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提早布下的一局棋

  周遭眾人的議論聲開始摻雜難聽的污言穢語，晏姝神色越發的冷，比突然衝破窗戶灌進來的寒風更甚。

  「嘶——怎麼這麼冷？！」

  「小二！窗戶被吹開了，趕緊關窗！」

  帶著雪花的寒風打斷了周圍人的議論，晏姝看著她前桌被雪粒子撲了一臉，正狼狽的拍打著雪花的男子，眼眸冰冷。

  方才此人，議論的最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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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頭就被颳了一臉雪，也不知是不是報應。

  小二陪著笑臉趕緊關上窗，晏姝淡淡收回視線，耳邊響起熟悉的嗓音，「主子，喚我們二人有何事？」

  司空默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吊兒郎當的笑，讓人一看便覺得他定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他身邊的師玉衡神色恭謹，嘴角帶著絲若有若無的淺淡笑意。

  晏姝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微抬下巴，「坐。」

  司空默和師玉衡對視一眼，司空默向來不怎麼講規矩，也不推辭，拉著師玉衡在晏姝對面的位置坐下。

  自顧自的倒了兩杯茶，喝了一大口才問：「主子有何吩咐呀？」

  晏姝也不饒彎子，直接道：「揚州目前勻出來的糧食只能救濟一個州，但景國有十二州，越往北受災情況越嚴重，揚州的那點糧食對於整個景國來說只是杯水車薪，春闈的事暫且可以放到一邊，眼下最要緊的籌集糧食。」

  她清楚記得，這一年春闈前夕，景國各地爆發大規模的饑荒，險些耽誤了這一年的春闈。

  天公不作美，景國今年的氣候不佳，各州百姓收成都很艱難，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多少多餘的糧食。

  此時要想籌集糧食，只能從其他國家購買。

  可糧草、軍械、粗鹽這等重物各國都不會輕易買賣，尤其是糧食，一個國家若是無糧，大約便是滅國的先兆了。

  上輩子發生此事時，國庫空虛，是她提醒晏琮，以國家欠款形式向景國各大商戶接銀，暫時以緩解無錢買糧的絕境。

  這個法子算不上好，但卻是當時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當初的景國，情況可比眼下危機多了。

  如今糧食就算再缺，銀子卻多的是。

  顯然，司空默和師玉衡也與晏姝想到一起去了。

  聽晏姝說起需籌集糧草，司空默便正經起來，嗓音微低：「景國糧食不夠，就去其他六國買糧，主子，正好用上楚星河和花家人手中的商隊。」

  師玉衡聽著，下意識的看了眼長公主。

  景國此番糧食危機若是一直發酵下去恐怕會動搖國本，但他卻突然想到，長公主手裡不僅有人，還有花不完的錢。

  北地那堆寶藏一時半會兒可用不完。

  本來是一個足以讓景國元氣大傷的危機，可師玉衡卻莫名有種感覺，這個危機被長公主殿下不知不覺間就破了。

  若晏姝知道他心中所想，定會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這世間沒有幾樁太過巧合的偶然之事。

  若有，那一定是因提前布局，之後的一切皆在棋局內。

  她一開始親自前往北地，與花家交好，將花家收為已用，都是為了這一天。

  花家秘藏是意外之喜，楚星河也是意外之喜。

  事情與她預料中的有些出入，但好在，超出她控制的地方於她而言有益無害。

  晏姝輕輕往椅背上一靠，望著窗外飛揚的雪，淡淡道：「在大秦那邊恐怕買不到什麼糧食，寫信交代花家人和楚星河的商隊，讓他們將重點放在西襄、溯水兩國上。」

  司空默驚詫的抬眼，「溯水國只是小國，糧食恐怕不會很多……」

  晏姝看向他，篤定道：「讓楚星河的商隊去溯水，傳信給北地，楚星河若是能抽出身讓他親自去一趟。」

  溯水國是島國，在九州大陸最南端，其他六國一向有些瞧不起溯水國，嫌它地方小，溯水國人一身的魚腥味。

  但晏姝記得很清楚，上輩子這時候，景國來了一支聲稱從溯水國而來的商隊，商隊帶來了少部分的魚貨，更多的卻是飽滿潔白的大米、還有個頭幾乎有景國所產三四倍大的地瓜。

  當時這支商隊所帶來的貨物被洛邑城百姓哄搶一空，晏姝原本想派人去一趟溯水，溯水來的商隊卻告訴她，溯水今年的物資已經由上百支商隊銷往七國各地，目前國內已經沒有多餘的存貨了。

  晏姝不知溯水為何突然有這麼多物資，但顯而易見的是，她若能在溯水將貨物銷往七國各地前將其收購，這次景國的缺糧危機，至少解了大半。

  司空默忍不住扯了扯師玉衡的衣角，小聲嘀咕，「師兄，你快勸勸主子，溯水離景國這麼遠，就算走水路最快來回也需要半個月，若是能籌集到糧食倒還好，可若是籌不到糧食，可不就僅僅只是白跑一趟的問題了。」

  師玉衡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主子當真打算派楚星河的商隊去溯水國？」

  「若出了什麼意外……」

  晏姝知道他們二人不信，若是她上輩子沒有親眼見過，她也是不信的。

  她抬頭對上二人的懷疑的目光，再次額首，「我主意已定，任何後果我來承擔。」

  司空默和師玉衡還是懷疑，但看著長公主殿下篤定的眼神，他們心中莫名又生出一股殿下不會讓他們失望的感覺。

  將心中的猶豫懷疑都壓下，司空默道：「既然主子已經有了決斷，那我們便按主子說的辦。」

  「花家那邊我會派人去聯繫，若要去西襄……」他停頓了一下，看向晏姝，眨了眨眼，嗓音低了些，「主子要不要事先同謝公子說一聲？」

  晏姝像是完全沒看見他眼中的揶揄，淡淡點頭，「我會讓他給花家商隊行個方便。」

  交代完所有要緊事，晏姝喝了口茶水潤喉，微蹙眉道：「派人去查一查冀鎮的張員外，查清楚此人背靠京都哪個世家。」

  司空默與師玉衡同時微微睜大眼。

  他們驚奇的看著長公主，沒料到長公主會率先提起此人。

  「主子怎麼知道這人？」司空默感嘆，「太巧了，我和師兄方才在後院就瞧見自稱張員外家僕的兩個漢子強搶民女，隨手將他們要搶的姑娘救下了。」

  晏姝拿著茶杯的手頓了下，抬眸道：「以這位張員外在冀鎮的勢力，你們搶了他了人，恐怕他很快就會找上門了。」

  而有些時候，事情的確就是那樣巧。

  幾乎是晏姝話音剛落，幾道身影就從客棧門口大搖大擺的走近。

  一個張揚、氣焰囂張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睜開你倆的狗眼看清楚，到底是哪個沒長眼睛的小子敢搶老爺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