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5 一步一謀 用人

  裝逼，是永恆的主題。

  大多數生靈，會通過裝逼獲得濃濃的快感。

  小部分生靈，不會意識到自己在裝逼，因為他們在乎的，只有成功。

  裝逼，只不過是他們在通往成功之路上的一種外在表現。

  所以邪帝覺得邪天的話很輕浮，一點兒也不匹配自己對對方的看重——

  

  我都如此重視你了，你居然如此膚淺？將裝逼當成最重要的事？

  當然，捫心自問——

  這個想法，也不是邪帝更高境界的裝逼。

  只因他非常明白，當魔妮兒都被宙棺和混宇之門聯手吞噬後，天地間再無能制衡他的存在了，無論是人，還是物。

  陸壓廢了。

  魔族廢了。

  羅剎早已廢了。

  他最重視的邪天，也在自己的運籌帷幄之下，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他真正坐上了無敵的寶座。

  這，才是他輕視的原因所在。

  既然都已經輕視了，那也就沒有在意的必要了。

  所以邪帝呵呵一笑：「我不會殺你們，放心。」

  「呼……」邪天似乎真信了對方的話，吐出一口長氣，笑道，「那我謝謝你啊。」

  「有時，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我覺得我有資格說這話，畢竟我死過一次。」

  邪帝有些唏噓，隨手揮了揮，又湮滅了一批瘋狂衝殺而來的種魔王，幽幽而嘆。

  「最可怕的，是無力，是絕望，這兩種情緒，伴隨我太久，折磨我太久……以致於，我寧願用一切去換取，可以讓自己杜絕無力的東西。」

  邪天完全沒有搭理邪帝的興致，只想走回去陪伴愈發恐懼的天衣。

  而這個時候，邪帝仿佛也不需要邪天附和，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上古那條路，我覺得我走對了，因為所有生靈，無論人、妖、獸還是巫，都在反對我，想置我於死地……」

  說到這兒，邪帝笑了起來：「若不對，他們為何要反對？」

  「因為他們膚淺。」陸壓插了一句嘴。

  「然也！」邪帝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唏噓道，「自從被另外一個邪天逼得不得不逃離邪帝傳承時，我才想明白，他們反對我，不是因為我走對了，而是因為……即使我走錯了，但只要他們想反對，他們就會反對。」

  「所以那個時候，」陸壓輕輕道，「你也終於意識到對你來說正確的路是哪條路。」

  「就是那條路，那條路，還有……」邪帝指了指宙棺，指了指混宇之門，又指了指自己的心，「這條路。」

  這三條路……

  分別是宙棺，混宇之門，和最為神秘的意海。

  「魔妮兒的眼界太窄了，她只看得到宙棺，混宇之門顯世她居然只派了九位聖女前往，呵……」說到這兒，邪帝看向邪天，「殊不知另外一個邪天，已經在裡面獲得了曠世機緣，以混亂成帝……」

  邪天微微蹙眉，開口道：「運氣好而已，不是我自誇，換成你，你不行。」

  「我當然不行，」邪帝不但不反對，反而非常同意地點點頭，「但我覺得，另外一個人其實比你更適合以混亂成帝……逆兄，你說對麼？」

  話音落……

  消失甚久的逆帝，從虛無中走了出來。

  很奇怪……

  他不看邪帝，不看陸壓，眼神從邪天身上掠過後，便直勾勾看向混宇之門。

  「混亂，以混亂分解瀚宇萬道，這就是逆的盡頭麼……」

  一直在追求自己之道的逆帝，其實是個很專注的人。

  為此，他不惜和螻蟻般的小道祖邪天發生點兒關係，欲藉此求得真正的大道。

  此刻得見混宇之門，他覺得始終籠罩在身上的那層迷霧，正在迅速瓦解。

  「我好像明白了，邪天以煉體真神驅動天道之力，形成了逆，其實只是兩種力量形成了一個絞盤，以此為逆……」

  「而混宇之門的力量，則是數之不盡的力的完美糅合，從而將逆推至混亂，混亂，混亂……」

  隨著呢喃，逆帝身上的氣息開始波動，並在波動中壯大起來。

  壯大起來的氣息，漸漸混亂，感受到這一點，邪天瞥了眼邪帝，發現對方並不在意逆帝的返璞歸真，眸中反而蘊含著濃濃期待。

  直到某刻……

  逆帝身上氣息的變化完成，他也變成了一個毫無氣息的大帝。

  「多謝成全。」逆帝臉上帶著聞道可死的喜悅，面朝邪帝，行了個道揖。

  邪帝回了一禮，笑道：「道兄客氣。」

  「開始吧。」

  「請。」

  邪天暗嘆口氣，閉上了雙眸。

  他不知道逆帝何時出現的。

  方才之所以皺眉，只是因為他從邪帝所言中聽出了某種可能。

  而逆帝的出現，印證了這個可能。

  混宇之門對逆帝來說，是畢生的追求，可惜他明白得有些晚——

  畢竟他是在邪天從混宇之門返回，並在天蠍城外大打出手時，才發現這一點。

  但這絕對不是逆帝出現在此的原因。

  逆帝之所以出現，只是為了殺邪帝。

  這是一場邪天不忍觀看的戰鬥。

  沒用多久，他就感受到驟然爆發的戰鬥氣息，瞬息間消弭下來。

  「道兄好走。」

  朝逆帝隕落之處拜了一拜，邪帝方才嘆道：「其實我該謝謝逆兄的。」

  「因為他幫你驗證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也可以接近混宇之門……」

  邪天睜開了雙眸，對邪帝的不擇手段，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說起來，我很敬佩逆兄……」邪帝卻笑道，「至少他殺我的念頭，是不帶絲毫雜念的。」

  邪天也朝逆帝隕落處拜了四拜，旋即抬頭，看向頭頂蒼穹上，愈發清晰的宙棺。

  「意海和混宇之門，你已有把握，如今就差宙棺了，你會如何做？」

  「什麼都不用做，等就行了。」

  「等寂滅之災降臨？」

  邪帝點點頭，笑道：「想要了解什麼，深入其中，是唯一的辦法。」

  邪天也笑了：「好，這條路，我幫你探。」

  「其實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我說了不殺你，就不會殺你……」邪帝緩緩轉頭，看向陸壓，「陸壓道兄，待棺開啟，可否替我一去？」

  陸壓淡淡道：「你敢？」

  「我不敢，所以……」

  邪帝朝天衣伸出右手……

  哪怕邪天和陸壓雙雙暴起阻止……

  天衣還是在無因無果的虛空通道中，輕易被邪帝攝了過去。

  「魔妮兒還說把你賜予我的，」邪帝低頭看了看天衣，溫和笑道，「但我不會做這種事，陸壓道兄，可否幫我這個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