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蟠桃宴（二）

  三月初三，諸神齊聚天庭朝賀大天后誕辰。

  金闕瑤池門戶大開，七十二色虹光如同無邊無際的瀑布從九重天宣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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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易和嬴琇乘坐日月龍鳳輦來到南天門，看諸神往來不絕，讚嘆道：「我天庭果然人才濟濟，豈是蠻夷之地可比？」

  「萬神朝賀，這才是天庭至尊天后的風範。」嬴琇美眸閃過奇異的光輝，和荀易一併進入天庭。

  自太和天走上虹光，航行萬里虹光之海，最終前往九重天之上的瑤池。

  瑤池聖境平日不輕易開放，也只有這特殊時間才會開啟宮闕。諸神輦車和儀仗隊都停在門口。荀易二人看到神趙一方的先天帝車，荀易疑道：「怎麼，母親已經來了？我還以為她跟妹妹一起。」

  荀曇並沒有跟荀易二人同行，給二人製造空間。本以為她是跟趙瑩一起，哪知趙瑩早一步到來，根本沒遇到荀曇。

  二人送上拜帖，自有天女帶二人入宮。

  荀易對瑤池可謂輕車熟路，宙光上帝多次前來拜訪大天后。所以，他毫不驚奇，跟嬴琇來到自己二人的位置上。

  天庭秩序嚴謹，諸神各有座次。

  上首鳳屏香台是大天后的位置。目前張燈結彩，萬丈霞光沖天而起。左側有天帝之座，次席乃五大上帝御座。

  這七人便是天庭名義上的至高統治者。

  從七人之下，左側擺放十數個位置。顯然是諸位天尊的寶座。目前天尊們到來人數不多，只有青華道君暫代青華天尊之位，和一位身形模糊的神靈進行交流。

  「延慶真君又跑出來了？」荀易暗暗搖頭。盪魔天尊的這次轉世，名義是壓上一切，以轉世身修成盪魔天尊道果。但實質上，延慶真君經常用神遊之法，將神魂投入天界幻化法相和諸神相見。

  青華、盪魔二尊，是諸天尊之末的二人。唯一比二人更次一些的，唯有菩提尊者。

  「說來，尊者他被陛下賜福，這次又立下天功，不是不準備倒轉境界，意圖穩固在九重天？」延慶真君奇怪道：「他怎麼沒來？」

  「前不久我說了他一頓。」青華道君手捧楊枝瓶，通體散發寶華青光。

  他和其他九大天尊化身不同。在青華十方救苦天尊中，青華長生道君的地位最尊貴，也唯有他有資格代表青華天尊出席蟠桃宴。

  「說他？說他什麼？」

  青華道君瞥了延慶真君一眼，真君恍然：「你反對他直接上位？擔心他落得我這般下場？」

  道君沒吭聲。不錯，對天庭而言，一步登臨九重至境並不難。難的是，日後要怎麼做？

  壓榨自身潛力，日後哪裡還有窺見第十重天的可能？本尊多少次放棄一步登天的機會？

  盪魔天尊也好，菩提尊者也罷，急於求成之下都已經喪失追逐更高層次的可能。至少數千年內，絕無可能。

  「你啊，你嫌我們的遭遇不妙。難道你的遭遇就好了？你當年發下大願，至今無法完成。日後別說證青華天尊，恐怕還有可能被人搶先一步。那九陽之尊，你還是小心點好。他在凡塵經營多時，準備打響自己的天尊之名，你要慎重啊。」

  二人說話的功夫，一尊尊天尊出現在二人身邊。

  看天庭一方的天尊已經來齊，而正對天尊席位的右側還空著九個位置。道君神色一動：「難道這一次，大天后還想把他們找來？」

  噹——

  天光垂下，鐘聲響起，宙光上帝等人一一出現。最後是龍相帝攙扶大天后入席，等所有人都到齊後，右側上首的九尊業位仍然空著。不單單是天尊們，下方諸神也議論起來。

  嬴琇對荀易道：「九大業位，莫非要把那九人請來？」

  「嗯。」荀易溝通上帝化身，得知大天后的用意，便對嬴琇說：「天庭已經贏了，異域目前只能防守，無法再度進攻。兩界融合的天命必然是我界勝出。那麼，接下來也就不用打了。」

  以詔安的方式籠絡九大神王，這是最佳且最省事的辦法。

  今年大天后突然大辦宴席，一來是聯絡諸神感情，二來便是為跟異域九大神王商議兩界融合之策。

  很快，南天門外傳來一陣動盪。

  以景煥天后為首的九位大神率領眾多先天神人來到瑤池。

  諸神小心戒備，目不轉睛盯著九大神王。原本歡快的氣氛立刻這些不速之客的到來所衝散。不少神靈默默拿出自己的神器，只待一聲令下當場擒拿九大神王。

  而景煥天后笑吟吟看著諸神，一點都不擔憂他們臨時翻臉。

  鴻門宴又如何？對自己而言，一切都憑實力說話。

  見諸神表情，雲端御座上的天帝緩緩開口，「景煥天后終究是我界大神。如今大天后誕辰，她和不從之神前來慶賀，亦是本分。我等天庭諸神今朝為大天后慶賀聖壽，不可在今日橫生事端。」

  天帝開口，諸神默默收回武器。

  兩界之爭，目前轉化為天庭主權之爭。在很多下層神靈的概念中，景煥天后因為不滿後來幾個天帝，從而攜帶諸神叛天。仍然是把她當做天庭的一份子。

  至於內情如何，唯有先天諸神清楚。

  「多年不上天庭，看這物是人非，著實讓人感嘆。」景煥天后幽幽嘆息，旁邊坐著的龍母天后冷笑：「既然姐姐心繫天庭，何不直接率眾歸來，讓我天庭徹底圓滿？這才不負姐姐出身天庭的情分。」

  「昔年天庭滅我神建族，可沒見你們講求什麼情分。天帝苗裔都落得滅族下場，更遑論哀家這個過氣的天后？」

  聞言，幽冥上帝挑眉道：「然而，在祖神沒有對神建族下手之前。天后娘娘便已經率眾叛天，這又作何解釋？莫非是娘娘先見之明？」

  燭龍：「老朽精通時光法理，事先占卜預言，有何不可？」

  「然而，正是爾等叛天，才讓祖神有所感應，發覺神建族不軌之心，才忍痛滅族。一飲一啄皆是天定，若非爾等叛天，豈有滅族之禍？」

  兩方針鋒相對，眼看又要吵起來，宙光上帝不悅道：「夠了，今朝只為賀壽。其他事情，咱們私底下說。」他對景煥天后道：「今朝諸神賀壽，皆有賀禮。天后是上古之神，輩分尊長，想必身價手筆遠在我等之上，便請娘娘先來吧。」

  論來，在座唯有玄精上帝和金聖大天后的資歷能壓一壓景煥天后。但算上夜女王的話，兩界唯此一家。就算把雷霄等人喚醒也多有不如。唯有元皇、地母二人才可媲美。

  景煥天后頷首，也按下諸神不跟天庭起口舌之爭。她派人拿出一卷山河圖：「我等慶賀天后聖誕，特送上星羅山河圖一卷。」命人打開山河圖，那是一片完全由星辰點綴而成的九州山河。

  絢爛星光頃刻間充斥天宮，如星河，似蒼海，星辰數不勝數。每一顆星辰便是一個小世界，積蓄千萬星辰堆積成一幅九州地形圖。

  先天諸神臉色一沉，立刻看出景煥天后等人的用意。

  隨後星光收斂，山河圖合攏作捲軸懸浮在半空。

  白澤王撫掌大笑：「一卷山河圖，爾等誰去呈獻給大天后娘娘？」

  這——五位上帝面色不好，先天諸神面面相覷，一個個茫然無措。

  嬴琇雖然隱約察覺山河圖的異樣，但她的境界看不分明，便問荀易：「易哥，這圖有什麼問題？」

  「這卷山河圖的理念，正是異域目前的九色萬神山。今朝請神王們前來，就是為商議兩界融合的大事。到底異域神王們要怎麼降服，占據什麼樣的地位，需要彼此相互試探妥協。」

  荀易看著得意洋洋的九大神王，他苦笑說：「沒想到，居然是神王們率先動手。這一卷山河圖，不好破啊。」

  但如果天庭無法破去這一卷山河圖，也就意味著短時間內拿異域的萬神山沒辦法。換言之，神王們就會趁機獅子大開口，逼迫天庭退讓。

  龍相帝高坐九重雲端，盤算之後看向諸神：「爾等誰去呈獻給天后娘娘？」

  先天諸神皆曉此物玄機，一圖之重便堪比無數大世界的重量。手持這捲軸便已經很難，更別說在天后面前展開。這意味著以自身大道破開無數世界結合在一起的山河社稷之相。也相當於有辦法針對萬神山的集合防禦。

  然而，一神之力鎮壓千萬世界，唯有先天神人才有這個手段托起畫卷。有些天神不知深淺想要出手，但馬上被身邊的老前輩們阻攔。諸神神色凝重打量山河捲軸，沒有一個人敢主動上前。

  「怎麼，難道諸位嫌棄哀家這份禮太輕了？」景煥天后笑道：「既然諸位沒人上前，那就讓哀家親自呈給姐姐。」

  景煥天后入大天后之側，且不論會不會下手偷襲，單單是這一舉動本身，就意味著嘲笑三界天庭諸神無能。

  「娘娘這卷山河圖太精彩了。」荀易起身，鼓掌讚嘆道：「此圖以異域世界星辰演化我界九州本源。正說明娘娘心懷故土，群星化作九州，此乃兩界融合的大勢。」

  景煥天后目光一凝，隨後又笑了：「泰乙神主，難道你要為天后持圖？」

  荀易連忙打哈哈：「我這新晉之神，粗手粗腳的，哪裡敢幹這種精細的活？只是天后娘娘這件寶貝太過貴重，是九大神王聯合製作的壽禮，理應作為壓軸之物。所以，不妨先讓我們呈獻壽禮。」

  荀易跳出來拖延時間，讓諸神思考破解之法。大天后馬上道：「准了。」她指著荀易說：「你作為賜福之神，執掌天下所有司命權能，壽神又是你最初的福神神職。那就由你給諸神帶頭。」

  荀易對大天后深深一拜，命人拿出自己準備的壽桃寶玉等物。

  「小神資歷淺薄，不敢代替福神全體，也不敢代表壽神一系。只能親力親為澆灌壽桃，去人間尋十二萬九千六百位百壽老人，為娘娘您祈福。」

  旁邊孟晨呈上壽桃。壽桃上蓋著一條錦帕，上面有十二萬之數的壽字。這些由百歲老人提筆書寫的壽字，冥冥中攜帶一縷縷純粹的願力，外加荀易的祝福後，是一件品質不錯的神器。

  孟晨道：「泰乙界恭祝娘娘聖壽無疆。」

  隨後，烈融捧上一把玉如意。

  「這如意，是小神命座下三萬六千位功德善人為娘娘聯合祈福而成。」

  如意透出剔透瑩光，縷縷功德玄黃氣從天地間湧來。

  烈融也學著孟晨的模樣：「泰乙界諸神恭祝娘娘萬事如意。」

  之後經郎和玄瓔，也各自捧著紫瑞香扇、五彩錦衣，為大天后祝福。

  看到這裡，大天后笑容滿面，派玄姬收下四件賀禮。

  「不錯，不錯，這禮物哀家很喜歡。」

  宙光上帝附和說：「雖然泰乙神主準備的禮物遠不如景煥天后的價值。但勝在心思巧妙，去人間找福壽雙全之人為娘娘祈福，這才符合您母儀天下的身份。來人，給朕記下，回頭去宮中取幾件三品神器給泰乙界鎮壓氣運。」

  宙光上帝出手大方，讓諸神見了不由讚嘆：果然是自家人，送起東西來毫不心疼。

  是啊，荀易和宙光上帝什麼關係？

  這可是名正言順給自家塞東西的機會。宙光上帝恨不得將整個寶庫都放到泰乙界去。

  「啟稟上帝，這主意並非小神所想，而是小神的神妃月神所出。」

  「哦？」宙光上帝目光看向嬴琇：「你這妻子賢良淑德，秀外慧中，不外乎祖神讚譽，親自賜福。」

  暗中帝嚳在宙光宮中，聽到宙光上帝對荀易夫妻毫不吝嗇讚美之言，心中一陣膩歪。

  「也虧得別人不清楚內情，以為是朕在誇你，不然你也真好意思？」

  大天后聞言，也看向嬴琇。

  她想了想，招呼嬴琇上前坐到自己邊上。正巧靠著瑤靈玄姬：「今天是哀家的聖壽，但也是你的誕辰日。難得這麼有緣，你這小壽星便跟哀家親近親近。」

  看到這一幕，荀易心中竊喜。等的就是這個！

  區區一個嫦主，怎麼可能作為嬴琇的靠山。還是大天后這個靠山最牢固啊！

  玄姬往旁邊挪了挪，命人給嬴琇端來杯盞。她看向嬴琇的目光閃過一抹複雜之色。而嬴琇看身邊的玄姬，反而有一種親切感，面對大天后也是如此。

  或許，這就是同日誕生的神靈之間的親近？

  荀易之後，諸神各自送上賀禮，時間一點點過去，最終又落在星羅山河圖上。

  騰蛇王再度開口：「這一卷山河圖，爾等誰給大天后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