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逼問

  風鳴的武器是一把約莫三尺的長劍，名喚玄淨，刀刃鋒利，削鐵如泥，每一次劍起劍落都帶起一陣寒風。

  而司空默的武器是一根七尺有餘的紅色長鞭，長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尖銳倒刺，一旦打在人身上，便會連皮帶肉撕扯下一塊。

  二人一起動手，空氣中很快瀰漫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有風鳴與司空默這兩個以一敵十的高手在，戰局猶如秋風掃落葉般飛快的結束，一共三十五個黑衣人，多半當場死亡，只有兩個未被傷到要害被侍衛擒住，已然暈厥過去。

  「這些人是死士。」晏姝的視線從那幾個黑衣人身上划過，眸底凝著冰，「他們身上定藏著不少見血封喉的毒藥，仔仔細細的搜一遍，別讓他們自盡。」

  死士若完不成任務，只有兩個下場，一是當場被殺，二是被俘後尋機吞毒藥自盡。

  晏姝若想從這些死士嘴裡問出什麼，自然不能讓他們死了。

  

  「是！」風鳴肅聲應道，揮手令眾侍衛快速將凌亂血腥的庭院收拾乾淨。

  這時候，方才趁亂躲進灌木里的泰陽驛長才劫後餘生般鑽出來，一邊抹汗一邊拍乾淨身上的雜草，低頭哈腰地迎過來，「方才當真是驚險無比，幸好殿下身邊有如此高手相護，否則殿下若出了什麼事，下官就是有一個百個腦袋也夠砍啊。」

  晏姝淡淡瞥了驛長一眼，沒有說話。

  驛長有些心虛，連忙做出請的手勢，「驛館裡已經盡數打點好了，殿下請進。」

  晏姝側目，看了眼謝斂，溫聲道：「進去吧。」

  謝斂眼底的暗色早已退去，乖巧的應聲。

  驛長忍不住多看了謝斂幾眼，先前他便注意到這位生的俊美如畫的少年，沒想到冷傲的長公主殿下對他的態度竟如此……溫和？

  這位少年莫不是長公主的新寵？

  那另外那位武功很高的少年又是什麼人？

  泰陽只是個小地方，驛長自然不認識謝斂、司空默這等年輕公子。

  他悄摸摸打量著兩位少年，只覺得這二人生的各有千秋。

  一位俊美如畫，像是從古畫捲走出來的俊秀郎君，另一位眉目俊朗明媚，身上多了一股灑脫不拘一格的氣質。

  長公主殿下還真是艷福不淺啊……

  驛長在心裡暗想著，司空默卻收了長鞭，局促不安的看向晏姝。

  晏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卻佯裝恍若未覺，拉著謝斂與他並肩入了驛館。

  驛長瞳孔一震，連忙快步跟上，幾個跨步湊到雷炤身旁，低聲問道：「雷侍衛，這位小公子是什麼人啊？下官事先不知這位小公子會一道過來，是以只收拾了一間上房……」

  「這些你不必管了。」雷炤睨他一眼，「不該打聽的事別打聽。」

  他道：「將晚膳和熱水備好就帶著你的人好好待在屋裡，夜裡不管有什麼動靜都別出來，明白嗎？」

  驛長臉色微變，意識到什麼，瞬間沒了八卦的心思，點頭如搗蒜，「是是是，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準備晚膳和熱水。」

  風鳴與雷炤對視一眼，彼此眼裡皆露出警惕之色。

  幕後之人的目標是長公主，連死士都出動了，絕不會只偷襲這一次。

  司空默猶豫了好半天，也跟了進去。他的目光在雷炤、風鳴、棠微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視線停在棠微身上。

  他微笑著湊上前，壓低了嗓音道：「棠微姑娘，你覺得長公主殿下還會留著我嗎？」

  棠微皺了下冰冷的小臉，「司空公子，殿下說過，坦白從寬，你若真的想留在殿下身邊，最好是將一切和盤托出。」

  「趁著殿下的耐心還未告罄之前。」

  司空默臉上露出糾結之色，棠微沒再搭理他，下去督促底下人的準備膳食。

  司空默獨自在門口踱步好一會，終於下定決心走到門口，看了眼守在門口的風鳴、雷炤，「我想見長公主。」

  風鳴看他一眼，轉身走進屋內。

  不多時，風鳴又走了出來，他看見司空默便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身手更好，心中忍不住生出嫉妒，語氣硬邦邦的，「你進去吧。」

  司空默並未在意他的態度，大步流星的走進屋內。

  泰陽驛的上房算不上華麗，只稱得上乾淨整潔，門口擺著一扇山水畫屏風，臨窗擺放著一張鏤空雕花軟榻，榻上的軟墊用的也只是尋常棉布。

  一襲緋紅長袍的少女斜靠在軟榻上，姝麗絕色的容顏生生襯的那樸實無華的棉布軟墊都高貴了幾分。

  她對面，坐著一位脖頸纖細修長，身姿筆挺的俊美少年，少年正慢條斯理的沏茶，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矜貴氣質讓人竟無端生出幾分想要臣服的衝動。

  司空默腳步一頓，暗暗心驚。

  晏姝乃是一國長公主，有這般氣勢自是正常的，可謝斂做了這麼多年任人欺辱的質子，竟有如此氣質，當真稀奇。

  師父曾說，一個人的貴氣是從骨子散發而出，往日裡他嗤之以鼻，如今卻有幾分相信了。

  司空默收斂心思，上前行禮，「參見長公主殿下。」

  晏姝懶洋洋地睜開眼，清冷的視線落到司空默身上，淡聲說了句：

  「弱不禁風的紈絝？」

  司空默眼皮子狠狠一跳。

  「一鞭子擊飛凌空而來的暗箭？」

  司空默嘴唇一抖，心裡莫名生出幾分心虛。

  晏姝的語氣依舊懶洋洋的，可司空默卻聽出了幾分厲色。

  「禁軍統領獨孤尤是景國第一高手，風鳴的身手僅次於他，而你的反應速度卻比風鳴還要快。」

  「方才本宮看的很清楚，風鳴的玄淨劍方才出鞘，你的長鞭已經纏住了偷襲本宮的暗箭，這麼好的身手，只做個紈絝是不是太可惜了？」

  司空默眼珠子轉了轉，笑道：「殿下可不知道，洛邑城的紈絝也不是這麼好當的，我這身手其實都是被旁人追出來的，我這不著調的性子得罪的人太多，打不過人家就只能跑，一來二去就練出來了。」

  晏姝冷眼掃他一眼，眼神里流露的意思很明顯——

  你方才所言，本宮一個字也不信。

  司空默還想掙扎一番，卻聽少女寒聲道：

  「你對本宮並無惡意，本宮才會讓你暫時留下。」

  「你這般苦心孤詣的接近本宮，想必是想從本宮身上得到什麼，本宮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晏姝輕輕抬眸，凜然殺意如萬箭齊發，「再有一句虛言，你不會活著離開泰陽。」

  司空默心中一駭，一瞬間竟覺後背寒毛倒豎，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