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2024-07-27 14:48:45
作者: 笑無語
蘇驚羽聞言,怔了一怔,回過神後,笑著挽緊了他的胳膊。
他有限的耐心都在她這兒了,因此,只剩下刻薄冷血來面對他人。
這話聽起來,當真挺讓人感動。
一路走向宮外,她道:「阿堯,又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能認真回答,不過,我問了你可不能生氣。」
賀蘭堯道:「讓我猜猜,這一定不是什麼好問題。」
「你先答應我,不可生氣。」
「我不答應。」賀蘭堯悠悠道,「你說這話,可不就是表明了你的問題會很欠揍麼?若非如此,你為何要求我不能生氣?」
蘇驚羽撇了撇嘴,「好吧……那我直接問了。」
說到這兒,遲疑了片刻,道:「假設你從來都沒有遇到我,那麼,古月南柯的行為,能否讓你感動?」
雖然她與古月南柯是敵對的,但不得不說,古月南柯對賀蘭堯也算是用情至深,捨得犧牲。
若是賀蘭堯從來不認識自己,古月南柯,是否會有那麼一絲絲機會?
如此想著,她悄悄觀察著賀蘭堯的神色,只見他面無表情。
「為何要設想一個如此莫名其妙的問題?」賀蘭堯道。
「雖然我討厭她,但不可否認此女的努力與認真,她也並非等閒之輩,對你又執念太深,所以我方才就想,若是你的生命中沒有我,她是否會有一點兒機會呢?」
「不會的。」賀蘭堯回答得頗為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我們當初去赤南國是為了找青蓮,因為我將自己手上僅有的一株青蓮給了你。若是我的生命中沒有你,那麼我手上原有的那株青蓮就能保留下來,我自個兒用,解了美人煞之毒,我還會有機會去赤南國麼?若是不去赤南,哪會碰上古月南柯這麼一號人?你若不出現,她也沒有機會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蘇驚羽聞言,伸手揉了揉眉心,「你的邏輯能不能別這麼嚴謹?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出現在你的生命中,而你遇到了她呢?」
「她依然沒有機會。」賀蘭堯篤定道,「我不喜歡太平庸的人,外表如何我可以不介意,但內在與本領十分重要,她那三腳貓的功夫,自保都成問題,你覺得我會選擇一個容易拖自己後腿的女子?」
蘇驚羽輕挑眉頭,「那我就好奇了,若是沒有我,你會與誰走在一起呢?」
「在遇見你之前,我覺得獨自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賀蘭堯的語氣慢條斯理,「養了兩隻寵物與我玩,又有一堆屬下供我使喚,日子過得尚可,我哪會想到找尋一個伴侶呢?我不喜歡與人太親近,我甚至覺得自己不需要愛情,因為我不懂得這其中的滋味,也並不好奇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蘇驚羽一時無言。
的確,在很早很早之前,阿堯還是個感情白痴,對待男女之情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
若是她沒有出現,他難道真就抱著兩隻寵物過一輩子?
似乎不是沒有可能……
好在,今時不同往日。
「以後,莫要再假設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了。」蘇驚羽忽覺得腰間被掐了一下,賀蘭堯的聲線傳入耳膜,「類似的問題,會顯得你有些愚笨。」
蘇驚羽:「……」
……
古月南柯一路走回新房,氣憤得情緒難平。
幾個月不見賀蘭堯,原本還以為自己能夠慢慢將他淡忘,卻沒有想到,再一次見他,依舊會被他輕易牽動情緒。
他的冷酷無情還是一點兒也沒變,可她依舊無法做到淡然相對。
明明決定過要放棄,可還是做不到。
懷著煩躁的心情回到新房,古月南柯伸手輕輕推開房門,本以為賀蘭平應該睡了,卻沒想到,門一開,就聽見賀蘭平的聲音傳入耳膜——
「這麼遲了,去哪兒呢?」
古月南柯將門關好了,抬眼便見賀蘭平半倚在床榻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古月南柯敷衍道:「睡不著,出去散散心。」
「只是去散散心?」賀蘭平望著她的神情,淡淡一笑,「那可就奇了怪了,你只是出去散心,為何一臉陰鬱地回來,莫非散個心還能碰到什麼糟心事了?」
古月南柯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未平復好情緒,便舒展開眉頭,冷淡道:「謝殿下關心,我的確有心事,但我不想說,殿下早點兒休息吧。」
「我真好奇誰那麼有本事讓你動怒,且你還不說。」賀蘭平悠悠道,「若是有人得罪了你,你大可告訴本宮,作為本宮的太子妃,本宮在明面上還是得維護你的,說說吧。」
「妾身不想說,只想睡覺。」古月南柯冷硬地回了一句,隨即將地上鋪著的被褥整理平坦了,躺了上去。
賀蘭平望著她片刻,唇角的笑意斂起,「看來,你是見到他了。」
賀蘭平的語氣毫無波瀾,古月南柯卻是微微一驚。
「本宮從前與各式各樣的女子交往過,因此善於揣測女子的心事,很多時候,你一個眼神,一個表情,我都大致能猜到你心裡想的是什麼。」賀蘭平說到這兒,下了榻,緩步走到古月南柯身側,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太子妃,你已經有本宮了,還總是肖想其他人,這是不是不太好呢?」
古月南柯坐起了身,心中雖不平靜,面上還得鎮定,「太子殿下胡說什麼呢?我怎會肖想其他人?」
「這兒沒有外人,你犯不著在本宮面前偽裝。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好麼?」
「太子殿下,時辰不早了……」
「不要轉移話題。」賀蘭平緩緩蹲下身,笑看古月南柯,「已經被看穿了心事,你又何必再遮遮掩掩?你真當本宮是好忽悠的麼?」
古月南柯聞言,望著他的目光有些清涼,「我不喜歡殿下,而殿下也並不喜歡我,既然你我都心知肚明,不如尊重對方,我不過問殿下的事,殿下也不要過問我的。」
「這樣的交換條件在皇家根本不切實際。」賀蘭平笑得溫和,「你還是太天真了,這宮裡有多少耳目你知道麼?若是你我相互不約束,各做各的事,傳了出去,人家會以為你我不和睦。我坐在這個位置上,註定要妻妾成群,而你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勢必被多方人盯著,以後的日子,會有愈來愈多的女子要搶你這個位子,你得守住啊,只怕你沒有時間去紅杏出牆。」
古月南柯冷眉一皺,「殿下說話請放尊重些!」
「本宮說話分明是實事求是,哪兒不尊重了?」賀蘭平唇角的笑意依舊,「是太子妃過於虛偽,不敢承認心中所想。你母后說服你嫁來出雲國,目的是什麼?要你與本宮相敬如賓,要增進兩國之間的情誼,要你將來母儀天下,光耀一生。而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麼?一點兒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妄想做一個插足者,當真可笑。」
「夠了!」古月南柯低斥一聲,「憑什麼我的人生需要你們來支配?憑什麼身為公主我就必須為家國犧牲?憑什麼我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富貴貧賤皆有命,你生來是皇家人,就有義務忠於皇家,忠於家國。」賀蘭平說著,忽然伸出了手,替古月南柯將額前散亂的發撥到而後,動作頗為體貼。
古月南柯微微一怔。
這看似體貼的動作,其實並不包含一絲情意,只是他一時興起罷了。
「難道我與你不是一樣可悲?我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就要放棄一些其他的,比如自由,比如情感,你覺得皇家的身份像是一道枷鎖束縛著你,我又何嘗不這麼覺得?你煩躁,你抱怨命運的不公平,但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比你可憐的人有千千萬!」賀蘭平冷笑一聲,「多少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只求一口溫飽,而你我自出生一來,錦衣玉食,嬌生慣養,萬千寵愛,你如今只是因為心愿無法滿足就怨天尤人,那些比你更可憐的人是不是該去死一死了?」
古月南柯將賀蘭平的手撥開,望著他的目光有些訝然。
一個風流成性玩世不恭的皇家子弟,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
「受生活所迫的人渴望金錢名利,而不缺金錢名利的人往往渴望情感,這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平民百姓可以在感情這一方面任性,因為他們活在權力與金錢之外,而我們不能任性,因為活在權利與金錢之內,我們的結合關係著太多的利益,無法擁有自己的選擇,你想,這世上有幾人能同時擁有財富、名利、地位、自由、與心中所愛?什麼好處都給你拿去了,豈不是對他人不公平?」
賀蘭平的語氣不緊不慢,講述著一個真實卻又殘酷的事實。
古月南柯靜默片刻,道:「現在讓我選擇,我寧可將權力富貴通通捨棄,來換取心中所愛。」
「呵呵,若是你被生活所迫,就不會這麼想了。」賀蘭平譏誚一笑,「等你露宿街頭食不果腹的時候,你渴望的就是溫飽,你一個在權利與富貴中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你以為自己能適應窮酸的生活?你太高看你自己的承受能力了,改天我要帶你去難民村逛一逛,讓你看看那些從未觸摸到富貴的人都活成了什麼樣子。」
「若是我能跟他在一起,他怎麼可能會讓我露宿街頭?!」古月南柯反駁。
「得到他也包括得到了富貴,那你怎麼還好意思說自己願意捨棄富貴?自相矛盾。」賀蘭平冷笑一聲,「幻想到此結束吧,你還是安分一點的好,有些錯誤一旦犯了,那可是致命的。」
「殿下似乎話裡有話。」古月南柯淡淡道,「您是在勸說我,還是在警告我?」
賀蘭平道:「你最好不要想耍什麼把戲,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殿下這話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他?」古月南柯望著賀蘭平,忽然笑了,「太子殿下與他還真是手足情深,竟將他悄悄放進了宮來參加婚宴,宴會期間時不時地看兩眼,您還真是關心他。」
賀蘭平斜睨著古月南柯,「原來你是在婚宴上就起疑了。」
「妾身不是瞎子,自然能發現些端倪。」古月南柯笑道,「要怪,只能怪殿下看他那一桌的次數太過頻繁了,我就坐在您的旁邊,其他人看不出您的異樣,我還看不出來麼?」
賀蘭平唇角勾起一絲冷然的笑意,「你還真是敏銳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二人心中都心知肚明了,古月南柯索性也不憋著,直接說開了,「我可不敏銳呢。若不是殿下當初自己說漏了嘴,興許我就不會發現您一直都對他有著特殊的感情……」
古月南柯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被賀蘭平一隻手掐住了脖頸,指節緊扣著她的喉管。
「原來我那次醉酒後說的話,當真被你聽了去。」賀蘭平的面色是少見的陰沉,目光中浮現一絲森冷的殺機,「這個秘密本宮不想與任何人分享,你卻偏要挑明了說,裝糊塗不好麼?」
「咳——」古月南柯被掐的面紅耳赤,雙手抓著賀蘭平的手腕,試圖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脖頸上扳開。
「你……不能殺我……否則你……如何交代……」古月南柯艱難地吐字。
賀蘭平一時發怒起了殺意,冷靜下來之後,便鬆開了古雲南柯的脖子。
出雲國與赤南國的關係靠著他與古雲南柯的聯姻來維持,若是古月南柯才嫁過來便有個三長兩短,赤南國那邊不好給說法。
他不是沒有想過殺了古月南柯,找他人來代替,但前幾日聽聞古月南柯說,赤南國會派出使臣團前來探望她,使臣團里興許就有古月南柯的熟人,拿個假的古月南柯去恐怕不太好糊弄。
一個人的行為處事與性格並不是那麼好模仿,他只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太子殿下是怕我泄露出去麼?」古月南柯撫著自己的喉嚨,輕喘著氣,「殿下多慮了,你我如今喜結良緣,雖然還無感情,但若是其中任意一人丟臉,對另一個來說都不大光彩,這種事情傳出去,對妾身一點好處也沒有,妾身為何要傳出去?」
「你能這麼想便最好。」賀蘭平冷眼看她,「有四個字,你務必給我記住了。」
「殿下請說。」
「安分守已。」
「殿下要我安分,不知你自己會不會安分?」
「本宮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其實殿下與我是同病相憐。」古雲南柯輕嘆一聲,「殿下平日裡看上去那麼輕佻又不正經,心中竟然埋藏了這樣一個秘密。是從何時開始的呢?應該是很早很早之前了吧。我原以為太子殿下你生性風流,如你這樣的人,怎會為情所困?而事實卻是,你不僅為情所困,甚至連可以傾訴的人都無。」
「本宮與你可不是一類人。」賀蘭平的語氣不冷不淡,「喜歡是成全,不是掠奪。」
「難得殿下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將來你為帝,想要什麼是你得不到的?難道太子殿下從來就沒想過對他訴說心意?」
「古月南柯。」賀蘭平的目光陰沉,語氣泛冷,「從今日起你的任何舉動本宮都會派人監視,若是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或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可別怪本宮狠心,至於赤南國那邊,本宮總會想到辦法交代,即使交代不了,也決不能讓你胡作非為。」
「太子殿下是怕我告訴他?」古月南柯眉頭一擰,「我連他人在哪兒我都不知道,我倒是想找他,也得找得到才行。再說了,這種沒有半點兒好處的事,我為何要做?太子殿下未免太嚴苛了,是你自個兒先提出的要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這會兒說亮話了,卻差點兒被你掐死,這讓我以後可怎麼敢說心裡話?」
「你以為激怒本宮不需要付出代價麼?你需要明白,這是出雲國,在出雲國的地盤上,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賀蘭平說著,一甩衣袖走向榻邊,「睡覺,別再說話打攪我,若是再胡言亂語,別怪我將你塞到床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