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我犧牲

  機艙很大，卻空蕩蕩的，放置原能轉換器的平台上只有一層厚厚的灰塵與一些粗壯的線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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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這裡多久了？」

  艾米突然沒頭沒鬧的問了一句，讓楊屹一下找不著北，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個與逃離熔岩星毫不相干的問題。艾米沒有重複這個問題，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楊屹，等楊屹給出答案。

  「幾天而已。」

  「這麼說，你才認識他們？」

  楊屹點了點頭，沒多做解釋。其實除了阿玲，他並不了解其他人，而且對阿玲的了解也很膚淺。

  「那麼，你願意為他們去死嗎？」

  「什麼？」

  「如果要想活著離開這裡，必須一個人做出自我犧牲，你願意嗎？」

  楊屹長出口氣，說道：「那得看什麼情況。如果自我犧牲有意義，能夠讓其他人獲得生還的機會，我願意。」

  「心甘情願？」

  「當然。」

  艾米微微點了點頭，右手一揮，那個原能轉換器再次出現在掌心上。

  沒等楊屹開口，她就說道：「我的『不滅永生』只修煉到第四層，在與雷帝利的戰鬥中，我強行催動第五層，受了重傷，已經無法控制『生命之源』，也就無法用它驅動這艘飛船。」

  楊屹的眉頭跳了幾下，這才明白艾米為什麼找他要防護服。

  如果艾米能夠驅動原能轉換器，有能量屏障保護，別說在地道裡面爬行，就算在地面上也不會傷到半根毫毛。

  「你得代替我控制『生命之源』，用它驅動飛船。」

  「我說過，我不會……」

  沒等楊屹把話說完，一道光束從原能轉換器里射出，照在了楊屹的額頭上。楊屹先是一驚，隨即就平靜了下來。成千上萬幅畫面出現在他面前，包含著海量信息，正是控制原能轉換器的方法與技巧。楊屹還驚奇的發現，那道光芒從額頭射入後，立即分解成千萬條銀絲一般的細微光線，在他全身上下遊走一遍，最終又向額頭匯聚。當最後一條光線返回時，楊屹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字母：H。隨後，眼前的圖像隨著那道光芒一同消散，楊屹也回到了現實當中。

  這是灌輸知識，眨眼間的功夫，楊屹就掌握了控制原能轉換器的方法。

  控制方法很是簡單，首先跟原能轉換器建立神經元橋樑，再通過意識進行控制，即決定輸出能量的形態與強度。用來驅動飛船，輸出的是電能，而輸出強度決定功率，從而控制飛船的飛行速度。如果用來製作能量屏障，輸出的是強能，同樣由輸出強度決定能量屏障的防護強度。

  其實，原能轉換器是一台二類永動機，吸收無處不在的原能，也就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占宇宙總能量九成九的暗能量，再轉換成其他形式的能量，比如電磁能與強能，用來驅動機械設備或者直接加以利用。

  「這是……」

  「你以前沒有使用過原能轉換器，你為H級原體。」

  「什麼意思？」

  艾米嘆了口氣，說道：「最低級別的原能控制體，雖然能夠控制『生命之源』，但是利用率還不到萬分之一。」

  「這麼低？」

  「不錯了。」艾米勉強笑了笑，說道，「在你們人類當中，每一百萬個人裡面才有一個原體，你就是百萬分之一。『生命之源』是S級原能轉換器，即便只能利用萬分之一，釋放出的能量也比絕佳品質的H級原能轉換器高出數倍。只是，以你現在的狀態，千萬不要盲目催動『生命之源』。」

  「為什麼？」

  「你的基礎能力有限，如果強行驅動『生命之源』，輸出的能量超過極限，你的身體將無法承受。」

  「爆體而亡？」

  艾米點了點頭，說道：「失去控制的原能將侵蝕你的身體，這是不可逆的過程，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楊屹頓時瞠目結舌，他開始只是隨便說了一句，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要不要這麼做，你得做出決定。」

  楊屹長出口氣，總算明白艾米為什麼問他是否願意做出自我犧牲了。

  H級原能轉換器能驅動這艘飛船，使其飛離熔岩星，卻無法讓飛船上的A級強力場防護罩達到最大防護強度。飛船肯定會遭到攔截，因為沒有自衛武器，所以能夠依靠的只有強力場防護罩。

  「如果我全力催動，能堅持多久？」

  艾米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沒做過這樣的蠢事。能堅持多久，與你的意志有關。」

  「意志？」

  「是否足夠堅強，是否能夠抵抗原能反噬產生的難以忍受的痛苦，以及比痛苦更加恐怖的東西。」

  「什麼東西？」

  艾米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經歷過這種事的人，活下來的，全都精神失常。」

  楊屹一下呆住了，艾米的態度非常認真，不像在開玩笑。

  「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做決定。」艾米沒有催促楊屹，只是把捧著「生命之源」的右手伸到了楊屹面前。

  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麼好怕的？楊屹看了艾米一眼，接過了「生命之源」。

  像是受到了召喚，「生命之源」立即鑽入楊屹手掌，順著胳膊進入楊屹體內，最終留在了胸口處。

  這一幕十分怪異，只是楊屹沒有半點異常感覺。

  「生命之源」由實質化的原能構成，與構成楊屹身軀的物質不產生衝突，也就不會破壞楊屹的身體結構。

  楊屹並不知道，在進入體內的那一刻，「生命之源」已經跟他融為一體，成為他身上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除非他能達到艾米的實力，也就是達到S級原體，對「生命之源」控制自如，才能剝離「生命之源」。如果由外力強行剝離「生命之源」，殘留在他身體裡的原能會立即失去控制。

  「生命之源」沒入楊屹體內，發出的光芒消失之後，楊屹身上出現了一層光幕。

  那是能量屏障，只是很微弱。

  見此情形，艾米的眉頭迅速抽動了幾下。

  雖然製作能量屏障的方法並不難，但是構成能量屏障的強能直接作用在原體上，如果對原能轉換器的控制不到位，就會被原能反噬。理論上，一個初次接觸原能轉換器的人不可能製作出能量屏障。

  他在撒謊，他以前使用過原能轉換器？

  可是他那樣子，根本不像在撒謊，更不像使用過原能轉換器。

  難道是「生命之源」認祖歸宗？艾米想起了那個傳說，卻不敢相信。

  「現在該怎麼辦？」

  聽到楊屹的話語，艾米回過神來，朝放置原能轉換器的平台指了指。「現在，你就是這艘飛船的原能轉換器。站上去，把『生命之源』轉換的能量灌入飛船的電力控制系統，啟動推進器。」

  楊屹沒多說，站上了平台。

  「用意識控制『生命之源』，與控制飛船的光腦併網。」

  「這樣也行？」

  「『生命之源』是高級人工智慧，與你的意識關聯，所以可以通過『生命之源』控制飛船的光腦，進而控制飛船的各個系統。」

  「行，我試試看。」

  一道光束從楊屹身上射出，徑直灌入上面的環形通道。光柱中電光閃爍，如同一條條舞動的銀龍。

  飛船猛的震動了幾下，機艙里的照明燈點亮。

  成功了！

  艾米長出口氣，意味深長的打量了楊屹一番，這才轉身走出機艙。

  在與飛船的光腦併網之後，楊屹能通過安裝在飛船內外的監控設備看到艾米，飛船上的其他人，以及飛船外面的情況。

  現在，楊屹就是這艘飛船的大腦與心臟。

  此時，駕駛艙內也亮起了燈光。

  「成功了。」

  「成功了，我們獲救了。」

  「我們真的快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嗎？這是不是在做夢，誰能告訴我，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艾米來到駕駛艙的時候，幾個人正歡呼雀躍，十分的興奮。

  看到艾米，阿玲先是朝她身後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楊屹。

  「他呢？」李大哥走了過來，他也朝艾米身後看了一眼。

  「原能轉換器已經開始工作，準備起飛吧。」艾米沒有多做解釋，朝最近的座位走了過去。

  李大哥微微一愣，立即明白過來，朝阿玲搖了搖頭，然後回到了駕駛員的位置上。

  小型原能轉換器得由人直接控制，艾米來到駕駛艙，楊屹卻沒來，那麼控制原能轉換器的就是楊屹。

  沒等李大哥輸入指令，洞庫頂部的氣閘就已開啟。

  緊接著，飛船騰空而起，鑽進了通往地面的隧道。

  此時，熔岩星的大氣層外面。

  一場戰鬥正在進行，交戰雙方兵力相差極為懸殊，一方是上千架「火蝠」戰機，另外一方則只有一架戰機。只是占據優勢的並非人多勢眾的一方，反到是那架通體赤紅，如同一隻御火翱翔於宇宙深空中的鳳凰，造型極為怪異的戰機掌握著主動權，不斷有敵機被其射出的炮火擊中。

  「烈火鳳凰」號！

  人類聯邦第三戰區的四架傳奇太空戰機之一，在千年前的那場戰爭中，矽魅聯盟有上千架戰將級戰機被其斬落馬下。

  與之相比，僅是凡體級別的「火蝠」戰機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別說一千架，就算來十萬架「火蝠」，也未必是「烈火鳳凰」號的對手。

  這場戰鬥，沒有絲毫懸念，除了那艘呆在戰場外的S級戰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