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歡喜冤家花樣開虐
2024-07-27 04:24:59
作者: 雨竹
蕾兒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好,臉頰上的傷口因為不太嚴重,也慢慢都好了。只有額頭上,留了一道三寸長的紅疤痕。
這傷痕從她太陽穴附近,一直蔓延至眼角,且一點都不平整,有幾分歪斜。
近年來她皮膚白皙嬌嫩,吹彈可破,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回京時又黑又胖的小土妞。
如今有了這道疤痕,不用頭髮遮擋時,一眼看去觸目驚心,如潔白霜雪上的一痕血污一般。
起先,蕾兒傷勢還沒好,大家都瞞著她,還特意將屋裡的鏡子都收走了,說話時也小心翼翼,不肯提容貌什麼的。
等過了半個月,蕾兒形勢漸漸穩定,自己吵著要照鏡子。
她自己其實記得昏倒之前,臉在石頭上擦傷了,這段時間一直在抹藥膏,卻不知道傷勢多嚴重。
千柔想著,這事兒是瞞不住的,故而在她吵了兩三次之後,就跟她說,讓她自己先做好心理準備。
等蕾兒答應了,千柔這才讓人將鏡子拿來了。
蕾兒迫不及待攬鏡照時,見了臉上的疤痕,登時面如土色,驚得癱軟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千柔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態,心中自是萬分痛惜,將她扶起來,正要開口勸慰,蕾兒已經撲在她懷裡,嚎啕痛哭起來。
千柔慌了神,手忙腳亂給蕾兒揩淚,勸慰道:「好女兒,不要哭,你每天擦藥,時間久了,這傷口就會淡下來的。」
玉欣也在跟前,見狀忙也上來溫言相勸。
蕾兒嗚咽不止,淚痕斑駁,根本就聽不進兩人的勸告。
她才八歲,正是知道臭美之際,知道愛惜容貌,喜歡穿新衣服戴好看的首飾,喜歡照鏡子,總想在人前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
一個小姑娘家,這樣其實是情有可原的。
如今遭受了這麼大的變故,覺得自己可能要頂著這樣一張臉過一輩子,如何承受得了?
蕾兒爆發力是驚人的,一直撕心裂肺哭個不停,眸中俱是深濃的悲傷和絕望。
千柔、玉欣兩人勸不住她,不由自主也落下淚來。
蕾兒一直哭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嗓子嘶啞才漸漸平靜了些,直接抬起腳,踹向擱著價值不菲的鏡子的妝檯。
千柔吃了一驚,正要阻攔,卻被玉欣死死拉住了。
玉欣嘆了一口氣,還低聲道:「身外之物何必顧惜?讓蕾兒發泄一下。」
話音剛落,蕾兒就將那鏡子打碎了,又將屋裡的茶盞都打破了。
見她還要動手砸旁的東西,千柔推開玉欣,上去扣住蕾兒的手,嚴肅的道:「蕾兒,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你這樣我也心疼,但你不能無理取鬧。你將東西砸了,你的臉就能好嗎?如果能的話,娘親早就陪你一起砸。」
嘆了一口氣,又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算發狂,又能有什麼用?」
她雖然在訓斥蕾兒,但眼裡情不自禁落下淚來,目中儘是悲傷,幾乎要化作不見底的深潭一般。
父母對孩子的愛與生俱來,深濃到無法想像的地步。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代替蕾兒受傷。
只要能讓蕾兒安好,她什麼都情願,折壽也不在乎。
但是,她心裡清楚,再不情願又能如何呢?事情已經發生了,能做的,只是慢點接受,然後,一點一點努力,看看能否恢復容貌。
盡百分之百的努力,如果……如果沒有辦法恢復的話,只能接受了。
容貌並非生活全部,只要活著,日子終究能過下去的。
這是最清醒的做法,也只能這麼做,別無選擇。
其實這些天來,內侍送了不少復顏膏過來。無奈蕾兒傷勢太重,一時難以痊癒。
千柔雖然心急如焚,卻知道這事情急不得。
但她能勉強自己鎮定,能說服自己靜候來日,但蕾兒年紀小,卻是無法接受的。
再者,蕾兒自小就是個顏控,自小就愛顏色好的。於她而言,臉是十分重要的。
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會變成這樣,變得自身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深受打擊之下,這才爆發了一場。
蕾兒被她死死拉住,手沒法子動彈,這才消停下來,眼眶中兩滴眼淚滾來滾去,啞著嗓子喊道:「我都成這樣了,娘還顧惜這些東西,我恨你!」
千柔聞言心中一痛,淚眼朦朧之際,見蕾兒臉色有些扭曲,恨恨盯著她看,眼神中竟透出恨意來。
蕾兒竟然恨她嗎?
這個認知,讓千柔心涼了半截,整個人失魂落魄起來。
玉欣見勢頭不對,忙上來扶住千柔的肩膀,看向蕾兒嘆息道:「蕾兒,我也憐惜你,但你不能拿狠話戳你母親的心。你受傷,你母親是最難過的。你自己瞧一瞧,為了你,你母親這段時間瘦成什麼樣子了?」
蕾兒聽了,下意識望向千柔,見她果然消瘦了很多,原本圓潤的下巴變尖了,神色憔悴,眼睛下方一圈青影,不禁有些羞愧不安,連哭都忘記了。
半晌之後,她才吸了吸鼻子,垂下了眼皮,睜開眼睛時臉上已經是一副可憐兮兮的神色,細聲哭道:「娘,我錯了,我不該胡說,你能原諒我嗎?」
千柔剛才雖然失神,但豈會跟自己的女兒生氣?這會兒見她認錯,又看到她的小模樣,一顆心早軟了下來。
千柔連忙將女兒摟進了懷裡,低聲哄她道:「娘怎麼會生蕾兒的氣呢?娘只會憐惜你。蕾兒你放心,娘會跟你一起想辦法,給你尋最好的藥膏,一定治好你的臉。」
蕾兒癟著嘴道:「娘最疼我了,有好的藥膏,怎麼會不給我用呢?已經半個月了,這痕跡還這麼深,娘,我臉毀了,以後我要當醜八怪了。」她越說越傷心,忍不住又滾下兩行淚來。
千柔、玉欣一起開口勸,安撫許久,蕾兒才慢慢止住哭聲。
雖然沒再哭了,但她整個人都變了。
自小就是顏控的蕾兒,日子一直順風順水,無法面對生命中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
臉上的傷痕,如一塊石頭一般,壓在了蕾兒心頭。
剛開始得知時,她痛哭廝鬧了一場,連最愛吃的吃食擺到面前,都吃不下去了。
到了第二日,她雖然不再以淚洗面,但沉默寡言起來,懨懨的躺在床榻上不肯起身,頭髮不梳,飯也不肯多吃,時不時眼裡還滾著淚珠,不復往日的生氣。
千柔心急如焚,守在她身邊,為她拭去淚跡,婉轉溫言勸導。
玉欣、薇薇放下一切,時常過來安撫,卻都不能讓蕾兒展顏一笑。
齊逸崢雖然在百忙之中,但掛心蕾兒和千柔,沒多久就得了消息,親自過來探望,齊崇光也隨行了。
兩人進來時,見蕾兒躺在床榻上,頭髮散亂著,用帕子搭著臉,一動也不動,仿佛對外界的動靜一無所知一般。
齊逸崢自是萬分痛惜,喊住俯身行禮的千柔,問道:「蕾兒這兩天,一直這樣嗎?」
千柔紅著眼圈,慢慢點了點頭,嘆氣道:「到底年紀小,經歷的事情少,受了一點傷就看成天大的事。」
齊逸崢注視著蕾兒,默了一瞬沒有說話。
他很想掀開帕子,看一看蕾兒的傷勢,卻又怕惹蕾兒生氣,只得嘆了一口氣,帶著擔憂搖頭道:「這並不是小事,孩子心裡難過,你多操些心,好好照顧她。」
頓了一下,他看向蕾兒,鄭重了語氣道:「蕾兒你放心,皇伯父向你保證,一定會尋到良方妙藥,治好你的傷。」
齊崇光一直沒有說話,只愣愣看著床上的小少女,滿臉陰霾,胸膛不住的起伏,心痛如刀絞。
他離開之時,蕾兒還不知道自己臉上會留很深的疤,將手拿在唇邊取笑他,多麼慧黠靈動。
轉眼間,就成了這樣。
他如今將蕾兒看得很重,幾天來,蕾兒臉上塗著藥膏的模樣不時在腦海里湧現,心中是無盡的憐惜。
如今,看著懨懨無神的蕾兒,他竟然覺得,能對她的感覺感同身受。
一個才八歲的小女孩,正是該無憂無慮,盡情歡笑的時候。偏偏,她遭受了這麼的變故,不止腦袋受了傷,臉還留了難以消散的疤痕。
他現在很在乎她,將她看得很重要,整個人的心態也就慢慢變了。
造成這後果的罪魁禍首,雖然已經不在人世了,但他心底的恨意,卻不會因此而減少半分。
尤其,那喬玉蘭算計蕾兒,緣故還跟他有關。
這讓他心底除了痛惜之外,還有幾分愧疚,覺得都是自己連累了她,才讓她承受不必承受的痛苦。
心思轉了又轉,齊崇光開口道:「李妹妹,如今你受了點傷,白璧微瑕,我知道你心中難過,但你不必消沉。我父皇乃大燕之主,既發了話要為你尋藥,就一定會辦到的。」
他說到這裡,如之前一般在床榻旁坐了下來,放軟了聲音繼續道:「你放心,你這事兒我天天都會放在心上,會天天催父皇的。」
他溫聲勸導安撫,見蕾兒一動也不動,也沒有不耐煩,反而依舊溫和的道:「你性格是最討喜的,如今真的不必為了臉糾結。在我心目中,你是很好看的,一直都是。」
齊逸崢見他耐心勸導,雖然因為蕾兒受傷心情煩悶,卻仍舊露出滿意的神色。
齊崇光侃侃而談,又說了很多好話,見蕾兒仍舊不動也不說話,目光一閃,就用了激將之法,「哎呦」了一聲,轉了語氣道:「之前你多麼厲害呀,天天跟我對著幹,將我堵得沒話說。如今,只是受點傷,就將你擊倒了嗎?李蕾兒,你這樣,我真是要看不起你了。」
這法子,果然是十分有用的。
蕾兒吸了一口氣,氣鼓鼓的聲音傳了出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說得輕巧,不是你的臉受傷。」
她說著哽咽起來,帶著哭腔道:「我成了醜八怪,走到哪兒,哪兒的人都會笑我的。嗚嗚,我以後沒臉見人了,也嫁不出去了。」
她年紀還小,並不懂男女之情,但跟劉薇薇時常玩過家家的遊戲,知道女孩子長大了,是要嫁人的,也明白長得美麗的,才能嫁給長得俊的,這樣才相配。
如今下意識的,就冒出這個念頭來了。
齊崇光見她臉上的帕子被淚水潤濕,心中絞痛起來,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一般,喊道:「沒事的,我娶你。」
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齊崇光也驚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喊出這句話來。
等最初的震驚過後,回過神來,他又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
畢竟,他一早就下定了決心,以後再不疏遠蕾兒了。
倘若真娶了蕾兒,以後與她朝夕相對,想一想就覺得,日子必定是很有趣的。
他心思活動著,眾人卻都是不可置信,愣愣看向齊崇光,目光一轉又望向蕾兒,簡直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蕾兒倒似乎挺驚喜的,竟然止住了哭泣,開口道:「你是真心的嗎?沒騙我?」
眾目睽睽之下,齊崇光有些窘迫,卻還是點了頭道:「當然是真心的,李蕾兒,我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你的性格我清楚,我是什麼樣的為人,你也是知道的。我覺得你好,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願意娶你的。你呢?你願意嗎?」
他說完,便緊緊盯著蕾兒瞧,心底竟然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和興奮來。
千柔這時已經回過神來,嘴巴抽了一抽,正要開口打破此事,站在她身後的玉欣眼疾手快,竟然抬起手,直接將她的嘴巴捂住了。
咳咳,難得見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上演這種戲碼,向來愛看戲的玉欣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
千柔被玉欣捂著嘴,只能幹瞪眼,卻是不好掙扎,同時心底其實也有一點好奇,想知道蕾兒怎麼應答。
千柔便沒有動,只將目光投向蕾兒。
屋裡默了一瞬,就聽得蕾兒竟然道:「既然你不嫌棄我,我嫁你又何妨?」
嫁你又何妨?
這話一直在齊崇光耳邊迴響著,齊崇光眼眸中牢牢固定住少女的身影,仿佛有無盡的喜悅涌了上來,仿佛心尖上開出了花兒一般。
他的臉上有無盡的喜悅,只覺得欣喜欲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十分期待她答應那脫口而出的提議。
齊逸崢一直負手而立,默默看著兩個小兒女,聽得蕾兒出聲答應了後,才撫掌笑道:「繞來繞去,佳禾,終究朕要跟你做親家的。」
玉欣移開捂住千柔的手,也笑起來道:「我早覺得崇光很喜歡蕾兒,偏偏崇光一直嘴硬,如今可算證實了呢。」
千柔昏昏呼呼的,勉強強迫自己定下神來,看向臉上帶著傻笑的齊崇光,咬著唇道:「齊公子不嫌棄蕾兒,我是很感動的,但齊公子年紀小,根本就不明白婚嫁的意義。我們做大人的卻是懂的,不能任由你胡鬧。」
齊崇光忙道:「佳禾姑姑,我怎麼會胡鬧呢?我是真心的,我真心覺得蕾兒好,想娶蕾兒為妻,護她一世安穩。」
千柔默了一瞬,目光一閃道:「好,既然你將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多說什麼。蕾兒,你能嫁出去了,起來,將帕子掀開吧。」
蕾兒聽了這話,遲疑片刻,果然依言起身,抬起手將帕子揮落。
齊崇光含著笑容,看向蕾兒。
蕾兒額角的痕跡讓人心驚,自是不必言,加上她病了半個月,這兩天心情抑鬱,一張臉頰憔悴消瘦,皮膚顯出隱隱青玉色,一雙飛揚靈動的剪水雙瞳,也沒有往日的神采。
因為哭過,她臉上仍舊有濕痕,頭髮散亂,又因為沒有好好梳洗,自然是氣色頹唐。
她整個人仿佛一朵秋風裡在枝頭寒顫的花,形銷骨立,失了靈動之氣。
齊崇光腦子裡的印象,還停留在那日她抬起手放在唇上時狡黠可愛的模樣。
那時,她臉上雖然塗了些藥膏,但他並不覺得可怕,反而十分憐惜。
如今,乍然一見模樣、神采都不一樣的蕾兒,齊崇光不由得驚了一下,唇邊的笑容就滯住了。
蕾兒受傷照過鏡子後,心思格外敏感,怕被人嘲笑,不願見人,只想龜縮在屋子裡。
因為齊崇光發了話,讓她很歡喜,她這才肯起身,心底滿是殷切期盼,盼著齊崇光能如口中所言,不嫌棄自己。
不曾想,掀開面紗,她帶著期盼的笑容看向齊崇光,竟然看見齊崇光臉色一變,笑容僵硬無比。
蕾兒登時大受打擊,淚水就下來了,哭喊道:「你騙我,你其實是嫌棄我的。」說著又倒回床上,用帕子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眼見得形勢急轉直下,齊逸崢、玉欣面面相覷,有些來不及反應。
千柔卻是低下頭,掩下心中的激動,暗自為自己點了贊。
齊崇光這種反應,其實在她預料之內。
雖然不少人都說,心靈美最重要,但容貌在外,心性在內。容貌給人的感覺,其實是最直觀的,比心性的影響力更大一些。
蕾兒之前的容貌,雖然算不上是眉眼如畫的絕色美人坯子,但杏眼瓊鼻櫻唇,皮膚也轉為白嫩,妥妥的是個小美女。
如今纏綿床榻,精神懨懨,這兩天又拗著性子不願梳洗,不成樣子。
說實在的,蕾兒如今這模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不能以平常心來對待,無法全心全意愛護。
自己都覺得蕾兒這樣不好看,齊崇光又豈能若無其事呢?吃驚之下,露出震驚、嫌棄的模樣,自是理所當然的。
而這種反應,會讓蕾兒很受傷。
從今以後,蕾兒跟齊崇光,該漸行漸遠了吧?
他們本就不合適,沒必要攪合到一塊兒。
齊崇光這時回過神來,見蕾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由得慌了神,忙道:「不是的,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我是沒有心理準備,有些吃驚罷了,我……」
蕾兒哭著打斷道:「別解釋了,我不想聽。」背過身子向里躺著,又道:「娘親,我想靜一靜。」
齊逸崢看她一眼,默了一瞬才道:「讓蕾兒好生歇息,我們出去說話。」
蕾兒哭得很傷心,他一向對她千依百順,不忍心違逆她的意思。
再者,蕾兒現在心思很敏感,有很多話,是不好當著她的面說的,故而齊逸崢選擇了讓步。
千柔見他應了,便將目光投向齊崇光,淡淡笑道:「齊公子,咱們走吧。」
齊崇光心底又是愧疚又是著急,想向蕾兒解釋,又暈暈乎乎的。
蕾兒一直背對著,加上他自己心情也很複雜,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能肆無忌憚由著性子來。
幾重因素之下,他有滿腹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只道:「蕾兒你先歇著,我明天再來看你。」言罷,巴巴看蕾兒一眼,隨著眾人轉身出來了。
出來後,玉欣就瞪向齊崇光,皺眉道:「崇光,你今天的表現太讓人失望了。你明知道蕾兒在意自己的臉,還那樣對她。還有,你才十三歲,怎麼就知道貪色呢?夫子是怎麼教導你的?」
齊逸崢雖沒說話,但臉色陰沉下來,看向齊崇光的目光里滿是怒火。
齊崇光心情萬分複雜,默了一瞬,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姑姑,我真的是沒有心理準備才這樣的。我怎麼會嫌棄蕾兒呢?我們之前吵歸吵,但一直都比別人親近些。再者,我一直都不是膚淺之人,從不覺得容貌比心性更重要。」
千柔看向他,在他說完時,立刻開口道:「齊公子年紀小,說出這樣的話不足為奇,但你想過沒有,成親是一輩子的事。蕾兒的傷在臉上,這個印子,很可能會伴隨她終生。」
她看著齊崇光,加重了語氣道:「你若執意要娶小女,很可能,你以後每天醒來,都要面對一個臉有瑕疵的妻子。你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嫌棄她嗎?如果她的臉好不了,你今後很可能要忍耐一輩子,很可能她連心性都會變。她會變得鬱鬱寡歡,成天自怨自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齊公子,這樣你也願意嗎?你是貴公子,你的妻子,理當國色天香才貌雙全,何必受委屈?何必屈就小女?」
齊崇光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神色怔忪不已。
千柔不等他開口,繼續道:「不要急著回答,也不要違心說自己不介意。齊公子,終生大事不可兒戲,你要慢點想清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