎最多——四十歲?

  四十歲自稱老夫?

  那男子相貌倒也算是養眼,濃眉斜飛入鬢,下方是一雙漆黑的瞳仁,眉宇間顯出幾分堅毅,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傲氣。

  蘇驚羽本以為這男子要找他們算帳,卻沒料到,他的目光掃了一圈眾人,落在賀蘭堯身上時,明顯一震。

  蘇驚羽見他那神情,轉過頭問賀蘭堯,「阿堯,你們認識?」

  賀蘭堯道:「不認識。」

  蘇驚羽疑惑,「那他為何看著你的眼神那麼古怪?」

  而就在下一刻,那男子一個閃身到了賀蘭堯身前,開口的語氣有些不平靜,「你,你是輕盈的孩子?」

  賀蘭堯聞言,微微一怔。

  他的母親,本名花輕盈。

  蘇驚羽也是一怔,反應過來後,朝賀蘭堯試探般地問了一句,「這該不會……是母妃老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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