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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婚(二)

2024-07-26 22:36:39 作者: 枯藤新枝

  「怎麼,也要我背你。」然後,低沉好聽如溪水擊石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突然這般近的聲音噴灑在耳邊,雲初驀然醒轉,想得太入神,以至於都沒發覺,周圍此時竟都安靜下來了。

  而撫在手背上的那隻手,竟輕輕的在揉捏著她的手指。

  「這麼多人,你也不害臊。」雲初輕嗔。

  「今天大婚,我就是不害臊。」驀然耳邊一陣低語,似春風拂面,夾著無法形容的濃烈愫。

  

  雲初被這句話給撩拔到了,還沒想好再說什麼,便覺身子突然一輕,然後,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從雲楚的背上到了景無桀的懷抱里。

  猝不及防的,又哪此溫柔的被他攔腰抱著,安全又充實。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

  雲初突然很想看看今日的景元桀是何樣的,身著大紅喜服的他,該是何樣的?

  心中似有一股衝動似的,雲初這般想著當即撩開了蓋頭一角,抬眸看著景無桀,一目所及,目光一怔,好似盡都鋪了瀲灩奪魄之色,讓人嘆為驚人。

  今日的他,退下一貫矜冷高貴的黑色錦袍,換上一身艷麗的喜服,玉冠束髮,眉如蒼羽,薄唇輕抿,眸光輕轉間,是如此難以用言語訴說的瑰姿艷逸,風姿卓絕。

  只他一個眼神,他一道風景,便抵消世間萬千萬千最好的顏色。

  而她看著景元桀,眼底驚艷,而景元桀又何嘗不是。

  他沒想到她如此著急的想要看到她,也更沒想到,上了妝粉的她,美得如此,芳華絕代。

  而此時,雲王府門口,花轎,儀隊,圍了里三層,外三層,也盡皆看著這一幕。

  出嫁新娘出門時自己掀開蓋頭,這還是頭一遭。

  而且,新郞和新娘互相就看入神了。

  雲楚此時掃一圈四周,這個妹妹,行為太過不羈了些,還真的……

  雲楚不禁有些無奈的抬手掩唇輕咳提醒。

  「小姐,趕緊把蓋頭蓋上,這是大婚,沒拜天不能揭開。」奶娘也發了一會怔,這才上前,在雲初耳邊低語。

  一旁喜婆好像也才反應過來般,「哎呀,小姐,這蓋頭……」

  「隨她。」喜婆正要上前給雲初蓋上蓋頭,卻聽景無桀淡淡一語,出口的聲音,如此的寵溺。

  喜婆動作頓時停住,笑看著。

  雲初微仰頭看著景元桀卻是眸光一挑,真的不蓋?你就不怕被別人看了去。

  果然。

  下一刻,景元桀的衣袖,已經將雲初的臉遮擋,只余她兩道明亮奪魄的目光看著自己。

  雲初頓覺好笑。

  不過……

  她也不想他被人看啊,周圍那些驚艷又痴迷的眼神讓她不太爽。

  「景元桀,你這麼好看,我突然不捨得,我們一起用輕功飛到你府邸吧。」雲初小嘴輕動,小聲道。

  景元桀抱著雲初,然後卻是一笑。

  這一笑。

  雲初瞬間被迷得暈暈乎乎的,只聽得有聲音在耳中迴蕩。

  「我只想給你一個舉世難忘的大婚。」呢喃溫語在耳邊。

  然後,雲初真的是暈了,暈得小臉發紅,不知如何上了花轎,她只知道,一大片一大片好聽的話兒在耳邊不絕於耳,禮炮樂聲齊喧天同乎覆蓋了人聲,也只知道,雲楚看著她離開,面上露出欣慰而放心的笑意,還有什麼一系列成婚的繁文縟節與規矩與高唱聲,花轎這才從雲王府離開。

  雲初更暈乎了,身體都輕飄飄的。

  花轎一路走著,喜慶吹打之聲,鼓樂齊鳴聲,聲聲祝賀聲,此起彼伏,尤其是,雲初偷偷撩起窗幔看向外面,長街小巷,屋檐梁角,高樓平台,竟全掛了紅綢喜慶之色,目之遠望,遠山都被紅光染暈,陽光灑下,當真是瀲灩美景,喜事,無雙。

  眼睛視覺太衝擊,雲初這才戀戀不捨的放下窗幔,然後,抿了抿唇,將一旁的蓋頭又重新蓋上,大婚還是要按照規矩來,因為,她想幸福。

  嗯,她就這樣,嫁了。

  真的嫁給景元桀了。

  這麼順利的?

  雲初還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實。

  不知走了多久,花轎終於落地,緊接著又是一堆嘈雜的喜氣熱鬧聲與禮儀官的高喊聲,在雲初都覺得自己屁股快生根時,方才感覺到轎簾被人拉開,然後,一雙雪白的指節分明的手伸過來。

  「你再不拉開轎簾,我就要自己跑出去了。」雲初低聲嗔怨。

  景元桀見雲初已經把蓋頭蓋好了,不禁一笑,然後一把將雲初拉進懷裡,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好聽,「大婚,我們辛苦點。」

  「就是,太辛苦了。」雲初點頭。

  「所以,一點要好好慰勞我。」景元桀說。

  雲初正想點頭,卻覺著這話怎麼就不太對勁呢,當即要說什麼,卻發現一團軟軟之物放在了自己手中,自蓋頭下看去,是大一團大紅的的以紅綢繞成的花。

  「一人一頭,白頭相守。」緊接著,身旁有禮儀官高喊。

  雲初眼角餘光瞥了眼四周,想起什麼,輕聲問,「不該要先去皇宮給皇上見禮嗎?」

  「皇上已經在太子府邸等候。」景元桀道,同時,手在雲初手上輕按了按,「放心,一切交給我。」

  雲初看著覆在自己手掌上的那隻如玉般的指節分明的手,聽著他如此低沉好聽與往日不太一樣的聲音,須臾,點頭,「好。」

  景元桀桀牽著雲初走出花轎。

  「太子,錦繡花團拿著,要把太子妃抱起來進府邸,這樣才是規矩。」一旁,伴著喜竹炮炮聲,響起喜娘的提醒。

  雲初聽著這話,腳尖當即要縮,以前看電視不是說兩人一起走進去的嗎,正想說這規矩真特麼的多,卻聽一旁景元桀好聽至極的聲音響起,「不,一起走。」

  「太子……」那喜婆聞言,明白什麼,當下點頭,又立馬高聲道,「百年好合,執子並肩,圓圓滿滿,奏樂,入府門……」

  同時,一旁的禮儀官顯然也受到示意,高聲再將喜婆的話兒大又喊了一遍。

  雲初驀然有些想笑,聲音在景元桀腦中響起,「你上哪兒找這個聰明明機變的喜婆,真是能說。」

  「萬里挑一。」景元桀很從容自若。

  卻沒說,為了此中一切,準備了多久,這麼一個喜婆,他又挑了好久。

  可是,雲初又豈能不明白。

  她明白他的辛苦,他的準備,更明白,他為何要牽著她的手一起走。

  執手之手,與子攜老。

  他要和她肩並肩。

  同時,也是當著全天下的人的宣告。

  他景元桀不會讓雲初低落他一分一毫,他們,就是一體,相等的一體。

  在這樣時代,雖然民風還算開放,可是能將女子看得這般重,他也是天下第一人了。

  「對了,怎麼沒看到京二,季舒軒,青安他們……」雲初沒聽到他們的聲音,當即有些好奇,青安應當是不怪她的了,而且,如此重要的大日子,他怎麼會不來。

  「不想打擾。」然而,景元桀四個字便讓雲初無言以對。

  「嗯,他們也很忙。」景元桀隨後卻又一語,竟似安撫。

  雲初在大紅蓋頭下眨眨眼睛,不置可否,在大婚順利,自然是少不得那些人的幫忙的。

  雲初終還是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思,一步一步同著景元桀的步伐,走進了太子府邸,走進了喜慶紅布的前廳。

  「一會兒就要拜堂,可不能再鬧性子,讓我要挾你。」剛跨進門檻,耳邊便傳來景無桀的聲音,雲初差點就是一個趔趄,這廝……

  之前,她在她院子裡鬧得笑話,他都知道啊。

  「還不都是你。」雲初嗔怒。

  皇上是要拜的,天地是要拜的,對拜也是要有的。

  雲初不知道,上首的正襟危坐的皇上為何變得如此謙和溫柔,而且,也確實不是人假扮,總之,景元桀將這一場婚禮,弄得如此皇室規矩,又如此如他所意的刻骨銘心。

  中途沒有半絲差錯。

  就當真如此順得隨著禮儀官一聲,「禮成,送入洞房。」圓滿結束。

  雲初的心在聽到這一句時,突然就無比安靜下來。

  這一刻,她就真成了太子妃了。

  成了景元桀的妻子。

  「景元桀,真好。」

  「從未有過的好。」景元桀當即不顧眾人的眼神直接將雲初攔腰抱起。

  「景元桀,你做什麼啊,這……」

  「不是入洞房嗎?」

  「這青天大白日的,你還要宴請賓客呢。」雲初好無語。

  他總不能將一大堆子人給扔在外面不管吧。

  而且,方才雖然蓋著蓋頭可她還是看到很多熟悉之人。

  李才,京二,季舒軒,青安,景無浩他們此時指不定如何笑話她呢。

  「滿堂賓客有人招呼。」景元桀卻輕聲道,然後抱著她,步態從容的出了前廳走向了主院。

  雲初當下無奈,這廝好歹打聲招呼吧,這樣,真的好嗎,不過,蓋頭下瞥眼一見,竟看到了謝餘生。

  雲初心思當即一悅,她就知道,景元桀會有辦法,這豈止是她和他的大婚,也是對所有的成全。

  讓她對謝餘生還有心裡的抱歉終於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景元桀,我要何其有幸,才能遇到你。

  何其有運,才能和你牽手相攜,並肩天下。

  雲初也不阻止了,任身後喜笑聲不斷,自己便縮進了景元桀的懷裡。

  雖然,遺憾蕭石頭和孟良辰不在,可是,人不能太貪心。

  直到房門被推開,雲初被放在床榻上,雲初的心思這才收回。

  雲初分明聽到屋外奶娘和知香好笑的聲音。

  然後,頭上的紅蓋頭被景元桀輕輕挑起……

  「不是要……」雲初正想說,不是要晚上才掀蓋頭嗎,結果,一本交杯酒已經被景元桀給遞了地來。

  「這般急……」雲初又想說,不是要晚上才那啥,結果,酒已經遞到了她的唇邊,而對面,紅燭光搖曳下,景元桀一向冰冷如雪的容顏早就染上了幾層緋色,分外渲染奪目。

  只這一眼,就叫雲初失神,抬起酒杯,傻愣愣的將清冽醇香的酒一飲而盡。

  「好喝嗎?」景元桀將頭突然靠在雲初身旁。

  雲初點點頭,「好喝。」

  「最好喝?」

  「最……」雲初觸碰上景無桀此時那如雲似霧般灼灼的眼神,再不明白就是笨蛋了。

  「好喝,比這世間一切美酒都好喝,沒有之一。」雲初語調軟了軟,同時,揚唇,很主動的印上了景元桀的唇。

  清洌的香氣頓時在房間裡暈染出了一片旖旎的氣息。

  直到二人氣喘吁吁,景元桀這才放開雲初的唇瓣,手,直接就探向雲初的腰間。

  「你做什麼,這天還沒黑,外面還有賓客呢……」雲初的一點神智讓她一把拉住景元桀的手,雖然,她也很想,如此的感動,如此的動人,如此的糾糾葛葛,終於在一起,如此的良辰美景,如此的艷麗瑰景,如此的美色當前,可是,時機不許。

  不能叫人笑話了去,這是大婚,不是兒戲,他辛苦了這般久,自然要完完美美。

  雲初所思所想,自然落入景元桀的眸子裡。

  傾刻間,眸子裡便染上了笑意,景元桀落在雲初腰間的手,給她理了理已經,唇角笑意似清輝,「給你整理一下喜服,還要看天色?」這話,竟似有些無辜。

  雲初當即面色一訕,真想找地縫鑽進去。

  可是,抬眼間,卻觸到景元桀那眼底促促狹的笑意,當下知道自己被捉弄了,這丫的,太可惡了,立馬抬手就要去捏景元桀的臉。

  「好了。」景元桀按住雲初的手,「乖,別鬧。」

  「我就鬧。

  「你再鬧,我怕我真的忍不住……」

  啊?

  雲初瞬間沒聲兒,紅著臉定定的看著景元桀,直到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那熟悉的情慾之色越升越濃,這才低下了頭,有些羞窘的將他一推,「好了,我等你。」

  景元桀搖頭失笑,又吻了吻雲初的手,方才起身,不過走了一步,又頓住,轉回身看著坐在漫目紅榻上的美如嬌子的雲初,「雲初……」

  「嗯。」雲初抬眸,不解,還有啥事啊。

  景元桀抬手一撫眉頭,「要不,我們現在洞……」

  「趕緊出門去招待賓客。」雲初直接揮手趕人,雖然,明明眼底面上的羞紅之意已經蔓延到好脖子。

  景元桀似乎努力輕呼了一口氣,這才笑笑,甚是無奈的走出了房門。

  「把他們全部趕走,該多好。」輕喃喃語隨風走遠。

  雲初好無語。

  太子說這種話,真的好嗎。

  須臾,貼著喜字的房門一經關上,坐在那裡的雲初笑笑當下往後一仰,就要躺下去,這廝真是……

  啊。

  雲初剛觸及床身的身體突然就是一僵。

  然後,手快速向後一抓。

  頓時想罵娘。

  繁複似錦的雙喜榻上被一層紅布蓋著,竟全是,瓜子,花生,棗子……

  這成親?是玩人吧。

  而且,這般一空下來,雲初方才覺得,自己好餓,好餓。

  咦,正好。

  二話不說,雲初抓起床榻上的瓜子和花生便丟進了嘴裡。

  「呀,小姐……」雲初剛送進嘴裡還沒開始咬,門驟然一開,知香和喜婆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小姐,這是吃不得,這是寓意早生貴子,富貴喜祥的。」喜婆話剛落,這才見得雲初的也蓋頭揭掉了,而一旁,鋪著紅綢的桌上,準備好的合卺酒也……喝了。

  「別看我,這是你家太子幹的好事。」雲初忙擺手。

  那喜婆怔了怔,好片刻方才反應過來,頓時失笑,「老身得見這般多的婚禮,這新郎這般猴急的和新娘子把合卺酒提前喝了讓一切禮成的,可真真兒是頭一回見。」

  雲初面色頓時訕訕,被那喜婆看著,恨不能立馬把景元桀給抓回來擋在自己面前。

  不過,這喜婆也真是聰明人,又對著門口丫鬟吩咐了什麼,便退下不再打擾了,只是,臨走時看著雲初含在嘴裡的花生紅棗子,掩唇笑道,「太子妃給床上留點就行。」

  留點就行……

  雲初紅著一張臉,再一次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一定要好好懲罰景無桀。

  「咯崩。」雲初將一把棗子餵進嘴裡,咬得咯崩響。

  一旁知香此時也是極想笑,這樣的小姐,她還是第一次見呢,不過,卻到底是忍著,強忍著。

  「想笑就笑吧。「雲初瞅一眼知香,格外開恩。

  「噗嗤。「知香當下是真的忍不住了,笑出聲來。

  「等你和路十成親時,我一定把滿床都給你鋪上。」然而,雲初下一句話,知香的笑容戛然而止,當下苦著臉,討好的拉著雲初的衣袖,「小姐……我錯了。」

  「哼,叫你笑話我。」雲初挑挑眉,四下看了一圈,又朝窗戶外掃了一圈,這才道,「咦,奶娘呢。」

  「方才還在,估計在前院裡忙著吧。」知香道,「小姐你今天大婚,早上時,我都見著,奶娘高興得哭了呢,也是,奶娘自小看著小姐長大,這般多年,把小姐看得太重了,這終於又和太子好事成雙,奶娘是該高興的,不說奶娘,知香也是打心眼為小姐高興。」

  眼瞧著知香這下是真的要喜極而泣了,雲初忙捏捏知香的臉,「行了,知道了,我也高興。」

  「那小姐,我先下去看看。」

  雲初點頭。

  門再次關上,房間裡驟然安靜下來,可是,也覆蓋不了空氣中那層濃濃的喜意。

  雲初坐在床榻上,借著旁邊半開的窗戶,觸目所及,是漫山紅喜之色,由飛檐廊角再看得遠一點,天空都好像染上了喜氣。

  太子府邸的位置極好,在這裡便能看到遠山層層,而此時遠山之上,不真儘是紅喜之色,她都不知道這樣的人是如何在短短几個時辰內做到的,她不過睡了一覺,觸目便都是軟軟的幸福。

  這幾個時辰,景元桀該是多麼的勞心勞力啊。

  還有,方才拜堂之時,皇上全程笑呵呵的。

  這背後的準備與籌謀……

  雲初覺得整個人瞬間都被綿軟的雲團塞滿。

  原本想著喚人問問南齊此時情況,問問皇宮的情況,問問那處別院內,方婉的情況,也突然間想先放放。

  不差這一般一會兒。

  她要待到晚上,和他一起在新房裡欣賞月色,一起圓滿。

  陽光明媚,終於月色上襲。

  前方的寒暄吵鬧之聲也陸漸散去。

  然後,房門外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來。

  「我還從沒想過有一天能鬧太子的新房呢。」含著朦朧酒意,是京二的聲音。

  再然後,還有謝餘生和名玲瓏的聲音。

  「和太子認識這般多年,我也想看看惡整太子是什麼感覺。」是謝餘生的聲音,竟也比平日裡多了一絲笑意。

  一旁青安顯然也喝了不少酒,一手拍著房門,一手對著旁邊笑,「就是,我們一會兒讓太子給我們唱首歌。」

  「對,我已經很久沒聽過太子皇兄唱歌,一會一定要,一定要。」是景元浩的聲音。

  就沒見過這般坑哥的。

  好吧,她才坑過。

  一眾人就這般盤算著,翹首以待著。

  不過,雲初並沒有給他們機會,直拉抬手對著外面一揮手,「今晚不鬧新房,你們要鬧,我就把你們扒光扔大街上去。」儘是威脅的語氣。

  喜房外,一眾人頓時精神一抖。

  京二的酒意瞬間退了一大半,「雲初,不帶這樣的,你太護著太子了。」

  「就是,太子皇兄不能太護著。」

  「廢話,不護著他我護誰。」新房裡雲初的聲音志高傲嬌。

  京二頓時不滿了,一臉嫌棄,「雲初,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真是被太子治得妥妥帖帖了。」

  「他如此勞心勞力將大晉封了個固若金湯,只為和我大婚,我當然幫他,被他治得妥妥貼貼也沒什麼。」雲初大言不慚,一點不害羞。

  而京二身後,季舒軒這時上前來,言語間含著溫煦的笑意,「好,我幫你。」

  雲初一怔,可是分明聽到季舒軒語氣里坦蕩的維護,方才放下心來。

  季舒軒……

  果然,不消一會兒,院了里便安靜下來。

  不得不說說季舒軒就是有這麼大的本事。

  不過,真讓這些人鬧,他們也不會鬧,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

  太子做這般多,他們必定摻雜其中,如何不知其中辛苦。

  他們,不過也是替她和景元桀高興罷了。

  屋外安靜沒多久,便有一陣腳步聲而來,從容,沉穩,每一步好像都行走在雲初的心裡。

  只是,好像也比平日裡快了那麼一瞬。

  然後,房門推被開,景元桀站在那裡。

  姿容如玉,陌上無雙,雪裡紅顏,回眸風華。

  如玉的臉上染了幾絲緋紅,夜風拂來,帶起他身上清洌的酒香,讓整個屋子突然就多了絲曖昧的氣息。

  雲初看著他,明亮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的身上。

  白日一眼的驚艷,到得此時,似乎,不退反增,添著幾分酒意的暈染,讓雲初的心,輕而穩的加快著頻率,雀躍著。

  她鳳冠霞披,他錦紅玉裳。

  如此的奪神懾魄,當真如神祉,出現在自己面前。

  內室到外室不過數十步之遙,景元桀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門,在身後,悄然關上。

  你在看山,山在看你。

  你在賞景,景無桀何嘗不是在賞你。

  如此端倪如畫,如此的媚然可人,如此的傾國,傾城,傾他之心。

  空氣,曖昧又過分的安靜。

  新房內,紅燭搖曳,芙蓉帳暖,鴛鴦對枕,還有亮如白晝的夜明珠高掛牆上,落在二人身上,和著燭光,映一對燭光璧人,熠熠生輝,美不勝收。

  「方才,我把京二他們給打發了。」許是太安靜,良久,雲初輕聲開口,從未有過的溫軟語調,眸光也似含了水般看著景元桀。

  「嗯。」景元桀輕輕點頭,一步一步走近雲初,然後,在她面前站定。

  一站一坐,彼此呼吸卻纏繞得如此之緊。

  「什麼味道。」然後,景元桀蹙眉。

  雲初疑惑,「沒味道……」雲初話未落,便覺景元桀的呼吸驟然逼近,然後,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耳邊,「你身上的胭脂味。」

  這一說,雲初也頓時蹙眉,往臉上一摸,幾分無奈,「是她們塗的,非說大喜日子,得打扮得美美的。」再說,你這前不是也看呆了。

  「美是美,味太濃。」景元桀身子直起,如玉的面色上好像在深思著什麼。

  左右雲初也覺得不舒服當下就要對外招手,「沒事,我洗洗,我也不舒服。」

  「我幫你。」景元桀牽起雲初的手。

  雲初點點頭,「行吧。」話剛落,便見著景元桀好看的面色上升起一抹讓人心跳加速的情愫。

  「不就洗個臉,你……唔……」雲初話未落,唇瓣被人封住。

  夾著清香酒氣的吻,毫無預兆又如此熟悉的攻城掠地,輕輕勾住她的舌,一圈一圈舞動。

  「嗯……」直到雲初被吻得天花亂墜氣喘吁吁,景元桀方才緩緩鬆開雲初的唇,看著雲初此時那含著水霧的眸子然後,直接攔腰將雲初輕輕抱起。

  「啊,你不是要給我洗臉。」雲初看了看身後的床榻,眼神閃爍,「這個,天色還不算……那個……太晚。」

  雖說,不知為何,明明二人都不是第一次,雲初竟然莫由得有些緊張,當然,這可不能讓景無桀看出來,太丟面兒了。

  可是,雲初此時情緒如何躲得過景元桀的眼睛,薄唇微微一松,是少有的那種冰天雪地盡數被暖陽照化的笑意。

  「對,洗臉。」景元桀說。

  「洗臉,你抱我做什麼?」雲初一個白眼看著景元桀,心道,你當姐好騙咧。

  景元桀看著這樣的雲初,驀然有些莞爾,對著外面不知吩咐了些什麼,便徑直向前一邁……

  然後,雲初明白了,也豁然明白了。

  景元桀這間屋子裡暗室裡面,有一個大大的溫泉……

  「靠,鴛鴦浴?景元桀你從昨夜就沒休息過吧,你不怕精盡人亡嗎?」雲初咬咬唇,不可置信看著景元桀。

  太子大人昂首,挺胸,闊步,面色不變,笑意如光,只聽咔嚓一聲,暗室門一開一合關,雲初已經被景元桀抱著走了進去。

  撲面而來那溫熱的水汽瞬間讓人渾身暖融。

  「洗臉。」然後,景元桀將雲初輕輕放下,親自給她把頭上一物一物的繁綴給取下來,再將三千青絲打散。

  柔滑的觸感瞬間刺激著掌心。

  雲初卻很是乖覺的坐在那裡,生怕刺激到面前這匹隨時會變身的狼。

  她倒是無所謂,可是,這廝精力再好,也總要休息吧。

  景無桀卻無比的認真,拿起溫軟的毛巾,打起溫泉池的水,一點一點將雲初的臉檫乾淨,每一個動作,雲初都覺得可以溫柔得當作慢鏡頭。

  漸漸的,雲初乾脆閉上眼享受起來。

  女子半仰著頭,紅潤而乾淨的小臉上,紅唇瑩潤,長睫卷翹,沾了水的五官更顯得乾淨透澈,因為微仰著的動作,而拉直的頸部線條反而比尋常更美,美得如此的溫潤如玉,嬌艷如花又楚楚動人,精心勾勒的禮服襯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如此,讓人,意亂情迷。

  「景元桀左邊一點,耳廓後面好像也有脂粉味。」雲初閉著眸子索幸還指揮起來。

  「好。」景元桀道,手順著雲初的耳廓便直接撫了上去。

  「嗯……呃……」

  她的敏感點,他如何不知。

  景元桀輕輕一笑,眉眼間盡染了天山雪融般的笑意,直接扣著雲初那此是微仰著的小臉,蠢蠢欲動很久的唇瓣覆了上去。

  雲初想掙扎也掙不了,如此姿勢……

  她坐著,頭微仰,而景元桀半蹲著,一手扣住她的頭,一手扣住她的腰。

  感情,人家是給她洗乾淨了,好享用。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如何能好生休息,鴛鴦浴……嗯,可以。」唇齒呢喃間,景元桀不讓雲初有半絲退縮。

  當然,雲初也沒有退縮,他都不怕,她怕什麼。

  今夜洞房花燭,自然就要做洞房花燭該做的事。

  雲初眼底閃過狡黠笑意,身子突然一轉,便主動坐在了景元桀的腿上,小手直接就去拉景元桀的衣襟。

  不過……

  「景元桀,你這衣裳好複雜,脫不掉……」雲初一邊被景元桀撩得火燒火繚,一邊嘴裡不停的抱怨。

  景元桀輕輕笑著,直接抓住那雙在胸前亂點火的小手,順勢向下……

  「這樣脫。」景元桀說。

  溫泉邊纏綿曖昧。

  只是朦朧中,聽得雲初道,「別弄壞了喜服……你親手織的……」

  一夜紅燭,珠光映輝,映一對碧人。

  說不清哪裡好,就是他(她)最好。

  洞房花燭,最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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