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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權宦

2024-07-27 07:17:22 作者: 小黑醉酒

  十月份,李宏宇在海城得到了一個令他感到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浙江巡撫潘汝楨上了一道奏章,請在西湖畔離岳飛祠不遠的地方為魏忠賢建一座生祠,以表彰魏忠賢自天啟皇帝登基以來的種種功績。

  潘汝楨的這道奏章一經公布立刻震驚了朝野上下,誰也沒有想到他一個堂堂的巡撫竟然會做出這等奴顏婢膝的事情來,用生祠來拍魏忠賢的馬屁,簡直是斯文掃地。

  在古代,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要想在活著的時候給自己建立供人祭拜的祠堂都是一件逾制的事情,會被人視為心懷不軌,意欲謀反。

  因此,潘汝楨才會給天啟皇帝上這道奏章,只要天啟皇帝首肯的話那麼再建生祠的話就沒有絲毫的問題。

  實際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潘汝楨明著是拍魏忠賢的馬屁,實際上是在討好天啟皇帝。

  原因很簡單,魏忠賢是天啟皇帝的家奴,如果他做的好的話自然是天啟皇帝這個主子調教有方了。

  在群臣的議論聲中,天啟皇帝經過一番斟酌御准了潘汝楨的這道奏章,並給魏忠賢的生祠賜名「普德」。

  天啟皇帝這樣做並不僅僅是出於對魏忠賢的恩寵,同時也是在樹立君威,魏忠賢說到底不過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罷了。

  或許,就連天啟皇帝也沒有想到,他的這個舉動會使令天下各地的官員誤解,將其理解成衡量地方衙門對朝廷是否忠心的標杆。

  故而各地的官員是聞風而動,紛紛效尤,生怕落後於人,步了蘇松巡撫周起元的後塵。

  別看大明的不少官員平日裡在朝堂上一副慷慨激揚、大義凌然的樣子,那是他們認定了明帝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頂多打一頓板子了事,但卻能博來不畏強權、忠肝義膽的美名。

  如今天啟皇帝先殺了楊漣和左光斗六人,又殺了周起元和高攀龍等七人,滿朝的文武官員都意識到大明這位年輕的天子可不是一個輕易冒犯的主兒,故而誰還吃飽了撐的去觸天啟皇帝的霉頭。

  有一句老話說的好,千里做官只為財,大明的讀書人之所以寒窗苦讀莫不是為了以後出人頭地,升官發財,有幾個是真心為老百姓考慮的。

  以東林黨為例,他們雖然打著為國為民的旗號,但哪個家裡沒有萬貫家財,哪個又肯自己的利益受損?單單一個商稅就折射出了人間百態!

  值得一提的是,天啟皇帝御准了潘汝楨的這道奏章後,不僅大明各地官員們忙著給魏忠賢修建生祠,各地鄉村的農人也紛紛為魏忠賢建立神龕用以供奉。

  農人的生性最為純樸,誰對他們好他們自然就對誰好,魏忠賢大力減免萬曆年間逐年遞增的田稅,受益最大的就是靠著耕田為生的農人,故而他們自然感激魏忠賢了。

  這也確實是個諷刺,誰能想到被東林黨深惡痛絕,描述成罪大惡極之人的魏忠賢竟然能得到農人的心。

  轉眼間,天啟七年的春節悄然而至。

  除夕夜時李宏宇在西洋學院與眾留校的學子們一同度過,由於學院的不少學子都是外地人而古代路途不暢,為此外地的學子紛紛留校。

  西洋學院為此舉行了盛大的新年晚宴,以此來增進眾人之間的關係和感情,李宏宇已經連續兩年在西洋學院過年,由此可見他對西洋學院的重視。

  酒宴結束後,李宏宇和山下櫻子乘車返回住處,西洋學院的假期一直放到元宵節,因此山下櫻子自然要跟李宏宇在一起了,平常她忙於學業住在西洋學院的宿舍,因此根本就沒多少時間與李宏宇在一起。

  行駛的馬車上,李宏宇倚在車廂廂壁上閉門養神,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氣,今晚他可是喝了不少酒。

  「相公,你聽說了沒有,薊州巡撫劉詔給魏忠賢建了一座金像,頭戴冕旒,手裡執笏,儼如帝王風範!」

  同樣喝了不少酒、臉紅紅潤的山下櫻子枕在李宏宇的腿上小憩,靜靜地享受著這難得的二人世界,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睜開雙眸好奇地望著李宏宇說道,「劉詔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逾制了?」

  「魏忠賢是閹人,且年齡已經不小,因此皇上是不會介意這等小事的,況且他對魏忠賢越是敬畏那就越不敢違逆皇上的旨意。」李宏宇聞言微微一笑,伸手撫摸著山下櫻子頭上的秀髮後閉著眼睛回答。

  他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情,恐怕劉昭此舉是想從眾多為魏忠賢修建生祠的地方官中脫穎而出,引起魏忠賢的注意,進而在仕途上飛黃騰達。

  「相公,聽民間傳言,劉詔迎接魏忠賢塑像時五拜三稽首,呼『九千歲』,轟動一時。」

  山下櫻子聞言微微頷首,然後忽閃了一下美麗的大眼睛問道,「魏忠賢現在的權勢真的有如此之大嗎?」

  「九千歲?」

  李宏宇聞言不由得搖了搖頭,向山下櫻子解釋道,「大明能稱『千歲』的只有皇后、太子和諸位王爺,其餘人等稱呼『千歲』者視為謀反,劉詔是個聰明人豈會犯這等荒唐的錯誤,就算魏忠賢權勢滔天也不敢當眾如此做。」

  「看來魏忠賢現在被東林黨的人恨死了。」

  山下櫻子聞言頓時莞爾一笑,她就覺得奇怪,這「九千歲」豈是隨便能說的,私下裡這樣稱呼也就罷了,當眾這麼喊擺明了就是找死呀!

  顯而易見,市面上之所以有這樣的流言肯定來自對魏忠賢恨之入骨的東林黨了。

  這同時也是一個反間計,如果「九千歲」的事情傳到天啟皇帝耳中說不定會懷疑魏忠賢謀逆,進而殺了魏忠賢。

  可惜魏忠賢不僅是天啟皇帝的奴才還是一個無後的閹人,再加上年齡已經不小,天啟皇帝根本就沒有懷疑魏忠賢對他的忠心。

  尤為關鍵的是,魏忠賢根本不可能造反,他雖然執掌了東廠並節制錦衣衛,但也僅僅能調動這兩個地方的人員行事,不要說京衛和親衛,就連御馬監的人馬他也無法調遣。

  雖然魏忠賢現在是大明最為炙手可熱的宦官,但他卻也受到了別的宦官的制衡,首先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其次是御馬監太監,三人在內廷中呈鼎足之勢,皆受到天啟皇帝的寵信。

  只不過,由於司禮監掌印太監和御馬監太監並沒有出頭跟文官集團斗,故而顯得默默無聞,但手中的權力卻不下於魏忠賢。

  當年,年輕的宣德皇帝重用官宦對付朝堂上的那些文武元老時考慮到了宦官集權的危害,故而定下了宦官三足鼎立的格局。

  別看魏忠賢現在權勢很大,但他只是司禮監的二把手,擔任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而司禮監的一把手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至於御馬監太監,則不是司禮監的人,這樣一來三人就可以相互制衡,確保內廷的穩定。

  這也是天啟皇帝高明的地方,雖然他最為信任魏忠賢但還是對其進行了制衡,只有這樣魏忠賢才會全心全意地為其辦事,兩人的君臣之誼才能長久。

  其實,大明的一些官員為了迎合魏忠賢,在給其立生祠的時候更為離譜,可謂醜態輩出,斯文盡喪,白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之書。

  為了突出魏忠賢塑像的尊貴,有官員竟然使用價值昂貴的沉香木來給其雕像,雕刻得栩栩如生,眼耳口鼻手足宛轉一如生人,而腹中肺腸皆以金玉珠寶為之,並且在髻上留有一個空穴以插四季的鮮花。

  李宏宇對此頗為無語,如果那名地方官把心思用在國計民生上,那麼大明何至於淪落到目前這般田地?

  「相公,會不會有人給皇上上奏章,要給你也建生祠,你這些年為了大明南征北戰,可比魏忠賢的功勞大得多!」

  聽了李宏宇對魏忠賢生祠的解釋後山下櫻子明白了這裡面原來有著這麼多的文章,隨後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咯咯咯地嬌笑了起來,忽閃著雙眸向李宏宇說道。

  「誰要是上這樣的奏章,那麼誰就是想要謀害相公!」

  李宏宇聞言頓時睜開了閉著的雙眼,目光中閃過一道寒光,沉聲向山下櫻子說道,「相公與魏忠賢不同,他是皇家的家奴而相公是家臣,如果有人給相公立生祠的話,你說皇上心中會做如何感想?」

  「皇上一定會認為相公可能產生二心,進而出手剷除相公。」

  聽聞此言山下櫻子也意識到了事態嚴重,這會使得天啟皇帝把李宏宇視為皇權的威脅,因此收住了笑容神色關切地望著李宏宇問道,「會有人這樣做嗎?」

  「應該不會,咱們大明的官員可都精明得很,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不僅會受到皇上的反感同時也會招來相公的怒火。」

  李宏宇聞言搖了搖頭,宦官可以立生祠,但文官和武將要是立生祠無疑等同謀反,首先開口進言的人就要倒霉,恐怕官場上的那些官員誰也不會這麼沒眼色,干出這等自毀前程的蠢事來。

  山下櫻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用手拍了拍有些緊張的心口,她剛才只是一句開玩笑的無心之言,豈料卻牽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看來這官場確實步步殺機,一不小心就會招來滅頂之災。

  李宏宇見狀笑了笑,心中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別看他現在挺風光,但在官場上小心翼翼,絲毫不敢行差踏錯半步,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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