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一點心動

2024-07-26 07:34:45 作者: 七分釀酒

  一陣風吹過,幾片銀杏打著旋緩緩落下。

  少年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揉碎了日光和金黃的銀杏,溫柔與乾淨滿溢。

  這一刻,晏姝感覺到心口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十分明顯的異動,讓她難以忽視。

  謝斂眨了眨眼,對上晏姝的視線後眸光更亮,蹭的一下坐起身,「殿下!」

  晏姝心中一悸,不著痕跡的錯開目光,輕咳一聲,道:「本宮來接你回皇宮。」

  謝斂立刻起身走到她身邊,臉上滿是乖巧的笑意,正要說什麼,神色突然一僵。

  雖然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盯著他看,但晏姝的餘光還是忍不住落在少年身上,自是沒有錯過少年這一異樣。

  「怎麼了?」

  謝斂垂下眸子,薄唇用力抿了抿,低聲道:「殿下身上有其他味道。」

  嗯?

  

  晏姝下意識地輕嗅了下,卻並未聞到什麼味道。

  謝斂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捏緊了衣袍,想到什麼,唇色白了兩分。

  長公主殿下身上有一股清淡的竹香,他以前從未聞到過這股味道,但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昨夜那個青年的身影。

  所以長公主殿下是去見他了嗎?

  胡思亂想之際,他的手被一個溫軟纖細的手拉住,謝斂瞳孔一顫,所以的心思瞬間消弭。

  「手這麼涼,誰讓你躺在外頭的?」感受到掌心少年微涼的手,晏姝眉頭輕蹙地看著他有些蒼白的唇。

  「我想……」謝斂嘴唇翕動,輕輕說出幾個字,「我想能第一眼就見到殿下。」

  自打晏姝揭破了他的心思之後,他膽子變得更大,說這些撩人的話也越發的熟稔。

  晏姝握住謝斂的手一僵,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咬了一口一般酥酥麻麻,這種感覺很奇怪,讓她頓時有些無所適從。

  但晏姝一貫情緒淡然,她只不著痕跡的鬆開了謝斂的手,將手負到身後,目光微移,「想見本宮你隨時可以見,可若你染了風寒,日後恐怕想見也見不著。」

  她這話是有恐嚇謝斂的意思在。

  上輩子謝斂無人照料都能活到成為西襄新帝,這輩子有她照顧著,怎麼著也一定會比上輩子活的久。

  想見本宮你隨時可以見。

  謝斂滿腦子迴蕩著這一句話,他垂下眼帘,眼瞳里閃著細碎的光,唇角壓不出的往上揚。

  直到與晏姝一同離開長公主府,謝斂才暈乎乎的想起來,他本是想問長公主身上那股竹香是怎麼回事的。

  但長公主坐上馬車後便略顯疲憊的闔上眸子,他實在不忍打擾,便乖巧的蹲下來將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小腿。

  晏姝眼皮子一動,閉著眼淡聲開口,「謝斂。」

  「殿下太辛苦了。」謝斂輕輕揉捏著她的腿,「我給殿下揉一揉。」

  這兩日她加起來休息了不到六個時辰,鬆懈下來滿心的疲憊便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來,更重要的是——

  這傢伙按的怪舒服的。

  晏姝闔著眼眸,嘴角幾不可察的勾了勾。

  別說其他臣子,便是郁家人也沒有想到長公主在郁府遇個刺就能讓郁家瞬間傾覆,被關押在牢房裡的一眾女眷各個扒拉著牢門哭喊著冤枉。

  郁修齊與郁夫人被單獨關押在重刑犯關押之地。

  郁修齊扶著郁夫人坐在角落發霉的稻草上,髮絲凌亂,一貫整潔的衣裳上沾滿了灰塵。

  郁夫人傷了脊骨只得尋常大夫開了兩副藥止疼,眼下連起身都做不到,虛弱的靠在郁修齊懷中,神思卻比先前都要清明。

  「齊兒,此事可還有轉圜的餘地?」

  郁修齊神情複雜,嘴唇動了動,半晌才聲音沙啞道:「我不知道……」

  祖父與父親尚未讓他親手參與貪墨之事,是以他並不知道那些銀子究竟是原本就藏在郁家的,還是長公主弄過來的。

  比起後者,他心中更傾向於前者。

  祖父與父親做事素來謹慎,若是將銀子轉移出去那定然是轉移到了一個萬無一失之地,連景皇的密閣眼線都未曾查探到的地方,怎麼可能被長公主查到了。

  「快走!你還當你是尚書呢!別磨磨蹭蹭!」

  一道呵斥伴隨著鎖鏈的響動聲打斷了郁修齊的思緒,他猛地抬眸看向牢房外,便見獄卒壓著兩個身穿囚服,手帶鎖鏈的人往更深處走去。

  刑部大牢的最深處關押的都是死囚犯。

  郁修齊表情大變,驚慌的將懷中的郁夫人撂下,幾步奔到牢門旁喊:「祖父!父親!」

  一直垂著頭的郁信然和郁宏義二人驟然抬頭看過來。

  郁信然臉上寫滿了憔悴和頹靡。

  郁宏義看著一臉狼狽的兒子,嘴唇顫抖起來,「齊兒……」

  「祖父!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郁修齊著急的開口。

  郁信然渾濁的眼眸里閃過一抹暗色,他沒有回答郁修齊的話,只垂下頭任由獄卒推搡著他繼續往前走。

  郁宏義卻開口求了獄卒,「大人,我想臨死前跟兒子說幾句話,求您通融通融。」

  說著,將脖頸間掛著的玉佩取了下來,遞給獄卒。

  獄卒打量了一下這塊玉佩,思索兩秒冷冷道:「快著點老子去喝盞茶就過來!」

  郁宏義連連點頭,隔著牢門與郁修齊對視,他嘆息一聲,問道:「齊兒,你和你娘還好嗎?」

  郁修齊身子一僵,讓開了身子讓郁宏義能看得見牢房裡的情形。

  郁夫人自是聽見了他的聲音,但她實在虛弱至極,躺在稻草上目光哀戚的看向郁宏義。

  郁宏義眸光閃動,愕然道:「齊兒,你娘她這是怎麼了?」

  郁修齊握緊了拳,隱忍道:「娘一時失言冒犯了長公主,便被長公主的人踢斷了脊骨。」

  郁宏義臉上迅速的閃過一抹陰冷,他很快掩飾了下去,嘆氣一聲,「你娘糊塗啊。」

  「齊兒,都怪爹和祖父連累了你們,你好好照顧你娘,就算皇上下旨斬了我們一家人,在陰曹地府咱們也能團聚。」

  郁修齊眼眸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向後踉蹌了幾步,喃喃道:「事情當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這時,折回去喝完了一盞茶的獄卒頭子走了過來,催促著郁宏義趕快走,郁宏義深看了郁修齊一眼,轉身之際輕聲道:

  「我們一家人曾相約得了空去相國寺上香,這一天怕是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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