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天香樓

  冬天的日子難過，特別是北方的冬天，天寒地凍的，出門讓小北風那麼一溜，冷的直打哆嗦。

  這樣的天，最好就是哪也別走，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面的熱炕頭兒上，老爺們兒湊到一塊兒喝點兒小酒，講講太后老佛爺和皇上最近有沒有吵起來，老娘們聚在一起磕磕瓜子，張家長李家短，說說街里街坊的閒話，這就是貓冬。

  可有些人，生來就閒不住，大冬天的也想著往外跑，這種人又分為兩類，一類是有錢的大老爺，整天往八大胡同的溫柔鄉裡面鑽，一類是養家餬口的買賣人，聚在紫禁城城門外的幾條大街上吆喝，甭管是賣藝的，還是賣手藝的，三教九流，即使在這大冬天裡，也都出來，只為混口飯吃。

  一清早，紫禁城外最繁華的正門大街上就聚滿了人，京城最大的酒樓之一，德福酒樓的大掌柜李德福在隔壁不遠又開了一家鋪子，要說這李德福可不簡單，是當今慈禧太后身邊的紅人總管大太監李蓮英的兒子，雖然是過繼的，但跟親兒子沒兩樣兒，都是養老送終的，而且李德福還深以為傲，到處宣傳，平時欺男霸女，仗勢欺人的事也沒少干，算是京城街市裡面的一霸，連那些官吏都給他幾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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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鋪子的規模很大，裡面修的也是格外的豪華，高端大氣上檔次，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就進的，雖然牌匾用紅布蒙著，但依稀能看到三個字：天香樓。

  天香樓？這名字怎麼聽怎麼覺得應該開在八大胡同那種花街柳巷裡，那裡不就有什麼『醉香院』『臥香樓』嗎？可是往門裡邊一瞧，沒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姐妹兒，李大掌柜這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

  鏘鏘鏘……

  請來的舞獅隊伍從一清早就開始鬧，把大街堵個水泄不通，這種熱鬧的場面平時都是過節過年的才能看到，所以店鋪外圍的是里三層外三層，人氣沒的說。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我李德福能有今天，全托太后老佛爺的鴻福，還有我爹李蓮英的關照……」一個身穿錦緞，頭戴圓帽的男人站在店鋪門口，這就是大掌柜李德福。

  「李大掌柜，你這天香樓到底是賣什麼的？」人群中有人大聲問道。

  「各位別急，此事說來話長，你們可知現在宮裡面最流行什麼玩意嗎？」李德福衝著人群問道。

  「不是蟋蟀，那就是八哥嘍。」有人回答。

  「錯，大錯特錯。」李德福神秘兮兮的說道，「現在宮裡面最流行的是一種來自天上之國的寶貝，她不僅能夠散發出奇異的香味兒，還擁有美容養顏，補水去皺，返老還童之功效。這天香樓的名字，就取自於此。」

  「真的假的？那不成仙丹了嗎？李大掌柜，你不會是在吹牛吧？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除了八大胡同裡面的姐妹兒，你還能知道什麼？告訴你，這寶貝不僅太后老佛爺在用，就連各位嬪妃還有格格都在用。劉掌柜，不是我李德福說大話，就你媳婦那張老臉，買回去抹上兩瓶，保准能去八大胡同當頭牌。」

  「哈哈哈哈！」圍觀的人聽見後一陣鬨笑，而剛才說話的劉掌柜也鬧了個大紅臉。

  「我李德福是想著各位鄰里街坊，才不遠萬里，從天上之國弄來這麼多的寶貝，讓大家也體驗一下宮裡面的娘娘和格格都視如珍寶的東西，辛苦我一個，造福全大家。」

  「李大掌柜，這麼好的寶貝，那得什麼價呀？」一個女人好奇的問道。

  「佟掌柜問的好，各位一定以為，這麼神奇的寶貝，怎麼也得上萬兩銀子吧？何況還是宮裡面的玩意？告訴你們，不用。不要一萬兩，不要八千兩，更無須五千兩，到底是多少？五百兩，只需五百兩銀子，若是想用和各位娘娘和格格同款的，天香樓也有，只需一千兩，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雖然沒有娘娘的命，但你們能享到娘娘的福。」

  「五百兩？李大掌柜，你去搶算了。」

  「是呀，五百兩，夠我大魚大肉吃上幾年了。」

  一聽到價格，圍觀的人走了一半。

  「俗，一瞧你們都是一些俗人。」李德福撇撇嘴說道，「太后老佛爺，還有各位娘娘和格格用的寶貝，你們能買著就不錯了，實話告訴你們，咱大清國，除了宮裡面，也就我天香樓裡面有，你就算走遍各省各府，也絕對找不到第二家賣這些寶貝的地方。如果有，我李德福白送你。」

  剩下的人聽到後想想也是這麼個理兒，宮裡面的寶貝，哪有便宜的？蟋蟀、八哥都能賣個幾千兩上萬兩，此等能夠返老還童的寶貝只賣五百兩一千兩，也算是良心價。

  李德福看到議論紛紛的人們，轉身走進了鋪子，他很清楚，這些寶貝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起的，外面那些人也就是湊湊熱鬧罷了，真正的財神還沒來呢。

  早在昨日接到這批寶貝之後，他就給各府通了信兒，那些可都是在京城裡面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對宮裡面的事情也都略知一二，所以面對這些寶貝，那些人是絕對不會在乎幾百兩銀子的。宮裡的寶貝出了宮，哪個不是身價倍漲？只要是寶貝，就不愁沒人買。

  沒多久，一輛馬車停在了天香樓的門口兒，丫鬟把帘子掀開，就見一個身著華麗的婦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天香樓的牌匾，神情傲慢的走了進去。

  「喂，看到了嗎？剛才進去的不是內閣大學士王大人的二夫人嗎？」

  「難道李德福說的都是真的？老百姓他敢騙，這王夫人他總不敢騙吧？」

  「快看快看，又有馬車來了。」

  街口，一連幾輛馬車在走到天香樓外的時候停了下來，下來的無一例外都是女人，而且有老有少，看他們身上的衣服和打扮，絕對都是大戶人家，再看她們的興致勃勃的樣子，顯然都是刻意為這天香樓裡面的寶貝而來。

  「趙夫人，你也來了。」

  「周夫人，想必你也聽說最近宮裡面的事兒了吧？」

  「是呀，聽說太后用了這些寶貝之後氣色越來越好，各位娘娘也是爭著向李總管買，這李德福是李總管的兒子，寶貝應該不會錯。最近這天，一天比一天冷，我這臉是又干有燥，這不，也來買回去試試。」

  「我也如此，咱們一起進去吧。」

  不期而遇的女人們，在打過招呼之後，結伴走進了天香樓。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這麼貴的東西，還有這麼多夫人來買，想來寶貝不會有假。

  「走，咱也進去瞧瞧，開開眼界。」

  「對，反正看看也不花錢。」

  原本圍觀的人接二連三的進了天香樓，一時間人滿為患。

  人群中一個白白淨淨的人在看到此景之後，匆匆的向紫禁城的方向跑去。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儲秀宮外的一處偏僻之地，李蓮英嚴肅的衝著一早派出去的小太監問道。

  「李總管，小的剛才說的句句屬實，如有半分虛假，天打雷劈。」小太監舉手發誓。

  看到此景，李蓮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他還真沒想到，開業第一天，就會去那麼多的人，看來李德福還真是一個天生做買賣的好料子。

  「你再去一趟，告訴德福，誰買了什麼，都記上，晚上同銀票一起給我帶回來。」

  「是，李總管。」小太監聽見後連忙說道，出宮為李總管辦事，可比在宮裡面自在多了，「李總管您不去瞧瞧，那場面熱鬧著呢。」

  「今天太后老佛爺要見外國來的使臣，還是過兩天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