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查到仇人

  從跳躍通道里出來，「暗影」號就放出了一百個小型探測器，在方圓一千萬公里的區域內展開拉網式搜索。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依然沒有半點發現，連「神之足跡」號來過此處的痕跡都沒找到。

  

  利用這點時間，林鳳向楊屹簡單說了下第三戰區的情況。

  雖然在過去五百年裡，展瑞麟大部分時候都在冬眠，但是依靠在第五次格林尼治戰爭中打出來的威權，以及跟隱靈族皇室的密切關係，展瑞麟在第三戰區的地位不可動搖，即便是杜萬屠也望塵莫及。展瑞麟之下，就是杜萬屠、羅鎮宇與林嘯廷三位大將，而且三人是面和心不和。

  其實，杜萬屠、羅鎮宇與林嘯廷都是後起之秀。

  三人都在戰後出生，羅鎮宇的年紀最大，杜萬屠的年紀最小。

  羅鎮宇能夠成為戰區警備部隊司令，是沾了先祖的光，即羅鎮宇的曾祖父羅戰烈是展瑞麟的心腹愛將，在第五次格林尼治戰爭初期率領一個軍團死守瞭望星前沿基地，最終慘烈戰死。在最後通信中，展瑞麟向他保證將厚待羅家子嗣。正是如此，警備部隊司令一職始終掌握在羅家手裡。

  林家沒有過去，在林嘯廷之前只是一個普通家庭。林家能夠發展壯大，成為第三戰區的三大勢力之一，全靠林嘯廷。這就是，林嘯廷是第五次格林尼治戰爭之後，成功駕馭「烈火鳳凰」號的第一人。正是林嘯廷成功啟動了已經沉寂五百年的「烈火鳳凰」號，展瑞麟才組建了特偵大隊，並且任命林嘯廷為特偵大隊的首任大隊長。此後，林嘯廷用了近百年累功晉升為將領，調任戰區司令部。從某種意義上講，林嘯廷能有今日，靠的就是展瑞麟，因此與展瑞麟的關係最為密切。

  杜萬屠是一個另類，其成功與第五次格林尼治戰爭後規模最大的一次局部戰爭，即「守望星爭奪戰」有關。在這場爭奪殖民星球的戰爭中，杜萬屠以艦隊參謀的身份，在艦隊司令與參謀長相繼陣亡之後，指揮艦隊擊敗枷邏族大軍，還攻占了守望星，為人類聯邦開闢了一片廣袤疆域。此後不久，杜萬屠晉升為少將，擔任第三艦隊參謀長，指揮艦隊打贏幾場小規模戰爭，累功晉升大將，出任艦隊司令。因為將領晉升由軍部統管，所以杜萬屠與軍部的關係非同一般。

  可見，羅鎮宇的家底最為雄厚，不過已是朽木。

  雖然林嘯廷風姿卓著、戰功顯赫，但是家底太薄，而且完全依靠展瑞麟，實力與底氣都略顯不足。

  杜萬屠有戰功，有軍部支持，還掌握實權，可以說是如日中天。

  「第三戰區亂成這樣，展瑞麟元帥怎麼不出面管管？」

  「怎麼管？」

  楊屹不解的看著林鳳，他要是知道怎麼管，還要問嗎？

  「名義上，聯邦的所有軍隊都由軍部統轄，可是現實中，九大戰區各自為陣，軍部很難說得起話。」林鳳嘆了口氣，又說道，「這是第五次格林尼治戰爭遺留下來的現狀，沒有人能輕易改變。杜萬屠的出現與壯大，也是這個現狀的必然結果。軍部一直試圖整合戰區，剝奪戰區司令的指揮權，至少把九大戰區統合起來。就算知道杜萬屠野心勃勃，麟帥也不可能冒著跟軍部對抗的風險對付杜萬屠。至於羅鎮宇，麟帥當年在眾人面前許下的承諾，自然不能自食其言。」

  「也就只能扶持林嘯廷。」

  「三足鼎立、三方制衡，至少目前的局勢還能維持下去。除非平衡被打破，不然麟帥不會出面整頓。」

  楊屹微微點了點頭，明白了林鳳的意思。

  「我們只是小兵，還輪不到我們來考慮這些問題。」

  「是啊，我想得太多了。」楊屹淡淡一笑，說道，「說實話，如果我是你，同樣不會跟羅家扯上半點關係。」

  林鳳勉強笑了笑，對楊屹的理解表示感謝，卻又無話可說。

  十八年前，林嘯廷許下那樁婚事也是受局勢所迫，事後追悔莫及，不然兩年前，林鳳立誓只嫁給「寒冰雪虎」號的駕駛者時，他也不會當場見證，更不可能聽之任之，恐怕早就把林鳳嫁出去了。

  這個時候，一片光影晃動，阿倫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上校，少尉。」阿倫是人工智慧，懂得察言觀色，林鳳對楊屹的態度大為改觀，它對楊屹也客氣了許多。

  「有發現了？」

  「兩分鐘前，第87號探測器傳回一段視頻，隨後就失去了聯繫。」

  林鳳的眉頭跳了幾下，楊屹的神色也緊張了起來。

  不用林鳳吩咐，阿倫調出了那段視頻。

  是一個小型天體，也就是一個體積很大的隕石，拍攝地點有點遠，天體漸漸變大，表明探測器正在飛向天體。大約半分鐘後，畫面劇烈晃動了起來，隨著一片陰影掠過，畫面就消失了。

  「那是什麼？」

  「一個天體，或者一個飛船級別的宇航器。」阿倫重新播放了一遍，並且在陰影出現的時候定格。

  林鳳眉頭緊鎖，盯著看了一陣，又朝楊屹看了過來。

  「那個天體？」楊屹的注意力在天體上。

  「第4447828號天體，在第4447號監偵哨所轄區內，離哨所1.4億公里。屬於E級天體，長徑170公里、短徑86公里，質量24.67億噸，融鐵結構，沒有大氣層與地磁場，表面重力0.03G……」

  「等等。能不能通過87號探測器飛過去時的加速度測出天體的質量？」

  「稍等。」

  這小子的頭腦還挺靈活。林鳳朝楊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嘉許。

  楊屹並沒感到得意，甚至沒有關注林鳳，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因為第7777914號天體也是融鐵結構，而且大小與第4447828號天體差不多。這只是巧合，還是說兩者之間有某種關聯？

  「少尉，實測的質量為18.88億噸。」

  楊屹立即眉頭緊鎖，同時朝林鳳看了過去。

  「獸穴？」林鳳低聲說了出來。

  楊屹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有內部被掏空，天體質量才會降低，這正是天體被矽獸侵占的主要體現。

  「阿倫，調整航線，啟動『魔法斗篷』系統，以隱匿狀態飛行。」

  「明白。」

  「準備好『烈火鳳凰』號，到達之後……」

  「大隊長，小心為妙。」

  林鳳微微一愣，朝楊屹看了過來。

  「我們的任務是找到『神之足跡』號，以及『寒冰雪虎』號的線索，而不是對付一個獸穴。」

  「你認為，應該通報附近的監偵哨所？」

  「暫時沒有這個必要，而且在『神之足跡』號失蹤區域出現一個獸穴，兩者之間很有可能存在關聯，我們得前去查個明白。」楊屹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我只是覺得，沒必要為了一個獸穴大動干戈。如果與『神之足跡』號無關，再通報警戒部隊，讓他們派人過去摧毀獸穴也不遲。」

  林鳳思索一番，微微點了點頭，給阿倫下達了命令。

  「暗影」號開始加速，飛船表面同時出現了明顯的能量波動，短短几秒鐘之後，飛船就消失了。

  這是一艘偵察飛船，配備了「魔法斗篷」隱身裝置。

  利用「魔法斗篷」，「暗影」號可以實現可見光、紅外線與能量場隱身，因為是千噸級小型飛船，所以「暗影」號引起的空間扭曲微乎其微。能發現「暗影」號的，只有S級戰艦上才有的高精度空間畸變探測器，以及一些對空間畸變極為敏感，在自然界中也極為罕見的高級矽獸。

  「你怎麼知道那是一個獸穴？」

  「猜測。」

  林鳳不大相信的看著楊屹，肯定不只是猜測。

  「在被流放之前，我在第7777號哨所的外勤分隊服役。當時，我跟隨分隊長去修復一個天體上的探測裝置，並不知道天體已經被矽獸侵占。那個天體也是融鐵結構，而且大小跟這個差不多。」

  「然後呢？」

  「我們幸運的逃走了，只是返回時，哨所已經遭到攻擊。為了把遭到敵人入侵的消息傳回去，我們沒有參加戰鬥。在撤退的時候遭到敵機攻擊，飛船被擊毀。我跟一名隊員進了逃生艙，醒來的時候就在熔岩星上了。」

  「所以你被判臨陣脫逃。」

  楊屹苦笑了起來，他對此無話可說。

  「這事與戰區司令部無關，我看過相關資料。」林鳳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最先趕到的是第三艦隊，由杜萬屠親自指揮。在第三艦隊提交的報告中，第7777號哨所的官兵全部陣亡。」

  「竟然是他！」楊屹握緊拳頭，因為憤怒而哆嗦起來。

  注意到楊屹的神色變化，林鳳心裡也是一驚，趕緊說道：「可惜的是，我們無法證明是杜萬屠所為。沒有確鑿證據，別說是你，即便讓我爺爺出面，也無法把杜萬屠怎麼樣。他是第三艦隊的大將司令，你只是一名小兵。沒有人會為了給一名小兵出頭而去罪他，更別說指控他了。」

  「我明白，謝謝你。」

  林鳳又是一愣，不知道楊屹為什麼要謝她。

  楊屹勉強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

  雖然林鳳說得沒錯，楊屹無法憑一面之詞扳倒杜萬屠，但是總算知道仇人是誰，該找誰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