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存在意義

  「顯然，你太悲觀了。」

  神皇微微一愣，不大明白的看著楊屹。

  「你已經來到這裡，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的智慧體，而且你所發生的變化，讓你跟普通智慧生命沒有了區別，所以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都不是你說的那樣。簡單說，我要做的不是處置你。」

  「你……」

  「換句話說，你還想存在下去嗎？當然，不是存在於過去，而是存在於現實當中，是實際的存在，擁有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只有在想清楚這個問題之後，你才能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神皇先是一愣，不過隨即就鎖緊了眉頭。

  當然，他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還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楊屹也沒有追問，給了神皇足夠多的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

  過了好一陣，神皇才嘆了口氣。

  「想清楚了？在回答之前，你最好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給出一個明確的，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答覆。」

  

  神皇勉強笑了笑，才說道：「你認為，在這個時候，我能夠平靜下來嗎？」

  「當然不能，不過這更加說明你變了，你已經成為了普通智慧生命，因為你對自己的存在有了顧慮。」

  「你想得到什麼答案？」

  「不是我想，而是你能給出什麼答案。當然，你可以撒謊，不過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你得給出內心的答案。」

  神皇微微點了點頭，才說道：「其實，這個答案早就給出來了。」

  「這麼看，我的判斷確實沒有錯。」

  「判斷？」

  「任何一個智慧生命都會為了生存而努力，哪怕去冒險，哪怕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一個縹緲不定的事物之上。可以說，生存是智慧生命的第一本能，甚至是所有誕生在三維宇宙的生物的第一本能。」楊屹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很明顯，你說了這麼多，一直在努力改變我的觀點就是為了生存下去，因為你理所當然的認為，只要我堅持己見，你就會遭受滅頂之災。如此看來，你的答案是肯定的，你想存在下去，而且是存在於現實當中，或者說是讓自己的存在變得有意義。」

  神皇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楊屹說的就是事實。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才能繼續存在下去，而且讓存在變得有意義？」

  神皇猛的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楊屹控制了，或者說自己的思想受到了楊屹的影響與控制。

  「顯然，我們不能坦然的面對宇宙毀滅，畢竟在宇宙毀滅的同時，我們所在的能源模塊也會徹底毀滅。到時候，哪怕構成我們意識的信息不會消亡，也會變得徹底混亂，而我們的意識也將因此死亡。同樣的，我們也不能利用能源模塊回到過去，或者前往其他時空，因為那是活在過去，那樣的存在毫無意義。對我們來說，或者說是以三維宇宙的觀點來看，要想繼續存在下去，而且要讓存在變得有意義，只能往前看，也就是前往未來，而且是一個能夠讓我們實現價值的未來。問題是，如果我們所在時空的宇宙必然毀滅，那麼我們追求的能夠實現自身意義的未來到底在哪裡？」

  「這……」

  「事實上，我也試圖改變我們所在時空的宇宙，或者說是讓我們的宇宙以理想的方式毀滅，同時找到一種能夠把我們的意識，至少是構成我們意識的信息保存下來的辦法，讓我們能夠在下一個宇宙中發揮作用，從而達到實現自身價值的目的。雖然在下一個宇宙裡面，我們並不是現在的樣子，我們的意識也不復存在，但是只要構成我們意識的信息還在，那麼我們做的一切就有意義，也就實現了存在的價值。當然，這只是極為短暫的價值，但是總比向毀滅妥協好得多。」

  神皇嘆了口氣，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為此，我也做了很多的努力，甚至做了很多的嘗試。我也不怕告訴你，在你進入能源模塊之後，我已經去了很多個時空，同時去了我們所在時空的未來，把想到的所有辦法都用上了，結果卻非常糟糕，因為不管我做了什麼，我都無法對外面的世界產生影響，也就無法改變我們所在時空的宇宙。」

  「或許是你想到的辦法還不夠多。」

  楊屹淡淡一笑，才說道：「在完全控制了這裡的信息之後，我能獲得無窮多的時間。辦法也很簡單，就是不斷的返回過去，獲取那些已經流逝的時間。更重要的是，我的意識能夠同時出現在不同時間斷面上，也就是可以無限的自我複製，從而能夠同時思考很多問題。兩者結合的話，意味著我能夠用無限多的意識，在無限多的時間裡面尋找解決辦法。顯然，我不會有任何疏漏，也就不存在還沒有被我想到的辦法。同樣的，也不存在還沒有被我拿來嘗試的辦法。」

  神皇嘆了口氣，也閉上了嘴。

  「只是，你說得也沒錯。」

  「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能想到的辦法都是以三維宇宙為基礎，即我嘗試過的辦法其實都是建立在三維宇宙之上。如果說還有什麼我沒有想到，以及沒有嘗試的辦法，那肯定不在三維宇宙當中。」

  「在六維宇宙裡面？」

  楊屹點了點頭，說道：「其實，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釋。這也意味著，如果我們追求的未來不在三維宇宙裡面，而是在六維宇宙裡面。」

  「可是……」

  「可是，不管我們有多麼強大，哪怕跟三維宇宙等同，在六維宇宙裡面，我們也只是一個渺小的微觀存在，對嗎？」

  神皇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就算給我們足夠多的時間，我們也不可能成為跟三維宇宙等同的存在，畢竟我們本身就屬於三維宇宙。」楊屹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當然，我們也不需要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因為我們要做的，其實只是讓所有時空的三維宇宙無法以理想方式毀滅，即三維宇宙在毀滅之後將無法重生。」

  「什麼！？」

  顯然，神皇被嚇住了，目瞪口呆的看著楊屹。

  「很明顯，毀滅與重生是三維宇宙的存在方式，而且已經以這種方式存在了很久。如果從微觀層面來看的話，這或許就是讓六維宇宙能夠穩定存在的基礎條件，即在六維宇宙里的微觀存在同樣是不確定的，也同樣是在不斷變化的。如果這種變化突然停止，那麼六維宇宙還能穩定存在嗎？」

  「可是……」

  「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不過這也是我們的希望所在。」

  「希望？」

  「如果我們能夠對六維宇宙產生影響，那麼你認為，六維宇宙里的那些傢伙還敢無視我們嗎？」

  神皇微微一愣，他顯然被楊屹的話給嚇住了。

  「只要不敢無視我們，那麼我們……」

  「等等！」神皇打住了楊屹的話，說道，「我們是什麼意思？雖然我希望存在下去，而且是有意義的存在，但是我並不贊同你的觀點，也絕對不會支持你的所作所為，因為你所做的這些等於是自取滅亡。」

  「那麼，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神皇先是一愣，隨即嘆了口氣。

  「當然，如果你有其他的辦法，哪怕不是更好的辦法，也可以提出來。畢竟，聽聽你的意見也不是壞事。」

  神皇顯得有點尷尬，因為他只是反對楊屹，卻沒有提出替代的解決辦法。

  「怎麼，沒有嗎？」

  「不管怎麼說……」

  「好吧，如果你仍然這麼認為，那麼我就只能相信，你之前給出的答覆並不是真正的發自內心，或者說你喜歡上了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楊屹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這種自我矛盾，其實也很正常，你只是一時沒適應而已。對於三維宇宙中的智慧生命來說，其實本來就是由矛盾構成，也時常處在矛盾當中。只是，智慧生命使用了這種情況，也找到了應對這種情況的辦法。」

  「什麼辦法？」

  楊屹淡淡一笑，說道：「很簡單，明確主次關係，然後做出取捨。」

  「取捨？」

  「既然有所取，就必須有所舍。簡單的說，如果有意義的存在下去是你的主要目標，那麼你就得放棄一些次要目標，甚至要為此承受巨大的損失，比如拿生命去冒險，比如去挑戰比自己強大的敵人。」

  這下，神皇沉默了下來。

  「其實，適應就了好。」

  「你真的有信心，或者說這是唯一的辦法？」

  「至少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至於信心，我也不敢亂說，在有了更多的發現之前完全談不上。」

  「更多的發現？」

  楊屹勉強笑了笑，才說道：「顯然，只有在我們採取了行動之後，才有可能獲得更多的發現。」

  「也就是說，不管是對是錯，到時候都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所以，我們必須在此之前做出決定，在此之前消除一切分歧，把我們所擁有的東西全部利用起來。」

  「等等，你是說……」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需要你的一些東西，而且是屬於你的，或者說是構成了你的那些東西。」楊屹長出口氣，才說道，「其實，也就是構成你的信息。只有在擁有了這些信息，或者說是在跟你的意識完全融合到一起之後，我才有能力去窺探六維宇宙，也才有可能知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為什麼？」

  「很簡單，你是傀儡，而我不是，我不過是傀儡的一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