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幕後主使
2024-07-27 06:55:24
作者: 小黑醉酒
第二天,天還沒亮參加府試的考生們就匯聚在了府學門前,拎著考籃,按照秩序有條不紊地進入府學。
在等待進場的眾多考生里,趴在擔架上的李宏宇最為引人注目,現場的考生紛紛詫異地望著他,相互間小聲議論著,不清楚李宏宇出了什麼事情。
由於李宏宇的案子凌晨才審完,故而知道此事的人寥寥無幾,即便是李家子弟也很少有人知道李宏宇昨天遭受了一場牢獄之災。
原本,趙廣豐想讓李宏宇在家好好養傷,畢竟李宏宇考取了江口縣縣試案首後已經可以獲得秀才的功名,沒有必要再考府試和院試。
可李宏宇有他的打算,以尚能答題唯有堅持參加府試,即便是不能考中案首那麼想必也能排在前五十名之內,這樣就可以使得江口縣考進府試前五十名的考生增加一名,也算是為江口縣盡了一份心力。
趙廣豐見李宏宇心意已決,萬般無奈下唯有任由他參加府試,由於李宏宇情形特殊故而知府柳文旭允許李宏宇趴在地上答題。
府試與縣試的流程類似,只不過只靠兩場,一場正試,錄取較寬,考中者即可參加院試,榜單以圓圈公布,以考號代替姓名。
第二場是複試,通過正場的考生可以參加,也可以不參加,複試的第一名稱為案首,與縣試一樣以長案的形式發榜,案首也將獲得秀才功名,免考接下來的院試。
雖然府試也要填寫姓名、籍貫、年齡及三代履歷,並且取具同考5人互結,以及廩生保結等,手續和縣試差不多,但與縣試不同的是,府試除了縣試原有的一名認保的廩生外還要添派一名廩生作保,稱為「派保」,有兩名廩生保人。
縣試和府試考的內容基本上是一樣,無外乎四書五經的東西,只不過出題人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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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宏宇在府學考棚里答題的時候,襄陽城幾家賭場關於府試案首的盤口發生了一個巨大的變化,那就是李宏宇的賠率從一賠二飆升到了一賠二十。
很顯然,賭場的人收到了李宏宇受刑的消息,因此並不認為李宏宇能考中府試的案首,因此紛紛提升了賠率。
不過,賭徒們自然也不傻,稍一打探就知道了李宏宇被張氏等人誣陷並且挨了三十大板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押注在李宏宇的身上,沒人相信李宏宇能拖著受傷的身軀奪得府試案首。
與此同時,李宏宇的事情逐漸傳遍了襄陽城的大街小巷,逐漸成為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李宏宇不僅是江口縣縣試案首還是趙廣豐的外孫,自然能引發外界的注意和興趣。
李宏宇現在肯定沒心思理會城裡關於他的那些傳言,趴在一張褥子上,胸前墊著一個枕頭,聚精會神地應考。
雖然趴在那裡答題非產不舒服,也很費力氣,但李宏宇別無選擇,無論如何他也要把府試的正場給過了,否則將無法參加複試爭奪案首。
上午,襄陽縣縣衙。
「大人,有人送來了一封信。」牛豐正慢條斯理地在公房裡翻閱著手頭的一本案宗時,一名手裡拿著一個信封的差役快步走了進來,躬身稟報導。
牛豐聞言眉頭頓時皺了皺,不動聲色地接了信封,昨天他剛審了李宏宇今天就有人送信,是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等看了信封里信件的內容牛豐暗自鬆了一口氣,換上便裝後帶著兩名貼身隨從從縣衙後門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了後門的巷子裡。
當牛豐再度現身的時候,已經在城西的一處紅磚綠瓦的四合院前,一名隨從上前敲著房門。
沒多久,一名男僕打開了院門,躬身把牛豐請了進去,牛豐由於著急進去故而沒有發現那名男僕的眼神有些慌亂和閃爍。
「娘子,你的腳怎麼樣了,有沒有讓大夫來看看?」牛豐駕輕就熟地進了院子,徑直向一處臥房走去,進門前關切地問道。
進了臥房的房門後牛豐頓時怔住了,只見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神色驚恐地坐在屋裡圓桌旁的椅子上,一名五大三粗、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坐在那名女子的對面悠閒地自斟自飲,在那裡喝著酒。
不等牛豐反應過來,兩名大漢一左一右地從房門兩側閃出,堵住了他的退路。
緊接著,又有幾名大漢從院子裡的隱蔽處現身,控制了牛豐的那兩名隨從。
「你是什麼人,知不知道綁架朝廷命官是殺頭的大罪!」牛豐見狀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看來先前的信是這名面帶兇相的刀疤臉大漢逼著那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寫的,其目的是將他騙來,於是面色一沉,強自鎮定地望著刀疤臉大漢。
這名年輕貌美的女子是牛豐的外室,也就是他暗自在外養的女人,由於種種原因不方便讓外人知道。
剛才,牛豐接到了這名女子的信,說她上午不慎崴到了腳疼痛難忍,於是牛豐立刻關切地趕來查看,沒成想落進了刀疤臉大漢的圈套里。
「朝廷命官?」刀疤臉大漢聞言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一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啪地扎在了面前的桌上,嚇得牛豐的那名外室花容失色差一點就尖叫出來。
「你……你想幹什麼?」牛豐這下知道事態糟了,刀疤臉大漢根本就沒把他的官位放在眼裡,於是色厲內荏地說道。
「你們做的事情讓大爺的主子背了黑鍋,天下間哪裡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刀疤臉大漢聞言陰沉沉地一笑,盯著牛豐說道,「如果不想惹麻煩的話就把幕後主使供出來,否則別怪大爺對你不客氣!」
說著,刀疤臉大漢拔出了桌面上的短刀,伸出舌頭舔了舔冰涼的刀身,身上瀰漫起了一股殺氣。
「你要是敢動本官的話,一定會受到官府的嚴懲!」冷汗頓時順著牛豐的額頭就流了下來,他意識到刀疤臉大漢並非善類,於是強自鎮定地回答。
「牛縣丞,你好大的官威呀。」刀疤臉大漢聞言微微一笑,隨後衝著立在牛豐身後的兩名大漢使了一個眼色。
兩名大漢立刻會過意來,一名大漢隨即從後面飛起一腳把牛豐踹倒在地,然後兩人圍上去衝著牛豐拳打腳踢起來。
如此仔細留意的話就會發現,那兩名大漢避開了牛豐露在外面的頭部和手部等部位,專門選擇那些藏在衣服里的部位打,使得牛豐疼痛難忍,苦不堪言。
打了一陣後,兩名大漢把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的牛豐架起來,拖到了刀疤臉大漢的面前。
「告訴大爺,昨晚事情的幕後主使者是誰?」刀疤臉大漢揪住牛豐的頭髮把他的臉抬起來,陰沉沉地問道,「本大爺只問一次,不想再囉嗦第二遍。
「楊……楊家二公子楊仁孝,所……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牛豐覺得嘴巴里有些腥甜,看樣子有血從喉嚨里吐了出來,連忙將其咽了回去,他現在已經知道刀疤臉大漢是亡命之徒什麼事都干出來,因此也顧不上許多,連忙說道。
「楊仁孝?」刀疤臉大漢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顯得非常意外,隨後瞪著牛豐問道,「他與李宏宇無冤無仇,為何要這樣做?」
「楊二公子以前訂有一門親事,是北河鎮一個秦姓人家的女子,後來因為李案首那個秦家小姐的名節受損,使得楊二公子不得不退了這門親事。」
牛豐聽刀疤臉大漢直接稱呼李宏宇的姓名而不是「李公子」或者「李案首」,隱隱約約感覺到其好像不是李宏宇派來的,隨後解釋道,「後來秦家小姐與李案首訂親,楊二公子認為李案首設下詭計橫刀奪愛,故而想要給李案首一個教訓!」
「原來是這樣。」刀疤臉大漢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果事情真的如牛豐所說的那樣也就能解釋楊仁孝為何要對李宏宇下手了,這種奪妻之恨是個男人就沒辦法忍受。
「你如果有半句謊言的話,那麼下一次本大爺就不會那麼客氣了!」刀疤臉大漢鬆開了牛豐的頭髮,然後示意兩名架著牛豐的大漢退下,面無表情地瞪著牛豐說道。
「本官所言句句屬實,句句屬實!」牛豐只覺得身上跟散了架似的疼,連忙回道。
「好自為知!」刀疤臉大漢瞅了一眼牛豐,起身領著帶來的手下揚長而去。
「大……大人,要不要去報……報官。」等刀疤臉大漢走後,牛豐帶來的那兩名隨從連忙進了屋裡,其中一人結結巴巴地望著身上布滿了腳印的牛豐問道。
「你個豬腦袋,你要是一報官豈不是都知道本官在這裡有外室!」牛豐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面無表情地衝著那兩名隨從喝道,「記住,今日之事絕不能外傳,否則本官饒不了你們。」
「小的遵命。」兩名隨從連忙躬身回道。
「還杵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醫官給本官找跌打酒!」牛豐此時心中憋了一肚子火,不耐煩地衝著那兩名隨從吼道。
兩名隨從見狀不敢怠慢,連忙腳底抹油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前去給牛豐找跌打酒。
「老爺,都怪妾身,如果不是妾身的話老爺也不會受此凌辱。」牛豐的那名年輕貌美的外室哭哭啼啼地來到了他的面前,滿是懊惱地說道。
「娘子,這不怨你,是老爺惹來的禍事。」
牛豐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老爺原本以為只要對付趙廣豐,現在看來老爺錯了,沒想到這裡面還有一股老爺不知道的勢力!」
「老爺,他們竟敢毆打朝廷命官,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您要是上告的話官府肯定會嚴查此事,把那些行兇之徒和幕後主使者給查出來。」
那名外室一聽不由得擦了擦眼淚,氣鼓鼓地向牛豐說道,毆打朝廷命官在大明可是重罪。
「娘子,切不可意氣用事,如果他們的後台夠硬老爺的這頓打算是白挨了。」
牛豐聞言臉上頓時流露出了一絲苦笑,在那名外室眼中他是堂堂的大明正八品命官,可在襄陽城一些權貴眼中他真的狗屁不如了,別說是打一頓了,就是把他整死了也能上報個「抱病而亡」。
只是,牛豐不清楚刀疤臉大漢等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好像並不是李宏宇一方的,在他看來趙廣豐是個光明磊落之人絕對不會做這下三濫的事情。
況且,這個時期動他的話很顯然對李宏宇不利,外界肯定會懷疑是李宏宇動的手,因此李宏宇一方的人再怎麼也要等童試考完再找他的麻煩。
「莫非……」猛然間,牛豐想到了一個可能,臉上的神色頓時就是一變。
「老爺,你怎麼了?」那名外室見狀不由得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牛豐穩定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神,對那名外室說道,「本官身上有些難受,扶本官到床上躺著。」
那名外室不敢怠慢,連忙攙扶著牛豐往床邊走去,一路上牛豐的眉頭緊緊皺著,臉色異常陰沉。
就在剛才,牛豐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刀疤臉大漢是楊仁孝派來的,其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激怒他把被打的事情捅到官府,這樣一來的話李宏宇首先就要受到外界的懷疑,其名譽必然受到損害。
牛豐與楊仁孝之間的交往只是利益的一種交換而已,兩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朋友,所以牛豐認為他被楊仁孝背後捅上一刀也是有可能的,很顯然楊仁孝希望看見牛豐緊揪著李宏宇不放。
不過,這只是牛豐的一個推測而已,自然不可能告訴他的外室,女人的嘴都是不牢靠的,天知道何時就給他惹來了麻煩。
「老爺,您就這麼算了不成?」牛豐在床上躺下後,那名外室脫下了他的上衣,只見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不由得忿忿不平地說道。
「老爺估計要調往布政使司任職了,只要能離開這裡這點兒委屈算得了什麼!」牛豐聞言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壓低了音量不無得意地說道。
「妾身恭喜老爺!」那名外室聞言頓時面色一喜,連忙福身向牛豐道賀。
原來,湖廣布政使司衙門裡將有一個正八品的官位出缺,楊仁孝答應幫他運作得到這個官位,故而牛豐才與其合謀算計李宏宇,很顯然經歷了這件事情後他很難再在襄陽城待下去。
雖然同為正八品的官,但在布政使司衙門任職可以接觸到高官顯貴,很顯然更利於牛豐以後的仕途。
牛豐並不怕楊仁孝食言,恐怕做賊心虛的楊仁孝巴不得他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