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帝王多疑
2024-07-26 07:47:14
作者: 七分釀酒
謝斂看著她空茫的神色,彎腰作勢扶她,嘆道:「皇后娘娘是國母,如此實在太不體面,孤扶你……」
話音剛落,即墨皇后用力打開他的手,憤怒道:「滾!別碰本宮。」
謝斂無奈嘆氣,只能起身。
但他起身離開時,卻壓低了嗓音,在即墨皇后耳邊說了一句話。
「孤的母妃才是父皇最愛的女子,你死了,這皇后之位就是她的了。」
這是即墨皇后這輩子的最在乎的事,也是她的心魔。
謝斂這一句低語,讓她脆弱的神經徹底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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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徹底瘋了。
「本宮是皇后,本宮才是陛下的妻子!」她死死攥著幽姑的手,眼眸布滿紅血絲,神色癲狂,「為什麼,為什麼陛下眼裡只看得見那個賤人?!」
她爬起來,卻被繁瑣冗雜的裙擺絆倒,鳳簪歪斜,髮髻零亂散開,像個瘋子一樣朝著孟宛月大喊,「你去死!你怎麼還不去死?!你們都該死!都給本宮去死!」
「哈哈哈孟宛月你這個賤人,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你再也生不出一兒半女嗎?哈哈哈是本宮!本宮賜給你的那串南海紅珠,本宮用最好的麝香浸泡了一年,那東西只要放在你宮裡,你就不可能再有孕!哈哈哈……」
孟宛月渾身一震,渾身開始顫抖不止,「陛、陛下……」
她淚如雨下,仿佛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
原本還神色冷漠的西襄帝聽到即墨皇后最後這句話,周身散開一股凌冽的殺意,擁著孟宛月幾步上前,狠狠一腳踹在即墨皇后胸口!
「你這個毒婦!」
「皇后娘娘!」幽姑驚駭痛哭。
即墨皇后痛苦的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鮮血,嘴裡卻還在不停咒罵。
西襄帝扶著孟宛月,冷漠的看著在地上翻滾的皇后,也不願意再去探究她是真瘋還是假瘋。
冷聲道:「來人,皇后意圖謀害朕與太子,惡膽包天,罪不容誅,朕曾承諾即墨氏絕不廢后,但即墨雪今日之舉朕實在難以忍耐,即日起廢后,幽禁鳳青永不得出!」
「三皇子謝霄被幽禁在府卻還不知悔過,與其母即墨氏串通一起意圖弒父殺弟,篡權奪位,朕念在他是朕骨血的份上,免他死罪,從即日起,戴枷流放三千里,終身不得回。」
「即墨氏一族雖未參與其中,但即墨氏教女無方,養出如此悖逆不孝的女兒是為大罪,即日起,削除即墨氏一族所有兵權,即墨一族遷出溧陽,三代內不得再入仕為官。」
呼嘯的夜風中,西襄帝不帶任何情緒的話直接決定了即墨一族的命運。
眾臣們噤若寒蟬。
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們腦袋裡就像被塞了一團棉絮,無論如何都整理不清。
今夜這皇室愛怎樣就怎樣吧,他們不管了!
不多須臾,聚在東曦閣外的眾臣陸陸續續被禁軍送出宮。
瘋了的即墨皇后被帶回了鳳青宮,由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看守。
謝斂被西襄帝留了下來,剛安頓好傷心過度暈過去的宛妃,西襄帝神色有些疲憊,捏著眉心對面前的墨衣少年道:
「今日之事多虧你反應快,否則朕今天還當真被那毒婦算計了……」
謝斂微微垂眸,嗓音清淡,「父皇,皇后娘娘都想害您了,您為何還要留她一條性命?」
西襄帝抬頭看著他,黑沉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暗色,他沉吟片刻後道:「即墨一族是西襄的功臣,若殺了即墨雪,後患無窮,只要讓她後半輩子都翻不出什麼風浪,讓她苟活才是對她最大的折磨。」
謝斂露出受教的神色,「兒臣明白了。」
「太子的身手這麼好,回來後怎從未展現過?」西襄帝笑著問,「太子被困景國,哪裡有機會習的如此身手?」
西襄帝會問出這個問題,謝斂毫不意外。
今夜在西襄帝面前暴露武功時他便已經想好了說辭,「父皇應該知道……兒臣曾在景國長公主住過一段時間,景國長公主嫌棄兒臣身體太差,便讓人教兒臣習武強身。」
西襄帝恍然,「原來如此。」
他起身,從御案後走出,走到謝斂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景國的那段時日……辛苦你了。」
謝斂在他面前垂下頭,語氣微沉,「兒臣此前從未想過能回到西襄,更想不到父皇會立兒臣為太子……如今這一切是如何得來的,兒臣心知肚明,兒臣發誓,定會協助父皇治理好西襄。」
西襄帝大笑了幾聲,「好,有你這番話,父皇也放心日後將這個位置交給你。」
……
從西襄皇宮離開,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一直上馬車前,謝斂周身都縈繞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冷淡,直到他鑽進馬車,看見歪頭靠在軟墊上睡過去的少女。
馬車內鋪著的軟墊是白色的,少女一頭烏黑的長髮散在白色軟墊上,白皙如玉的臉陷在裡頭,像是陷進雪地里的棉花,讓人莫名覺得覺得舌尖生甜。
謝斂放輕了動靜,挨著她身邊坐下,將她攬進懷中,讓她尋了個最舒適的姿勢睡著。
晏姝其實也還未困到馬車內進來人也不知道,但她問到熟悉的氣息,原本打算睜開的眼閉了回去,安心的靠在謝斂懷中休息。
馬車行進前,謝斂出聲吩咐車夫,「將馬車駕穩一些,不急著回府。」
外頭車夫低低應了聲。
謝斂垂著頭,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少女白皙細膩的臉,眼中含著沉思。
沒有一個帝王能接受自己遲暮老去,而他的太子卻鼎盛聰慧。
皇后即墨氏的計謀,謝斂早在她收買懸游散人時便已經知曉。
即墨皇后思慮的很周到,不僅準備懸游散人這一計,還備上了最後一計破釜沉舟。
成功了,那這西襄就會即刻易主;
失敗了,也總不會比當前局面更艱難。
謝斂將這些看的透徹明白,即墨氏的心思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他本來可以在事發前將一切事情都告訴西襄帝,讓即墨氏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但最終,他沒有選擇這麼做。
西襄帝沒有看透的事,他卻看透了,帝王心中會是如何想法?
西襄帝本就不是好人,在帝位上坐了這些年,想必疑心病已經泛濫。
他雖然已經坐上太子之位,但眼下還遠未到高枕無憂的時候,他這個太子手下沒幾個可用之人,也無兵權可用,與空架子無異,在此之前,潛心蟄伏才是上上策。
所以,他願意在西襄帝面前扮演一個聽話好拿捏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