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國運不昌

2024-07-26 07:46:57 作者: 七分釀酒

  西襄帝對方士之術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

  這種雲遊方士的話他平日裡左耳進右耳出,不會放在心上。

  可今日不一樣。

  在祭祀大典上,文武百官都聽見這話,若他依然不當回事,這位方士的話恐怕就會以恐怖的速度傳遍整個西襄。

  他眼裡閃過一抹神思,沉吟片刻後道:「宣他入內。」

  「是!」

  禁軍去請雲遊方士,餘下百官的私語聲不受控制的響起。

  「果真是不祥之兆,天地先祖都不承認七皇子這個新太子,若陛下一意孤行,西襄恐會危矣。」

  「……這兩件事出現的是否太巧了些,皇陵方才發生崩塌,便有雲遊方士碰巧出現在此地,我怎麼覺得他就是在這等著呢。」

  這般言論也不少,但都被其他猜疑給壓了下去。

  

  朝中不滿七皇子成為儲君的臣子更多,他們樂得看見七皇子當不成這個太子。

  即墨皇后臉上露出今日第一個舒心的笑容。

  她這一步棋,讓孟宛月所有的棋都成了死棋,她倒要看看,這一局,孟宛月還能如何破解!

  禁軍很快去而復返,帶回來一個身著青灰色道袍,滿頭銀絲的老者。

  老者麵皮枯瘦,臉上溝壑橫生,一雙淺灰色的眼眸卻含著溫潤光澤,讓人觀之心平氣和。

  單從外表看起來,此人的確像是一位得道高僧。

  「草民參見西襄帝。」懸游散人躬身作揖,神色不卑不亢,身上帶著一抹超脫世俗之外的灑脫。

  所有人都在打量他。

  謝斂凝眸看著他,神色平靜。

  西襄帝以極其挑剔的目光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方士,心中對他的身份依然有所懷疑。

  周遭靜默片刻,西襄帝緩慢開口,「你是何人?」

  懸游散人微微一笑,道:「貧道道號懸游散人,勘破紅塵數載,行走於九州大地之上為有緣人破災解厄。」

  「破災解厄……」西襄帝眉眼一沉,「依道長之意,朕的西襄將有災厄降臨?」

  懸游散人抬眸往四周一觀,抬手掐指測算一番,另一隻手捻了捻鬍鬚,高深莫測道:「貴國本該國運昌隆,但貴國氣運突然被截斷,若不加糾正,恐生災禍。」

  他抬頭看向某一處。

  正是崩塌的山頭。

  他伸手一指,「此陵寢崩塌便是警示,貴國先祖不惜以如此激烈手段提醒後代子嗣,可見其災厄不容小覷。」

  「陵寢崩塌當真是不祥之兆……」

  「是什麼人截斷了西襄的國運?」

  「似乎是宸王回京之後,京都就接連生事,三皇子、五皇子往日都頗具盛名,才德具備,怎麼偏偏宸王回京之後就一個接一個出事呢……」

  「這事也太邪門了。」

  「景國氣數將盡,到底是從景國回來的,身上說不定帶了那邊的晦氣。」

  「陛下並非是非不辯之人,此番卻執意立他為太子,說不定也是被蠱惑了。」

  百官的議論聲如同尖刀利劍一般扎進孟宛月心口,她心口劇痛,猛地彎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的稀薄的空氣。

  西襄帝注意到她的異常,連忙伸手扶住她。

  緊張道:「怎麼了?」

  孟宛月腦海中不受控制的閃過一幕幕謝斂在景國遭受欺凌的畫面。

  她從未親眼瞧見,但從狄安的描述下,足以讓人想像到謝斂曾經遭受過怎樣的欺凌。

  他是為了西襄才被送去景國,是功臣!可現在,這些人卻嫌棄去景國為質的他浸染了景國的晦氣,嫌棄他,以他為恥!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陛下。」孟宛月拽住西襄帝的手,嗓音微啞,泛紅的眼眶帶著乞求,「阿斂已經受了太多苦,求陛下一定要信他……」

  西襄帝安撫的拍了拍孟宛月的手,沒有答應什麼,只吩咐道:「宛妃身子不適,帶她下去休息。」

  孟宛月沒有抗拒,只扭頭看向謝斂。

  他站在高台之上,周圍無人,好像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寂寥孤單。

  孟宛月心口又是一疼,險些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她用力咬住下唇,被宮人攙扶著離開。

  即墨皇后臉上眼底流露出得意之色。

  她不著痕跡的看向底下的懸游散人,目光似不經意與他交匯,懸游散人神色平靜,像是完全不認識即墨皇后。

  她看著孟宛月痛苦的模樣,心中暢快極了,面上露出假惺惺的關懷,對西襄帝道:「陛下,此事恐怕有什麼誤會,還是問清楚好一些,別讓七皇子蒙受不白之冤。」

  西襄帝看了她一眼。

  即墨皇后轉頭,微仰起下巴,對底下懸游散人道:「道長可否言明這截斷西襄國運的是何人何物?」

  懸游散人面色深沉的點頭,緩緩說道:「陛下可否容草民推演一番。」

  西襄帝眸色微沉,「道長請便。」

  得了西襄帝的准允,懸游散人手持銅鈴一邊搖晃一邊四處觀察,他抬步走到百官之中,一個一個看過去。

  百官被他這番舉動驚了一跳,生怕他開口就說他們阻礙了西襄國運。

  不過幸好,懸游散人在他們面前沒有停頓,又轉身步上祭台。

  西襄帝沒有讓禁軍阻攔。

  懸游散人手中銅鈴搖晃不止,口中念念有詞,一雙淺灰色的眼瞳尖銳如利刃一般落到每個人身上,最後,他在謝斂面前停了下來。

  即墨皇后嘴角慢慢浮現笑意。

  祭祀台下的百官下意識地屏息,人群中已經有人露出喜悅之色。

  「叮鈴叮鈴叮鈴——」

  清脆的銅鈴聲頓止。

  懸游散人打量著謝斂,蹙眉轉身詢問西襄帝,「陛下,這位是……」

  即墨皇后已經等不及看謝斂跌入泥潭,她迫不及待的道:「他是陛下的七皇子,陛下有意冊立他為太子,今日正是冊立儲君大典。」

  她道:「道長,可是有什麼不妥?」

  懸游散人皺眉看著謝斂,神色有些凝重,「的確有些不妥……」

  「這……」即墨皇后突然捂住嘴,驚詫道,「難道七皇子就是道長口中阻斷西襄國運之人?」

  她聲音突然拔高,底下百官聽得分明,臉上或露出驚愕之色或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當真是七皇子?!」

  「七皇子本就是不詳之人,他在景國為質,景國的國運也被他給截斷了。」

  「這麼說起來,七皇子有如此命格,不如將他送去大秦、東楚,說不定我等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大秦、東楚,成為七國最強。」

  「如此災星,可不能留在西襄……更遑論成為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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