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錯亂之地

  雖然錯亂之地在格林尼治隕石帶北區，不在人類聯邦的管轄區域內，甚至不在銀河系聯盟的疆域內，但是人類聯邦將其設為禁區，並不是沒有道理。這條規定，主要針對的就是前往北區探險的僱傭兵。簡單的說，如果僱傭兵在聯邦劃定的禁區內出事，就別想獲得聯邦的支援與救助。

  錯亂之地是一片半開放區域，並不是混亂星域那種完全敞開，可以自由進出的空間。

  入口是一艘廢棄的戰艦，上面用銀河系通用語、人類聯邦通用語，以及數百種其他文明的語言寫著「禁區」、「危險」、「警告」與「慎入」等警示語。只是對傭兵來說，這些警告標語形同虛設。

  「寂靜」號停在廢棄飛船旁邊，傑克遜已經帶著四人在氣閘後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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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後都跟著我，距離保持在十米以內，不要拉得太開，也不要靠得太近。」傑克遜掃了四人一眼。「裡面到處都是空間碎片，不小心跌入空間碎片，上帝都救不了你。如果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或者遇到什麼離奇的事情，千萬別慌張。簡單的說，不要相信看到與聽到的。空間碎片會折射出其他地方的景象，產生類似於海市蜃樓的幻像。如果當真，就會在裡面迷失方向。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看好自己的武器，千萬不要胡亂開火，不然打中的很可能是你自己。」

  傑克遜說得很認真，四人也聽得很專心。

  「準備好了嗎？」

  楊屹很自覺的穿上了防護服，雖然五人都有原能轉換器，能夠通過製造能量屏障來保護自己，但是傑克遜之前說過，空間碎片會對原能轉換器產生干擾，而且聚集的能量會吸引附近的空間碎片，所以最好不要使用原能轉換器。為此，傑克遜為四人各提供了一套品質很好的D級防護服。

  等大家穿好防護服，傑克遜打開了氣密門。

  D級防護服配備了噴射式推進系統，飛到入口不是什麼難事。

  來到入口，楊屹才明顯感覺到，錯亂之地被一道完全透明的原能牆壁包裹著，這正是人類聯邦的傑作。

  在第五次格林尼治戰爭結束前，也就是雙方進行停戰談判的時候，整條格林尼治隕石帶都在人類聯邦控制之中。當時，沒人相信兩大聯盟的戰爭將由此終結，停戰協議只是一紙空文。銀河系聯盟已經收復失地，而且沒有足夠的兵力攻占整個北阿爾法星系。矽魅聯盟的戰線幾乎徹底崩潰，戰火燒到了北阿爾法星系，急需對作戰部署做出重大調整，因此雙方都有停戰的需求。正是如此，在停戰協議正式生效前，人類聯邦探索了整個北區，找到了包括錯亂之地在內的危險區域。因為當時在如何劃分格林尼治隕石帶的問題上還沒談妥，所以人類聯邦耗費大量資源將這些危險區域隔離開來，設置為禁區，以避免發生災難為名，禁止任何人員與飛船進入。

  「前面就是錯亂之地，大家跟緊了。」

  傑克遜在前面帶隊，楊屹與斯蒂文森跟在他後面，林鳳與克拉爾殿後，相互保持著數米的距離。

  通過那扇看不見的大門後，傑克遜停了下來，取出了一個棒球大小的物體。

  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楊屹等人，傑克遜把那個物體拋了出去。

  那是一個原能儲存器，在啟動之後會按照設定的速度釋放出裡面的原能。因為原能會吸引空間碎片，所以能夠通過擴散的原能發現附近的空間碎片，從而避開空間碎片，找出深入錯亂之地的安全通道。

  在用掉了十多個原能儲存器之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錯亂之地深處。

  就是那裡？

  「別亂動！」

  被傑克遜呵斥了一句，楊屹立即控制好速度，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前方不遠出就是「庫恩－巴里昂要塞」，跟傑克遜展示的那幾張照片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顆小行星。

  其實，「庫恩－巴里昂要塞」本來就是一顆小行星。

  在第五次格林尼治戰爭後期，也就是銀河系聯盟發動全面反攻的時候，矽魅聯盟從鄰近的一個恆星系裡，將這顆小行星拖到了格林尼治隕石帶附近，還做了全面改造，將其建成太空要塞。如果沒有這座要塞，沒有守衛要塞的一百多名戰王與上千名戰將，人類聯邦的大軍將長驅直入。因為從來沒有遭到過銀河系聯盟入侵，所以矽魅聯盟未必能守住本土星系，丟城失地在所難免。也正在圍繞這座要塞展開的「和平曙光」戰役，讓銀河系聯盟的決策者認識到了攻占北阿爾法星系的難度。

  雖然很多人為「和平曙光」戰役的結果扼腕嘆息，連展瑞麟都為聯盟決定進行停戰談判而怒髮衝冠，但是換個角度看，一千年前的銀河系聯盟根本沒有攻占整個北阿爾法星系的實力。如果不顧一切的推進，隨著戰線延長，必將成為強弩之末，最終遭遇慘敗的肯定是銀河系聯盟。

  「還有多遠？」斯蒂文森問了一句。

  「不知道。」傑克遜長出口氣，說道，「上次，我就在此止步，派去探查情況的人員一個都沒回來。」

  「你是說……」

  「我在這裡等了五天，不但沒人回來，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這裡是錯亂之地的中心區域，四周到處是空間碎片，通信受到嚴重干擾，作用距離不會超過可視範圍。」傑克遜掃了眼四人。「那是空間碎片折射的幻象，看上去近在眼前，也許遠在天邊。你們害怕的話，現在退出還不遲。」

  林鳳飛了過來，表明了立場。

  克拉爾也飛到斯蒂文森旁邊，沒有退出的意思。

  「你們沒有退出，我很高興。只是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我也不知道。無論如何，我會走在最前面。」

  「走吧，時間要緊。」楊屹說了一句。

  傑克遜沒再羅嗦，又取出了一個原能儲存器。

  這次，四人跟得跟緊了，相互間的距離縮短到了五米，而且排成單列縱隊，傑克遜在前面，然後是斯蒂文森、楊屹、克拉爾與林鳳。不是楊屹講禮貌，主動謙讓，而是故意讓斯蒂文森走在前面。斯蒂文森沒有刻意保持位置，表明他對楊屹的警惕性不是很高，也許沒有把楊屹當成威脅。

  與傑克遜所說的一樣，在錯亂之地中心，空間碎片的密度提高了數倍，而且越往前，越密集。很多時候，因為無法避開前面的空間碎片，傑克遜不得不帶著隊伍繞開，沒人想跟空間碎片親密接觸。

  其實，空間碎片與空間跳躍通道在本質上是一種東西。

  不同的是，跳躍通道是人為製造出來的，能夠用設備進行控制。空間碎片則是自然產生的，不但無法控制，還不知道出口在哪。按照解析跳躍通道的「弦論」，從空間碎片裡出來可能出現在宇宙中的任何一處地點，甚至可能出現在黑洞裡面，而阿爾法星系只是浩瀚宇宙里的一個角落。

  數個小時之後，傑克遜停了下來。

  「庫恩－巴里昂要塞」依然在前方，看上去似乎仍然離得那麼遠，沒有接近，也沒有拉遠。

  「怎麼了？」

  「我們也許在原地打轉。」傑克遜看了眼靠近的斯蒂文森，說道，「雖然無法通過幻象判斷距離，但是我們花了幾個小時與要塞的距離卻沒有縮短。這裡就是一座迷宮，我們恐怕永遠都到不了要塞。」

  「現在已經無法後退了。」

  楊屹這麼一說，傑克遜才回頭看了一眼。

  離開錯亂之地的出口依然在後放不遠處，看上去與進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差別，但是要想回到那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各位，真是對不起。」傑克遜很是愧疚。

  走到這一步，他才意識到，進入錯亂之地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任何人都會迷失方向。

  進來之後就別想出去了。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楊屹呵呵一笑，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至少來過這裡，知道『庫恩－巴里昂要塞』在這裡。」

  「可是……」

  「蕭老弟說得沒錯，我們只能繼續前進，後退只會讓局面變得更複雜，而且留下來也不是個辦法。」斯蒂文森朝楊屹點了點頭，又對傑克遜說道，「跟你來這裡是我們的決定，你不用為此向我們道歉。」

  傑克遜咬了咬牙，說道：「可是，我帶來的原能儲存器已經用完了。」

  斯蒂文森微微一愣，楊屹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傑克遜突然停下來，不是感到絕望，而是沒有了探路的原能儲存器。

  這下，問題來了。

  沒有原能儲存器，也就無法知道附近有沒有空間碎片。雖然沒有外界的干擾，空間碎片不會運動，但是別說繼續前行，哪怕只是挪動一步，也有可能跌入空間碎片。眾人現在的處境就像站在一片雷場裡面，不知道腳邊有沒有地雷。

  怎麼辦？

  楊屹剛要開口，就看到了林鳳遞來的眼神。想到斯蒂文森與克拉爾刻意隱瞞戰力，楊屹保持了沉默。

  如果林鳳的猜測是對的，斯蒂文森與克拉爾就會有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