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讓他們查

  「但也有可能是明年。」

  說完楚天妤忍著傷悲朝阮王施了一個大禮，語氣里有一絲傷傷的哀求。

  

  「阮叔叔，母親如今的身子早已被那毒侵蝕，我用了很多的方法，也尋了很多的藥，就連天下奇藥龍骨都沒有辦法徹底清除，最多也就是延長了一些她的壽命，少一些痛苦，如果您能呆久一些好好陪陪母親，相信母親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也發了一些帖子給母親當年的小姐妹，希望她們多多來看望母親，激起母親的求生欲望，也許這世間有奇蹟呢？」

  如果沒有奇蹟，她又怎麼會活過來？如果沒有奇蹟，這一切又怎會扭轉？

  「好，好，你是個好孩子。」

  阮王漆黑的雙眸似一方河海，裡面看似平靜，實際填滿了哀傷，在他知道程紫鳶和離的剎那他有多欣喜，那他知道程紫鳶命不久矣，就有多傷心，那樣美麗活潑又聰慧的女孩兒，竟然被自己的夫君和親人磋磨成那樣，這……蒼天怎麼也不偏頗她一些，讓她過些好日子呢？

  如果可以，他願意把餘下的壽命全都給了程紫鳶！

  「那人可死了？」

  既然仇恨這麼深，那便不能讓他們活下來，一定要死得淒涼無比才行。

  「楚之懷、二姨娘、還有我二哥都死了，但楚氏一族我還沒動。」

  她們到現在都不敢上門來找麻煩，可見當年母親的手段有多凌厲，當然，這裡頭一定還有外祖母或者是舅舅的手筆，但母親的身體也不是什麼秘密，估計他們已經知道了，楚天妤覺得楚氏一族如果想要借著他們爬上去，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

  所以她一直在等他們來！

  楚氏一族並沒有在京城安家，而是在挨著京城的幽州，距離大概是兩百里，算起來楚老太太應該有六十一歲了。

  「是想看在親人的份上，放過她們？」

  阮王劍眉微擰，滿身寒意，幽州楚氏雖不是什麼大家族，但也有名有姓，算是不錯的。

  「並不是，只是沒騰出手料理他們而已。」

  她主動出擊沒有楚氏上門找茬的效果好，她要讓楚氏一門，滿門遺臭萬年，滿門死無全屍。

  「阮叔叔，這院落離我母親的院落很近，那邊的大樹後面還有一座小門，平時也可以從那裡出入。'

  阮王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繁花深處果然有一道小門，隨即笑著點頭。

  「好，我知道了。」

  隨後。

  楚天妤便安排了丫鬟和小廝過來侍候，素心也開了方子替他熬藥，又親自盯著他把藥喝完睡下之後才回到程紫鳶的身邊。

  程紫鳶已經睡了一覺，這會子才起身，見她過來，眼中頓時溢出擔憂問她。

  「昉華吃藥了嗎？可歇下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也該用膳、吃藥，然後好好睡一覺了，想必這麼多天他在路上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三姑奶奶您放心吧，小姐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吃的、用的、穿的都送過去了，丫鬟小廝各四個，我親自侍候殿下喝的藥，然後看著他睡下這才走的。」

  程紫鳶這才鬆了一口氣，接著又問素心。

  「他究竟哪裡受了傷？」

  「應該是被人一劍刺到了心口，再有多一點點，哪怕是頭髮絲的距離，他可能就來不了這兒了。」

  程紫鳶聽著心口直跳，臉色也變得煞白，為了見她，他竟然差點豁出去自己的性命，這……怎麼會這麼傻呢，他出來就不帶侍衛的嗎？

  「母親。」

  楚天妤放下手中的繡品，轉頭眨眸輕聲道。

  「阮叔叔說他是偷跑出來的，所以只帶了十幾個暗衛出來，不過暗衛在路上都被殺光了。」

  也就是說如今的昉華在京城是舉目無親，孤獨無助，程紫鳶想著便起了身走到楚天妤的身邊坐下，握著楚天妤的手道。

  「幸虧你把昉華留下來了，不然我這真的是對不住他的。」

  「母親，阮叔叔如今恐怕只能依靠您了，您可得上點心，讓他的身子快點好起來。」

  程紫鳶聽著直點頭，隨後看了一眼外面的燈火，轉頭吩咐滿月。

  「每日都過去敲打一遍，讓下人好生恭敬照顧著，不可怠慢。」

  「是。」

  滿月笑著應下，過來問程紫鳶。

  「主子要不要每日過去看看，親自監督一下？說不定這樣那位殿下的身體很快就好了。」

  說完滿月和半月都笑了起來，程紫鳶瞪了她們倆一眼，隨後便覺得臉有些燙，恍然清醒過來的時候，急忙看向楚天妤搖頭道。

  「妤兒，母親並沒有那種想法，也絕不會與阮叔叔成……」

  「母親。」

  楚天妤知道母親言出必行，急忙打斷她的話。

  「阮叔叔為您付出了這麼多，如今又篤定主意要與您同生共死，您若是心裡還有他，又何苦放棄呢？」

  「可是你也知道，母親這身子……」

  程紫鳶說著眼淚便墜落了下來，她若是一個康健的身子自是義無反顧，自是要跟著他走的，可她弄不好明天就是一具屍體了呀。

  「他若是嫌棄您的身子，在知道的時候，就會轉身回天心國，而不是敲程府的大門，母親，阮叔叔……我還挺喜歡他的，我對他的印象很好，算起來，他喜歡您恐怕也有二十來年了吧？」

  程紫鳶的心一下子慌亂了起來，轉身捏著帕子擦了眼淚哽咽。

  「我……暫時先不想這些，先給他調理好身體再說。」

  這樣也好，楚天妤暗暗鬆了一口氣，至少母親沒有很堅定的拒絕，阮叔叔便是還有希望的，而且……之前他說，他把龍形玉佩送給了他的皇兄，他的皇兄賜給了自己的皇子，那是不是說明，阮王到現在都沒有子嗣？他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成親？

  「安神湯來了。」

  半月端著一碗安神湯，幾枚蜜餞走到程紫鳶的身邊，一樣一樣擺放好之後，半月笑著說道。

  「阮王的湯在他的院子裡煨著，醒來就可以喝點。」

  「母親您早些睡，明天早些起來，您要管著阮叔叔的身子，往後也有事情要做了。」

  程紫鳶聽著正是這番道理，於是乖乖地喝了整碗的安神湯，吃了一塊蜜餞，隨後漱口，這才由半月和滿月扶著朝床榻走去。

  待到她睡熟，楚天妤才離開院落，慢慢遊走在花園裡的時候，一葉和知秋從高處跳了下來，上前施禮道。

  「主子，有情況！」

  迎著寒涼的風，楚天妤伸出手將墜落的雨珠接住，燈籠下的她孤清冰冷，仰頭時她輕聲問著。

  「什麼情況？」

  一葉上前，從身上拿出一枚印記遞給她，楚天妤接過看了兩眼，冷笑了笑。

  「這是楚氏的印記，怎麼會在京城裡？」

  「她們在七天前就已經到達了京城，包下了一間客棧，這幾天明里暗裡的打聽您和三姑奶奶、三少爺的事情，應該是在查您的底細。」

  「哼。」

  楚天妤眼中戾意閃過，將那枚印記扔進了水裡，楚氏發瘋都想要拿到的東西在楚天妤這裡卻是如同螻蟻。

  「讓他們查，不要阻止他們，他們知道的越多，就會鬧的越大，這樣我才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樣啊。」知秋雙手環胸，上前兩步「要是這樣的話，不如我們送些東西給他們啊，免得他們費太多的時間。」

  「也好。」

  楚天妤自是同意的，出了程府，楚天妤帶著他們兩個慢慢地在街上走著，夜晚的京城燈火輝煌、歌舞昇平，竟比白天還要熱鬧和繁華，路上時不時的可以遇到各達官貴人家的馬車，能看到各世家公子流連的身影。

  一陣餛飩的清香迎面撲來的時候，楚天妤帶著她們轉身就朝著一個小攤檔走去，老闆是一位跛腳的老太太，背有些駝，滿頭銀絲，裡面有三兩個客人，一碗餛飩五文錢，加些別的小料再加一兩文錢。

  「給我們幾碗餛飩加小菜，老人家。」

  知秋轉頭朝著老太太喊著，老太太見到有客人眉開眼笑，忙應著便將小菜裝好，知秋上前去端，老太太笑著道謝，然後下了三碗餛飩，一葉又上去把東西端了過來，老太太見她們這般好，便給她們送了一壺自己釀的糯米酒，笑呵呵地說道。

  「這是老婆子自己釀的，你們試試甜不甜。」

  在看到楚天妤那驚為天人的美貌時，老太太一時間怔了怔，接著便有些激動道。

  「哎呦，莫不是天上的仙女？這可是老婆子見到的最美的仙子了。」

  楚天妤眉眼微彎，笑著與老婆婆道。

  「我叫楚天妤，老奶奶，您的餛飩很好吃呢。」

  老太太點頭，擦著雙手道。

  「您喜歡就好，慢慢吃，吃不飽奶奶再給你們加，不收錢。」

  接著又來了幾位客人，老奶奶急忙過去招呼，楚天妤和一葉知秋便慢慢地吃著，吃到一半的時候，楚天妤與他們說道。

  「告訴他們，有事沒事來這裡吃碗餛飩。」

  「好。」

  想來這位老奶奶也不容易，不然也不會滿頭銀絲都還在賣力地賺錢，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楚天妤將錢放在了桌子上，幾人便起身要走，眼神看向老奶奶的時候，卻發現老奶奶的朝著街對面看了一眼，隨後眼裡閃過一絲恐懼。

  但很快，老奶奶就低下了頭，然後接著忙自己的活計，可動作卻比方才要遲緩很多，甚至握著勺子的手都在顫抖。

  楚天妤微微蹙眉，方才她也看著對面，發現有一道黑影看向這邊，但很快那道黑影就消失了。

  「總也感覺不對勁。」

  坐在屋頂上，一葉和知秋蹙眉說著，老奶奶雖然身子有些不便，但手腳還算麻利，而且手藝極好，想要謀活自己的生計是沒有問題的，但她方才那種驚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呢？

  「反正沒事做，不然等老太太收攤再跟著她回去看看。」

  楚天妤一邊看著下面忙碌的老太太，一邊理了理自己的裙擺，蹙眉說著。

  她不認識這位老太太，但她對老太太的餛飩卻是有印象的，上一世楚輕鴻歷盡千辛萬苦來見她的時候，除了那幾兩銀子，還有一碗餛飩。

  所以她才會被那一縷清香引過去，嘗了之後，她便確定，楚輕鴻帶給她的餛飩，便是這兒買的。

  老太太的生意一直斷斷續續，看著她的精神越來越不濟，最後一邊捶腰一邊忙的時候，楚天妤看了一眼天色，這麼冷的天氣，老太太竟然忙到這時辰都不收工。

  一直到子時，天色越來越冷，寒風肆意刮著，老太太等了近半個時辰，見真的沒有人來吃這才慢慢地收拾。

  那樣瘦小年邁的老太太，推著一個比她高多的車子，慢慢的，吃力地往前走著，楚天妤帶著他們跳下屋頂，然後假裝偶遇。

  「咦，老人家，怎麼這麼晚才收擋啊，來我幫你。」

  一葉和知秋急忙迎了上去幫著老奶奶推車，老太太嚇了一跳，隨後看到是她們這才放了一些心，楚天妤上前將自己的斗篷披在了老太太的身上，笑著問她。

  「這般冷的天，又快要過年了，其實可以不用出來擺了，老人家。」

  許是難得遇到能與她這般熱心幫忙又與她聊天的人，老太太竟激動得眼眶有些泛紅，隨後深吸了一口氣，才艱難說道。

  「也是沒有辦法，本可以清清靜靜，誰知道……」

  說到這裡，老太太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慌忙住嘴，然後轉頭四處查看，確定沒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楚天妤看著她這模樣，心想她是不是被兒女們給虐待了，要是這樣，她可就不能不管，垂眸時她笑著輕聲道。

  「許久之前，我出事的時候，我四哥帶了銀子和一碗餛飩來看我，我方才一吃便知道那是您做的餛飩，我覺得這是緣分，所以老人家，如果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告訴我，我可不是一般人，這京城，沒有人敢把我怎麼樣。」

  老太太聽著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楚天妤指著一葉和知秋，笑道。

  「飛上去。」

  一葉和知秋不過是縱身一躍，便在老太太震驚的眼神里飛身上了牆壁，隨後站在屋頂上飛奔了起來，楚天妤笑著問她。

  「是不是？我沒有騙你，老人家，你眼裡裝著害怕，按理您這樣的年齡該子孝孫賢，為什麼您這麼晚還要出攤賺錢呢？」

  話音剛落，便聽到老太太抽泣的聲音，楚天妤慌忙上前扶住她的時候，老太太的身子竟狠狠地顫抖著，眼中都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