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消失的所有

  安安正在苦苦思慮，劍晨從旁伸手拉了她一把。

  「讓我來。」

  劍晨面色沉吟，安安在苦惱什麼，他只是稍微想想也明白了其中關竅。

  「你……」

  安安張了張嘴，看了花想蓉一看，不是她不相信劍晨，而是此事實在太過重要，劍晨若是心中抱著對花想蓉的憐惜，大意之下沒有試探仔細，讓蜀山劍主矇混過了關的話……

  「放心！」

  劍晨一臉鄭重，也看向花想蓉看去，因冰心訣而顯得有些冷硬的面容也柔化了一些。

  「蓉兒，此事關係重大，還請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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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一下，如此當眾考驗花想蓉，劍晨心下也是不忍。

  「夫君，沒關係的，你儘管問。」

  花想蓉眼中的茫然已經消退，轉而清明無比，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也清楚得很。

  一聲夫君讓劍晨的心顫抖了下。

  當初就是這一聲夫君，花想蓉讓自己受了多少罪？

  定了定心神，他眼含歉意向花想蓉道：「蓉兒，你還記得當日在巫州朋來客棧時，你曾向我說過一句什麼話麼？」

  他這話問得模糊得緊，巫州朋來客棧，他與花想鶯還有安安三人確實去過，可說過的話也不少，那他問的又是什麼話？

  安安神情恍然，劍晨這個問法她卻是沒想到。

  誠然，以水月府的情報能力，他們或許一舉一動都不能逃過蜀山劍主的視線，說過什麼做過什麼，誰也不敢保證哪一句是蜀山劍主知道的，而哪一句不是。

  但劍晨這麼問，若花想蓉其實是蜀山劍主的話，他是肯定不會知道是哪一句的。

  即使被他猜中，也不可能一字不差得複述出來。

  劍晨這麼問，一定是在那時花想蓉說了一句令他終生難忘的話。

  此言一出，花想蓉的俏臉微紅了一下，眼神卻清澈無比，直視著劍晨，一字一頓道：「那時，我說……」

  「你無父無母，蓉兒的爹爹就是你的爹爹，你要報仇，蓉兒就替你背劍，你若死了……蓉兒便挖個大坑，咱倆長眠於地下，生，在側，死，同穴！」

  她清脆的嗓音中帶著無盡感懷，仿佛珠落玉盤，字字句句直敲在人的心田。

  天下財神與邪手追魂兩人放下戒備，心下大嘆。

  而安安……早已淚流滿面。

  若是在當初巫州時，她聽到花想蓉向劍晨說出這句話，必然會醋意大起，可是到了現在，在歷經了許多事情之後，對於花想蓉，她只有感動。

  這句話安安在巫州時沒有聽到，可是卻在洛家時，當花想蓉替她挺身而出，為劍晨擋下那天隕寒芒，命垂一線時，花想蓉就親口說出了這句話。

  一字不差！

  這一瞬間，安安終於也相信花想蓉確實還是那個花想蓉，並沒有被蜀山劍主所侵。

  蜀山劍主就算知道這句話，但他並沒有如花想蓉那般對劍晨刻骨銘心，所以，他怎麼可能一字不差地將花想蓉的這句話給背出來？

  再者，他又怎麼知道劍晨是在讓他說這句話？

  「蜀山劍主……已經不在了。」

  花想蓉看著劍晨也看著安安，微笑著說道：「並且，他還送了我一份大禮。」

  「大禮？」

  劍晨一愣，不由上下打量了花想蓉一眼，問道：「什麼大禮？」

  「是你體內的鳳凰烈焰？」

  安安卻已驚喜叫道。

  蜀山劍主與花想蓉之間是有著聯繫的，花想蓉體內的鳳凰烈焰普天下只有蜀山劍主的冰心訣可解，當初劍晨也是與蜀山劍主達成了交易，用三個月的時間來殺掉安祿山，藉以此換取蜀山劍主為花想蓉醫治體內頑疾。

  現在這個交易算是做不成了，蜀山劍主與他們已是反目成仇。

  然而花想蓉一句話，卻讓劍晨與安安再度燃起希望。

  要知道，蜀山劍主可是帶著擁有冰心訣的靈魂去奪舍的花想蓉，不管是不是他的本意，他進入花想蓉體內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想將花想蓉一身的鳳凰內力轉變成他擅長的冰心訣內力。

  這在無形中，其實也就相當於蜀山劍主在替花想蓉療傷，用他的冰心訣，一點一點地將萍飛燕留下的禁制給冰凍破除。

  方才那沖天的火柱陡然大爆，其威勢之強就連劍晨也險些沒有擋住，已經將三次解開禁制的機會用完的花想蓉怎麼可能突然又有了如此威勢？

  唯一的解釋，便是萍飛燕留在花想蓉體內的本源精華，終於在與蜀山劍主的激烈對抗中，全數被逼了出去！

  安安這一叫，頓時也讓劍晨大喜過望，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探出手去，一把搭在花想蓉脈搏。

  很……平靜。

  沒有冰寒，沒有熾熱，甚至……連內力也沒有。

  「蓉兒，你……」

  劍晨一驚，他的內力在花想蓉體內任意遊走，根本連半點應有的抵抗也沒有遇到，內力探入花想蓉體內，就像是探入了一個普通人的體內一樣，全然不似一個習武之人應有的反應。

  花想蓉她……失去了內力？

  失去內力，也就等同於廢棄了武功，這對任何一個習武之人來說，都是一個驚天噩耗。

  「沒關係，沒了更好。」

  花想蓉笑笑，她自己體內的情況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在那火柱大爆炸的時候，她自己本身的內力、鳳凰烈焰、蜀山劍主的靈魂，便都在那場爆炸中全部逼離了她的身體。

  沒了，一切都沒了。

  花想蓉自小苦練的內力，還有她在萍飛燕那裡得到的內力，一切的一切都遠離了她自己。

  現在的花想蓉，就是一個武功全失的普通人。

  然而，對於這樣一個任何習武之人都不能接受的事實，花想蓉卻表現得很淡定，甚至根本不在意。

  她在看著劍晨，很溫柔地看著，微笑道：「用我一個人的內力解決了所有的事情，這樣不是很好麼？」

  她反手握住劍晨搭在自己脈搏上的手，沒有了內力的原因，此時的花想蓉很虛弱，以至於小手一片冰涼，可她卻握得很用力。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