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將功贖過

  楚天妤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靜靜的看著百姓眼裡的恐懼，勒緊韁繩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她與太子都明白，百姓必須救，但卻不能縱，若是這些百姓仗著自己人多，仗著自己是苦主強行鬧事折騰，她想，她們還是忍不住會將這些人斬殺。

  明玉和一葉飛身上前幫著旺福將那兩名殺手解決，又替旺福擦乾了身上的血跡這才回到了隊伍里。

  「做得很好，往後若是有人敢再打你的主意，就像現在這樣撕了他。」

  楚天妤拍了拍旺福的頭，與它溫柔說話，旺福聽著直點頭，隨後轉頭怒瞪著方才那些喊著要吃它肉的百姓，鋒利的牙齒一嗞，凶相畢露的時候，那些個百姓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閉緊嘴巴沒一個敢多說一個字。

  不過是瞬間。

  他們的念頭就改變了，先前他們想先吃肉，解決眼下的困境，過一時是一時，但是現在他們想起來了，這些人說可以把他們帶走，一起前去施粥的地點尋東西吃，而且他們說了不會讓大家餓死，所以他們為什麼不試試呢？

  為首的幾位老人撲通一聲跪在了楚天妤的面前，煞白著臉色道歉。

  「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只因為實在是太餓，也真的是走不動了才有此冒犯之意，我們願意跟你們走，我們願意的。」

  太子看了明玉一眼，明玉上前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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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到這裡來，老弱婦孺站左邊，其他的站右邊，馬車和馬優先給左邊的用，右邊的負責照顧右邊的百姓，弄好之後我們馬上出發。」

  聽說要走，百姓們立即行動起來，不到半個時辰就整頓完畢，明玉本留了一匹馬給太子和楚天妤，但最後太子還是決定給幾位生病的婦人用。

  一路上。

  他們把遇到的百姓全都匯集在了一起，遇到合適的地方就停下來，能動的就上山去尋找獵物，拾柴火，不能動的就原地待命，或者是負責東西回來後的製作，一路上大家稀粥果腹，偶爾能吃到肉片。

  老百姓們雖然好奇太子殿下和楚天妤的身份，卻也漸漸的發現他們兩個絕對不簡單，見他們能與老百姓一般同吃苦楚，同喝稀粥，越來越多的老百姓看他的眼神便充滿了敬意。

  幾十里的距離他們硬是艱難的走了三天，踏進一座叫無界城的城池時，一抬眼就看到施粥的棚子一排一排，許多人穿著統一的服裝，百姓們正排著整齊的隊伍，大家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場面十分浩蕩，是後來的百姓們所沒看到過的震驚，粥香四溢，他們幾乎在瞬間就奔跑著沖向了施粥的隊伍。

  原本圍著太子的人群一下子四散，只剩下他們原本的人馬。

  城門打開。

  數十匹快馬朝著他們的方向涌了過來，隨後又迅速翻身下馬，齊齊跪地。

  「見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太子和楚天妤看著跪在首位的李木、高遠、還有程家暗中派出來的管事，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太子抬手道。

  「起。」

  「你們做得很好！」

  楚天妤笑著與他們說話。

  其實。

  這些人早在程老太太說太子需要功勞的第三天就離開了京城，如今算起來他們已經到柳州快三個月了，這座城叫宣城地屬柳州，地勢比較高，泡不到水，但也正因為地勢高，所以這兒缺水，種不了什麼東西，所以城裡的人口並不多。

  於是他們選擇了這裡，在柳州水患開始的時候就大肆出錢請百姓幫忙，給這座城挖水渠引水進城。

  大量的災民被引到了這裡，順勢就被他們收進了這座城池，死亡的數量是李木他們故意傳出來的，至於滿地的屍體，也是李木他們故意擺放過去給人看的。

  橫豎現在是冬天，屍體不會腐爛得那麼快，李木給了他們家人一些錢買下了這些屍體，並且承諾一定會好生安葬，為了能夠活下去，活著的人幾乎沒有猶豫就接了錢，李木將屍體堆在有心人的眼前，表演幾次之後，便把屍體全都好生安葬了。

  隊伍靠近粥棚的時候，有人認出了殿下，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計齊齊跪迎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直呼千歲。

  跟著太子他們一同前來的百姓看到眼前這一幕神情瞬間懵住，特別是有些人在人群里認出自己的親人剎那間，眼淚奪眶而出。

  人群一下子群情激昂起來，大家擁擠著想要往前看清楚太子殿下的容顏，想要再看清楚楚天妤的清冷，卻又在看清的時候，忍不住雙膝一軟齊齊跪在了他們的面前。

  是殿下救了他們，是殿下救了他們啊！

  「殿下。」

  最初說要吃馬吃狗肉的那位百姓跪著爬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小的有罪，小的一路冒犯殿下，出言不遜，還請殿下殺了小的。」

  「你的確是該殺。」

  太子坐在馬背之上，神態清冷如遠山顛上的一抹寒雪，不過是淡淡一句話，便讓萬人的場景瞬間安靜下來。

  那百姓懊悔萬分，眼淚直落，他們一直怨恨朝廷，怪皇上不體諒人間疾苦，不救治他們，卻沒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就這麼一路與他們同甘共苦到了這裡，而且他早就救下了無數的百姓。

  「堂堂七尺男兒，身強體健，雖遇天災人禍並非已願，但在事後不努力改變，不奮起自救，只會怨天尤人，只想不勞而獲，你可曾想沒人欠你的，朝堂也不欠你。」

  那百姓聽得羞愧萬分，事實上，他到今年也才二十八歲而已，太子殿下說得對，他的確身子康健，理應奮起自救，遂咬牙顫聲道。

  「小的願意以死謝罪。」

  「言死過早，孤給你一將功贖過的機會。」

  那百姓猛的仰頭，眼中溢出不可置信和欣喜，隨後又重重的拜了下來。

  「諸位。」

  太子勒了勒馬，將楚天妤護在懷中，垂眸淡看全場百姓。

  「柳州水患讓你們受盡苦楚，如今水潮漸漸退去，百廢待興，是想要重建家園，還是自此在這座城裡安家，你們可自由選擇。」

  「殿下，若是想要重建家園，要如何做？」

  有人在人群里喊了起來，太子點頭。

  「那孤便聘用你們，重新建造，重拾家園，一來你們可以賺些銀錢，二來也不必等朝堂上的救助。」

  若是一定要等朝堂上的救助，一來一往的隨便就耽誤了半年，半年的時間他們都可以重新把柳州建造出來了。

  「我們願意重建家園，殿下，我們願意。」

  ……

  呼喊聲此起彼伏，漸漸地越來越整齊，最後喊聲震天。

  李木和高遠笑著把太子一行迎進了內城，回到宅子裡的時候，大家已經累到虛脫。

  「殿下，公主，先沐浴更衣，然後再用膳，可以嗎？」

  宅子不大，但是收拾得乾乾淨淨，只有兩個丫鬟，兩個小廝，一葉知秋他們在隔壁的宅子裡，只有明玉和墨兒素心他們跟著進了這座宅子。

  「好。」

  太子點頭之後，宅子裡便熱鬧起來，一番忙碌在一個時辰後，大家都整整齊齊的出現在膳桌前，楚天妤看著太子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太子看著楚天妤一身普通的棉裙，兩人相視一笑。

  坐下的時候，猶如那普通的百姓家夫妻，轉頭間，兩人相視一笑。

  桌上的飯菜很普通，不過是一碗粥，兩碟小菜，因著是太子和未來太子妃，所以額外加了兩個雞蛋。

  太子輕輕握住楚天妤的手，眼中閃過內疚。

  「讓你陪著孤過這般的日子，實在是孤的不是。」

  楚天妤笑著搖頭。

  「你我都不是富貴里出來的人，這樣的日子才更貼近我們，這些雖然簡單，但卻是大部分百姓的日常，太子，你趕緊吃。」

  太子點頭，端起粥便喝了起來，看著太子一連喝了三碗粥，吃了兩碟小菜，楚天妤自是滿意，兩碗熱粥下肚後，整個身體都舒適了起來。

  素心端著藥進來的時候，她和墨兒也都沐浴更了衣，穿的都是尋常百姓的衣裳。

  太子和楚天妤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凍傷，一直又痛又癢的，如果不及時處理往後搞不好每到冬天都會復發，所以素心和墨兒猶為上心。

  「他們都整理好了嗎？」

  「全都整理好了，也在處理傷口。」

  素心笑著應下，太子看向楚天妤。

  「孤沒關係，與你家小姐仔細些。」

  說完太子看向窗外。

  「天妤，孤還有事得與李木他們談談。」

  救助這麼大數量的老百姓，無法藏著掖著進行，所以就算是再小心，也還是會有人發現，李木方才給了他一個眼神，所以這座城裡恐怕還有他們沒有容覺出來的危險……

  太子起身，楚天妤急忙跟上給他披了大氅，拿了暖爐，又讓他喝了一杯熱水囑咐他小心才讓他出門。

  太子抬頭看了一眼這灰濛濛的天氣，微微蹙眉。

  眼下最擔心的就是有人以難民的身份混進了這座城裡，然後再行不詭之事，到那時候，整座城池的人都會陷入極大的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