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4章 唯一的希望！

  「那你怎麼不吃？」楊小冬一臉奇怪地看著書生，心想這傢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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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道：「在我到這裡最開始的一百年裡，我也和他們一樣胖，直到我親眼看到了兩件事。」

  楊小冬盯著他。

  他接著說：「第一件事就是……」他餘音未落，突然離不遠處的地方傳來「噗」一聲巨響。

  楊小冬嚇了一跳，沒等看清發生了什麼，漫天是血肉橫飛，像是下了一場血雨，什麼肉塊爛肉從天上往下落，濺了楊小冬一身。他順手抹了下臉，看看書生，他也擦擦臉。

  楊小冬看向剛才發生巨響的那個地方，記得那地方原本有一個大胖子，肚子滾圓如同產婦，剛才正大口大口吞著食物，而現在他卻沒了，地上只露出兩截腿。

  「他，他自爆了？」楊小冬磕磕巴巴地問。

  書生點點頭：「這就是我見到的第一件事。我發現這裡的進食量並不是無限的，每個陰魂都有自己的份額，如果吃多了，就會像炸彈一樣，『砰』一聲炸了。那些血肉炸飛之後，落到地上，再混入食物里，供給這裡其他的陰魂進食。」

  楊小冬聽得不寒而慄，顫抖著說：「那第二件事呢？」

  書生指指天上，露出一副表情，那意思是你仔細看。

  楊小冬沒有說話，和書生一起仰頭看天。天上數隻怪獸盤旋數圈後，突然開始飛下來，高度越來越低，陰影也越來越大。

  等看仔細了，楊小冬倒吸冷氣，認出這些怪獸是什麼動物了。它們是一隻只黑色的巨虎，這些飛虎氣勢森嚴，渾身戾氣十足。

  正看著，這幾隻飛虎已經從天上飛下來了。楊小冬也看清了牛頭的模樣。他騎在最大的一隻飛虎上，身高三米多，只比馬面高不比馬面矮。馬面別看個子高，可身材特別勻稱緊緻，就像是一位戰神。而眼前這個牛頭，又蠢又肥，全身長滿黑毛，都不用聞，看那樣子身上估計就散發著巨大的惡臭。

  他在空中不斷揮舞中狼牙棒，嘴裡發出巨大的吼叫聲，兩隻大鼻孔不斷噴出白氣，氣勢極為驚人。

  楊小冬渾身哆嗦，提醒自己別害怕，可生理上的顫慄完全控制不住。書生輕輕說：「別怕，牛頭不抓我們，站著別動，別引他注意。」

  楊小冬也只能聽他的，兩個人肩並肩站在一起，抬頭仰望。

  牛頭騎著飛虎，揮舞狼牙棒，轉眼之間就從天空飛下來。到了平原上空大概三四米的高度停住，所有的陰魂都停止了進食，嚇得瑟瑟發抖。

  牛頭咆哮一聲，用狼牙棒的棒頭一指下面的一個大胖子，飛虎呼嘯而至，飛到那胖子近前，張開血盆大口，猛地叼住那胖子，咔嚓一口就把腦袋咬下來，一股血柱從脖腔里噴出去。

  「這就是第二件事。」書生臉色煞白的說。

  「你說的第二件事到底是什麼意思？」楊小冬心驚肉跳看著發生的這一幕慘烈奇景，長著翅膀的惡虎從天而降，一口把胖子的腦袋咬掉。

  書生說：「你還看不明白嗎，那就繼續看。」

  飛虎落在地上，像是一架巨大的飛機。所有的陰魂都沒有出聲的，全在噤若寒蟬看著。飛虎把胖子的腦袋吞進嘴裡，不停咀嚼撕咬，時間不長吐出了一個骷髏頭。

  它走到那胖子的屍體近前，左一口右一口，把那麼大坨的胖子咬成滿地的碎肉。另外幾隻飛虎全都飛過來，頭碰頭湊在一起，吃得嘖嘖有聲，滿地血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被分食光了。

  一隻飛虎叼起胖子的骷髏腦袋，把它交到鬼差牛頭的手裡，牛頭接過來看看，拍拍自己的坐騎，從自己坐著的那隻飛虎脖子上摘下一串項鍊。一看這項鍊，楊小冬頓時驚住，直咽口水。

  這是一串由人的骷髏頭組成的項鍊。鬼差牛頭不緊不慢，把新到手的骷髏頭穿在上面。這麼長的項鍊，估計上面掛了幾十個人頭，看著特別笨重，可對於人高馬大的牛頭來說卻剛剛好。他滿意地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手藝，然後把人頭項鍊重新掛回虎頭上。

  鬼差牛頭從始至終沒有說過話，發出的聲音全是類似動物的咆哮。他揮動狼牙棒猛地一指，棒子頭指著前面的幾個大胖子，他們每人都有三四百斤，肚子快鼓爆了。

  看到牛頭指著自己，幾個人頓時臉色慘白，五官嚇得挪移。

  幾隻飛虎半爬半飛，呼啦啦全都跑過去，虎嘴伸過去直接開咬，整個過程里只聽到幾個胖子的慘叫不絕於耳，周圍的陰魂嚇得瑟瑟發抖，全都噤聲。

  楊小冬說不出什麼感覺，胸口像是堵了大石頭，緊緊抓著書生的胳膊。

  飛虎不斷撕咬和咀嚼，牛頭坐在虎身上，扛著大狼牙棒巡視在場眾人，那勁頭真是睥睨天下。誰都不敢和他對視，看了一眼馬上低下頭，生怕飛虎再找到自己頭上。

  牛頭掃視過來的時候，楊小冬趕緊低頭。現在的他已經看不出是個人了，和周圍的陰魂差不多，滿身血污，就是瘦一點。

  牛頭一掃而過。又吃了幾個陰魂，牛頭打了聲呼哨，幾頭飛虎抬起頭甩甩腮幫子，陡然升空，以極快的速度掛著狂風飛入高空，竄進了雲層，不見蹤影。

  等它們一消失，楊小冬全身沒了力氣，一屁股坐在血地里，顧不得腌臢，聞著周圍的臭氣，呼吸特別困難。

  書生說：「看到了吧，這就是我說的第二件事。這裡的大胖子只有兩個下場，要麼自爆，要麼被飛虎啃食，再沒有其他下場。所以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我就開始節食，哪怕再餓也得忍著，我怕和他們一個下場。最後越來越瘦，反而成了異類。」

  楊小冬看著他：「你是聰明人。」

  「我看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書生好奇地說：「剛才你碰到我的時候，我能感覺你有溫度，你是不是還沒死，是陽世之人？走陰下來的？這裡可是太危險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這位仁兄倒是好心，楊小冬大方的承認：「我是從陽世下來的，我是來救幾個人。」

  書生好奇：「救人？到無間地獄？」

  楊小冬點點頭。

  他苦笑：「這位兄台，我比你早來了好幾百年，這麼說吧，這片平原你根本就過不去。」

  「怎麼呢？」楊小冬看他。

  「這片平原且不說有多大多廣，走起來如何費勁，在這裡必然是要進食的，而這裡的食物都是污穢之物，只要嘗一口你就會永遠困在這裡別想出去。」書生說。

  「大不了我忍著不吃。」楊小冬其實對吃飯真無所謂，還要感謝馬面賜給的一枚藥丸，到現在也沒有飢餓感。

  「那你總要休息吧。」書生說：「這片平原沒有任何可以休息的地方，只能往地上坐，而且越往裡就越深，前面的地方我也去過，那裡的陰魂有的只剩下一顆腦袋在外面，偌大的身軀都深陷在血肉里。都那個樣子了他們還在吃，腐肉不停灌入他們的嘴裡。只要你一不小心……」

  書生頓頓說：「嘴裡進了一塊肉星，魂魄立即就會被玷污。這些且不論，天上飛著的幾條飛虎就是看護無間地獄門戶的，如果被它們發現，你會被撕得粉碎，魂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他剛說到這，楊小冬忽然看到在遠處平原的邊緣，來了兩個人。前面的正是那個『他』，他拖著鎖鏈，後面拴著王佳。他們一前一後踏上了血肉平原，深一腳淺一腳往裡走。

  楊小冬指指那個王佳，對書生說：「那就是我要救的人之一。」

  書生看看說：「倒還有些姿色，可看這姑娘面相悽苦，似有滿腹愁腸，想來是和兄台的情意纏綿所致。」

  「呦，有眼力啊。」楊小冬說。

  書生笑笑。

  「照你這麼說，我就算困在這裡，永遠也去不了無間？」楊小冬問。

  書生搖頭：「還有一個辦法。」

  楊小冬看著他。

  「只要拿到龍眼就可以過去。」書生說到這，忽然頓頓：「不行，不行。」

  「怎麼了？什麼龍眼，又怎麼不行了？」楊小冬急切地問。

  書生看著楊小冬，嘆口氣：「兄台，我不是什麼作偽之人，既然開口了，就直言相告。燭九陰，你知道嗎？」

  楊小冬疑惑：「好像聽說過，是陰間的一個什麼神吧？」

  書生說：「燭九陰也叫燭龍，是人臉蛇身的怪物，一般藏匿在寒洞裡的黑水河裡。它有枚龍眼在那裡，只要竊得此物，就能馬上脫離地獄折磨去投胎。」

  「這麼好呢。」楊小冬心動了。真要拿到這個，找到父親的話，就可以把他送出無間地獄。

  「只有一枚？」楊小冬問。

  書生點點頭：「只有一枚，用掉了就沒有了。我說過，我的生前特別愛一個娘子，她死後也到了陰曹地府，本來我是想竊得此珠救她脫離陰間的。」

  楊小冬心往下沉，原來他早有打算。那我到不能和他搶了。

  書生道：「這龍眼，可以帶我們穿過這片血肉平原，直接進到無間地獄，可以躲避鬼卒飛虎乃至牛頭的搜索。我一直想做去燭九陰那裡盜取龍眼，可只有我自己實在是不行。我物色了幾百年，看過無數的陰魂，覺得你我聯手最合適。」

  楊小冬沒說話。

  書生道：「怎麼樣，只要竊得此龍眼，咱們就可以進無間地獄了。我去救我的娘子，你去救你的相好。」

  楊小冬看著不遠處在艱難跋涉的王佳，心裡蠢蠢欲動，現在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楊小冬沒回答書生的話，抹了下臉，把一臉血污抹掉，然後徑直走過去。

  書生一把拉住他 ：「你想在這裡鬧事？」

  「能救一個是一個，我不能等到進無間地獄再說。」楊小冬甩開他。

  就在這時，那個『楊小冬』忽然停下來，從懷裡拿出陰曹木牌。他舉起牌子，嘴裡念念有詞，楊小冬神識一動，馬上感覺到一股浩瀚陰氣蓬勃而出。

  楊小冬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假貨』忽然功力怎麼如此精深。這時雲層開了，從天上以極快的速度飛下一隻飛虎。

  書生緊緊拉住楊小冬，輕聲叮囑：「且看看再說。」

  飛虎張著大翅膀，呼哧呼哧扇動，幾個起落飛到那個『楊小冬』和王佳的近前。

  那個『楊小冬』把木牌給它看，飛虎竟然伏低身體，他拉著王佳爬上了飛虎的後背。

  飛虎站起，扇動翅膀，四條腿一蹬血肉泥地，突然飛騰起來，扇起一陣側風，吹得周邊好幾個大胖子東倒西歪。飛虎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看方向竟然是遠處的無間地獄城，轉眼間就變成了天空里的一個小黑點。

  楊小冬頹然坐在地上，真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那個『自己』就快進無間地獄裡，到時候再找就困難了。

  書生拍拍他的肩：「別這麼頹喪，我都在這裡呆得久了，陰間地獄就這點好，地獄一天人間百年，慢慢來吧，有的是時間。」

  楊小冬看著他，來了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告訴我，燭九陰的寒洞在什麼地方？現在就去！」

  「陰間不是你想像的地理概念，」書生說：「跟我走吧，我帶你去。燭九陰嘴裡含了一隻蠟燭，而那隻蠟燭正是徹照無間地獄的光火。它就在這片平原的附近。」

  「趕緊帶我去。」楊小冬說。

  書生做了個手勢，示意楊小冬跟著他走。倆人在血色平原艱難跋涉，好不容易從平原里出來。走回銅柱地獄的山腳下，脫離了地面的腐臭血肉。楊小冬看看自己的雙腿，這麼長時間泡在血肉里，竟然隱隱發腫，比平時粗了一圈。

  楊小冬心下惻然，這裡的血肉腐蝕性太強了，這要是吞進肚子裡，五臟六腑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倆人順著山腳往西面走，楊小冬奇怪地問：「你為什麼不離開這裡？」

  書生苦笑：「往哪走？」

  「前方是無間地獄，至少可以往回走。」楊小冬說。

  書生搖搖頭：「你不懂，地獄是單行路，無法回頭。你可以試試，順著這座山往回走，看看還是不是來時的情景了。」

  楊小冬回頭看看身後的這座巍峨高山，銅柱地獄的山洞口就在高山懸崖，難道回不去了？

  楊小冬也沒打算走回頭路，進到陰間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無法回頭，要麼把人救出來，要麼死在地獄。

  他跟著書生順著山腳走了很長時間，前面是一望無際的血色平原，遠遠望過去，平原里散落著很多陰魂，他們深陷在血肉中，不停地進食，一刻也不停。看上去像是一塊巨大的腐肉上生出的諸多白蛆。

  天空昏黃，雲層壓低，數隻飛虎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書生忽然停下來，指著西方不遠處一座黑森森的大山說：「看。」

  楊小冬看過去，這座大山氣勢陰森迫人，怪石嶙峋，大山深處燃燃透出一絲光。這光吧，看不出太強，可通透性特別好，似乎能照耀天地。

  書生輕聲說：「看到了吧，那光就是燭九陰嘴裡蠟燭發出來的。」

  楊小冬愣愣看著，沒說話。

  書生說：「這裡的平原還有遠處的無間地獄都靠著這盞燭火，所謂照明幽陰。咱們一會兒進去，儘量不要打擾它，竊取了龍眼就撤。」

  楊小冬深吸口氣，看著山中光亮，心怦怦劇烈跳動。

  他 跟在書生的身後，倆人一起往山上爬。這座山實在陡峭，沒有現成的路，需要手腳並用，像猴子一樣攀岩而上。

  石頭全是尖角，形狀奇詭，不知不覺倆人爬到相當高的高度，陰風森森大作，吹的遍體生寒。

  書生迎著風說：「快到了，堅持住。」

  倆人繼續往上爬，視線越來越差，談不上雲霧繚繞，可也氤氤氳氳，模模糊糊一片灰色，視程不會超過二米。

  前面的書生忽然停下來，指著斜上方的一處小平台說：「看，就是那個地方，山洞就在上面。」

  這裡的山岩極為陡峭，橫出懸崖不過窄窄的一溜，也就勉強能踏上一雙腳。書生先上去，橫著在石頭上移動，等到了平台的下面，他看準了猛地跳起來，雙手抓住邊緣，腳已經懸了空，他連抓帶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爬了上去。

  楊小冬深吸口氣，看看腳下的灰色煙霧，那高高的懸崖，有點眼暈。書生在上面招呼：「快啊。」

  楊小冬強咬牙關，慢慢走到那塊石頭上，一點點磨蹭著來到平台的下面，他試了試高度，一咬牙，拼了。縱身一躍，手將將碰到上面的邊緣，可一下沒抓緊，緊接著就是下墜。這一瞬間楊小冬心都涼了，完犢子了。

  這時，上面的書生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楊小冬整個人懸空，性命系在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