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黑暗

  誰知道方子木卻輕輕地搖搖頭，似乎也藏著一些無奈的情緒。

  看著男人的表現，蘇心妍冷靜了下來，畢竟眼前的人也只是個被生活摧殘迫害的可憐人，錯也只是錯在沒有堅持善良。

  「你知不知道你感激的陳家到底是犯了什麼事？」

  怒極的蘇心妍聲音並不高，而是低沉到有些喑啞，飽含著主人的情緒質問著他。

  方子木微微低下了頭：「殺了個人唄，我頂罪呢，還能不知道嗎？」

  男人的語氣風輕雲淡極了，蘇心妍心中冷笑然後提醒他。

  

  「還有一個女孩子，一個年華正好的女孩子被他強暴了，最後只能遠走他國背井離鄉。」

  男人不解她怎麼這麼大的反應，抬起了頭疑惑地看著她。方子木無知的反應終於激怒了一向冷靜的蘇心妍。

  「你自己背鍋沒關係，但是這個案子還有人，需要正義。你現在還覺得你的行為是等價交易嗎？賠上別人人生的等價交易？」

  蘇心妍有些激動，說著話的時候聲音也有些微弱的顫抖。她緊緊地盯著方子木，似乎還帶了些祈求的意思。

  男人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也面無表情。

  方子木沉默了一會，終於抬起了頭。就在蘇心妍以為事情會有轉機的時候，利落地掛斷了電話，表示不想合作的意思。

  而蘇心妍在「啪」地一聲，就只能看到男人離開的背影了。

  「喲，還有人不想和美女聊天主動掛電話的。」

  一旁的獄警打趣地看著二人，眼神中帶著渾濁的氣息。

  而那一聲清脆的響聲似乎是打在了女人的臉上，讓她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她還記得這個人的無奈，她對著男人的背影低呼。

  「生活在陰暗的世界不是你我的錯，依附於黑暗也不是你的錯，但是讓別人因為你活得陰暗，你真的覺得自己沒錯嗎？」

  蘇心妍的話字字珠璣，但是依舊沒有喚回男人。

  方子木這一次沒有任何的反應，沒有回頭，沒有欲言又止，沒有震動，就這麼坦然地離開了現場。

  蘇心妍看著空蕩蕩的探監室，突然覺得渾身一冷。

  原來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她堅持的正義並不是受大家歡迎的，就連受害者都不願意幫助她。

  安靜地坐了一會，蘇心妍終於回過神來。

  她做的事只是要追尋正義，只是要讓這些做壞事的人得到應有的曝光，不能被一些陰暗的事情嚇到。

  畢竟這世界有很多事比這件事要陰暗多了。

  想到這裡，蘇心妍的腦海里就忍不住浮現出宮少卿和顧雨薇的臉，越想越痛，還有自己的孩子也是她親手送到他們的手上。

  仔細想想，自己也向這樣的陰暗做過很多妥協，既然如此，又何必為這一點點事糾結呢。

  再壞的事情自己不都經歷過嗎？幹嘛大驚小怪的。

  「大驚小怪。」輕輕地說了自己一句，蘇心妍嘴角勾起一個鄙夷的笑，似乎也是被自己的蠢逗笑了。

  一旁的獄警是過來提醒她要離開的，結果被她這「神經兮兮」的樣子嚇了一跳，看她似乎平復了才走上來。

  「蘇律師，探監時間結束了，請您快出去吧。」

  似乎是怕蘇心妍突然發瘋，獄警小心翼翼地措辭，一改自己罵罵咧咧的樣子，不敢再刺激她了。

  蘇心妍點了點頭，神情自若地離開了。

  只是眼中多了許多以前沒有的東西，一雙秋瞳更加清冷了。

  賀昀南此時正在處理其他的案子，眉頭緊鎖看著手頭的報表和受害人的資料，讓底下的人幫他跑腿。

  正在他投入的時候，突然有人給他打了個電話。

  賀昀南心中煩躁，拿過手機就想直接掛掉，但看到人名的時候還是下意思接了，是蘇心妍打來的。

  作為工作狂人，他剛剛摁了接通鍵就後悔了：「我手頭的事情很多的，你有什麼話趕緊說。」

  面對上司暴躁的情緒，蘇心妍似乎是習慣了，乾淨利落地匯報。

  「我今天去看方子木了，我發現你說得對，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賀昀南一聽就知道蘇心妍碰壁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似乎還有著對這個傻女人的心疼，畢竟他也是這樣過來的。

  看著手頭的工作，賀昀南公私分明。

  「那行吧，中午休息的時候，你來一趟公司，我現在有工作不多說了。」

  利落地掛了電話，看向電腦，男人眼中的憐惜立馬就消失了，一副鐵面無私地樣子專注地工作起來。

  蘇心妍早就習慣了上司這「無情」的樣子，畢竟國內四大巨頭律師事務所之一的首席律師不會是什麼優柔寡斷的人。

  中午很快就到了，蘇心妍還順手買了午飯給賀昀南帶過去。

  「真香，你還是這麼周到。」

  賀昀南看著飯菜，一句簡短的評語之後就開始吃了。蘇心妍就在一旁坐下，開始跟他匯報自己的進度。

  事業心重的男人就連吃飯也是極快的，自主地收拾好碗筷就跟蘇心妍分析起當下的形式。

  「所以說，方子木堅決不肯合作咯，那你這正義之路是更難走了。」

  賀昀南根本就不沒有絲毫同情的意思，反而戲謔地看著沙發上安靜的女人，想讓她趕緊放棄這個維權的傻想法。

  誰知道蘇心妍還是依舊冷靜。

  「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說我之前錯了。」

  聽到這話，男人嘴角的笑意僵住了。他仔細地端詳著蘇心妍的表情，不知道這次的事情到底是將她改變了多少。

  「對於這種人，我沒有能力走法律的途徑，但是我也做不到渾渾噩噩。我不想做方子木那樣的人。」

  聽到蘇心妍的話，他鬆了一口氣，幸好她還有自己的三觀。不然一次小小的事就完全改變了她，那只能說他看走眼了。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

  賀昀南輕輕地捧起手邊的咖啡，看著蘇心妍的反應。

  「不擇手段也好，我一定要讓陳家付出應有的代價。」

  蘇心妍冷靜，不帶感情的語氣，還是讓賀昀南吃了一驚。

  手中的咖啡也跟著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