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眼線密布下商量要事
2024-07-25 18:43:32
作者: 聆音
按照韓經韜的審美,說不定會在房間裡折騰半天穿一身花出來。
林芷瀾不安心地提醒道:
「不用為我花功夫打扮,隨便披件袍子就好。」
韓經韜:
「討厭~」
這話語裡面的嬌嗔是怎麼回事啊!
林芷瀾無言以對,越描越黑,乾脆直接閉嘴,韓經韜不能一個人沒來沒回地巴巴半天。
她在韓經韜練武的院內找了石桌石凳坐下。
打掃得十分整潔,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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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瀾摸了盞茶具看似品味威遠侯府的風雅,實則眼角的餘光在注意著四下的動靜。
果然,時不時就有個丫鬟小廝端個東西經過韓經韜的住所附近。
或是漿洗的婆子,不小心沒拿穩將東西咕嚕嚕掉了下來,蹲在一處花蔓架子下拾撿了半天。
真無聊。
明擺著是府上的女主人想方設法收攏下人來打探韓經韜的消息。
林芷瀾重重地放下了茶盞,若有所思,還是得多留一個心眼,威遠侯府上的一飲一食碰都不要碰最好。
有了林芷瀾的叮囑,韓經韜沒有在有客光臨時再花很久的時間對鏡貼花黃,著了一襲白衣,翩然出場。
越是油膩的人越要打扮得簡潔大方才好。
韓經韜這身緞面織錦袍子,加上簡單提了幾行詩的素麵扇子,反倒有翩翩佳公子的意趣了。
林芷瀾眼睛才一亮,卻見韓經韜花蝴蝶一般轉了一個圈,在石桌對面托腮坐下,擠眉弄眼道:
「有沒有覺得這個樣子的我也很好看?」
韓經韜穿得雖然簡單,不失搭配的小心機,腰上特意換了個剛塞滿香料的香包。
說不上難聞,但是香氣濃烈,有侵略之意。
那一圈轉得把香味都散發出來了。
打扮成丫鬟模樣的陸沐箏不喜歡這麼濃厚的味道,往後退了一步,離得遠了些,希望這香氣不要沾染到衣料上。
林芷瀾扯出來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嗯。」
這種花枝招展的男人,既不能順著他,會讓他更來勁;更不能反駁他,他會不服氣地不依不撓。
能順著敷衍過去是最好了。
陸沐箏低頭退半步的引起了韓經韜的注意,他驚奇道:
「殿下身邊這個丫鬟好生新鮮啊。」
「嗯,是新來的。我今天過來,是有事情要問你。」
「要不然我們進去聊?」
韓經韜擺了個邀請的手勢。
能感受到背後有好幾雙眼睛假裝不經意地路過、探究,林芷瀾苦笑著否決。
「就在這兒說吧,你看看你這……家庭地位是吧,真是少不了監視你的人,我要是進了房間和你談話,搞不好京城傳出來什麼不得了的流言,讓你我都難做。」
韓經韜帶了絲歉意,道:
「終歸是我連累你了。」
「好了,不用說這個,我也沒少連累你。你看到了,我如今已經是兵權在握,有封地有封號的,該和那個害我的人算一算總帳了。麻煩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無論是誰要對我下手,我都能確保自己還有一拼之力。」
。
知道有人瞧著,林芷瀾壓低了聲音,確保路過的人聽不見。
韓經韜目光一滯: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林芷瀾心想:不然呢,不然還有什麼好找你的。
有求於人,再著急都得壓著性子。
林芷瀾眸光瀲灩,誠懇地與之對視:
「經韜,請你相信我,一定要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否則我睡覺也是枕戈待旦根本睡不踏實的。你叫那人在暗我在明,那我和待宰的羔羊有什麼區別呢?你先前是說那個人的權勢地位太高了,說我根本鬥不過,你要相信現在的我無論是從算計謀劃上還是權勢地位上,都已是今非昔比,你不告訴我,難道要讓那個人再殺我一次嗎?」
說到最後,聲音壓得低,不讓機密泄了出去。
硬擠出了眸中的水霧,痴痴地與韓經韜凝望。
她知道,她的美色,對於這世上的絕大部分男子來說都是一杯不可抗拒的毒酒。
以前沒想過,會有一天不再與人單刀直入真心相交,而是處處使些心機把戲,確保自己能夠成功地達到目的。
對著韓經韜做出梨花帶雨惹人憐惜的模樣時,林芷瀾在心中是帶著自嘲情緒的。
原來有一天,她也會虛偽地利用上自己的美貌。
她變了。
不再是那如寶石般剔透被皇兄捧在手心裡最澄澈透明的公主。
沾染了別的顏色,有紅,有黑……
模糊了原本的面目。
可以把任何人都作為計劃中的一環。
比如現在,韓經韜如她所料地動搖、迷醉。
趁著韓經韜心神不定之際,林芷瀾飛快地往天平上持續地加碼:
「我保證,幕後的那個人絕對不會知道是你把消息泄露給我的。等我復了仇,我會幫你清除掉你在威遠侯府中的所有敵人,讓你儘快順順利利地襲爵。」
一味的裝可憐沒有用。
必須要有著直擊根本的利益才能讓並不穩固的合作者動心。
韓經韜對他父親的恨意滔天,沒有挽回的餘地。
雖被立為世子,也是威遠侯承受不住「廢長立幼」輿論的壓力,迫於無奈才立的韓經韜。威遠侯明顯只疼愛繼室吳楠楠所生的幼子,還對親生的兒子韓青羽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吳楠楠更不是省油的燈。當初磨了威遠侯良久,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得到了威遠侯的安撫說,立下韓經韜不過是權宜之計,等日後他們的孩子再長大些,便隨便尋他個錯處廢了世子之位便是。
——吳楠楠自然會覺得,要是韓經韜出了個三長兩短意外一命嗚呼,她親生的兒子更是能夠名正言順地成為新世子了不是麼?
天底下最盼望著韓經韜出事、並且不遺餘力地給韓經韜製造些事故的人便是如今的侯府女主人吳楠楠了。
威遠侯不喜歡韓經韜,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不會處心積慮地下狠手對付他監視他。滿院子的眼線,是吳楠楠帶著近十年的「用心良苦」布置下來的。
在韓經韜眼中,他們一個是虎毒食子的禽獸,一個是處心積慮的毒婦,他們當然該死!
然而為人子對長輩起了這般心思,屬實是千刀萬剮、大逆不道!
即便是對親近的人,韓經韜也只敢透露自己對於名利富貴的渴望。
他真正的渴望是,傷害他孿生弟弟的至深的人,死!
懷揣著這種心思,連自己都不太敢面對。
卻被眼前這美貌絕倫高貴無雙的女子,輕而易舉地說出了口。
韓經韜顫聲道:
「你,你能懂我?」
沒有經歷過他人的苦楚,哪兒能十成十地感同身受呢?不過是儘量地去體貼、將心比心罷了。
韓經韜的情緒有些激動。
仿佛是把林芷瀾當作了世上唯一的知己。
照耀進他生命里的光芒。
人在脆弱的時候,容易不顧一切地抓住身邊的人,會將激烈的情感投射成別的,再深陷其中。
林芷瀾移開了視線,不與他對視,輕嘆著道:
「我也是有哥哥的人,我多少明白。」
她窺見了皇宮中太多見不得人的秘密了。
因此和梁帝在面對面的相處中變得不自在,總是會想到看到聽到的那些……尷尷尬尬的,不太能直視梁帝。
特意尋了藉口少去皇宮晃悠,去了皇宮容易被梁帝抓過去聊天談心。
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兄妹間相互扶持的手足之情是假的。
她和梁帝都沒有親生父母疼愛照料,對生父母的感情淡薄,將彼此視為最重要的人。試想,要是先帝為了虛無縹緲的提升功法、延年益壽的法子對兒子下毒手,林芷瀾必然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就去報仇拼命了。
「好,好,我韓經韜紈絝顛倒地過了前半生,誰知道到了如今,終於是有人能懂得我一二了。」
韓經韜仰頭望天。
不讓情緒溢出。
韓經韜身上到處都是槽點,對弟弟倒沒得說。
這一點連和他有瓜葛糾紛的陸沐箏也挑不出錯來。
該是到了韓經韜攤牌的時候了。
林芷瀾使了個眼色,月滿立馬領會了到她的意思,往後退開數丈,順便攔一攔尋了各種理由還要繼續「路過」的丫鬟婆子們。
有個滿臉橫肉看起來很是不好惹的狀悍婆子,端了一大盆衣服,眼看著要經過這處去晾曬。
月滿遠遠地上前迎頭截住,不卑不亢地屈膝施禮,保持著謙和有禮的微笑道:
「我家殿下正在同韓世子商議要事,還請這位嫂嫂換條路走吧。」
這陳婆子是吳楠楠的人,幫著繼室盯著韓經韜已是習以為常了,生平頭一次被人攔下。
陳婆子愣了一會兒,後背竄出來了冷汗。
侯夫人知道一向對世子不冷不熱的長公主突然上門敘話,就猜到二人一定在聊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忙安排自己的人去偷聽偷看。
可二人的聲音都壓得太低了,派出去的眼線鎩羽而歸。
侯夫人這才用上了她,口蜜腹劍地說她是侯府老人了,進度得當,很合主子們的心意。
又陡然變了臉色,畫風一轉道:
「陳婆子,今日你要是不好好替我出力,你那靠賣體力為生的兒子的活計你就朝菩薩去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