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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武林大賽 我字

2024-07-25 13:54:40 作者: 萌元子

  邪天對周朝陽也有些好感,雖然這人很愛裝逼,為人卻不討厭,三招變成一招,充分說明這位公子對弱勢群體的愛護,只是看人的眼光著實太差。

  因此,他很老實地回答了周朝陽的四個問題,這種老實沒有任何陰謀算計在裡頭,即便是有,也是邪天的一片好心,至少心灰意冷的周朝陽認識到了一點--從某個角度來說,比他還能裝的人太多,眼前就一個。

  所有疑惑得到了當事人的解答,周朝陽用莫大的勇氣支撐自己走到內院門口,可他殘留的所有勇氣、堅強、自尊,被邪天最後一句話擊潰。

  「留下來吃點兒?」

  一句話,讓周朝陽在嚎啕大哭中狂奔而去,邪天很是詫異,搞不懂自己客氣一句而已,怎麼會讓對方哭得如此傷心,搖搖頭重新坐下,又發現了陳氏二人組的異狀。

  「呼……」

  陳勤長長吐出一口氣,深深看了眼邪天,默默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當賈老闆醒來,陳氏二人組已經沉默地離去,邪天業也進了自己的屋。

  看了看桌上擺著的碗筷,賈老闆鼓起莫大勇氣回憶了今日的遭遇,隨後低頭,膽戰心驚地伸出右手,摸向自己的懷裡。

  空空如也。

  

  「啊!我的銀子!」

  聽著賈老闆痛不欲生的慘叫,邪天從靜修中睜開了眸子,想了想後,他起身出屋,準備去外麵館子給賈老闆弄些好吃的安慰安慰,雖說賈老闆的慘完全是咎由自取。

  剛推開內院門,邪天就愣住了。

  宮老坐在長凳上,慢吞吞搖著骰子盅,詭異的是,沒有任何聲響發出。

  邪天吞了吞口水,邪殺告訴他,現在的宮老很恐怖。

  「你的目的是什麼?」宮老專心致志地看著手裡的骰子盅,搖得異常專心,這一問,問得又雲淡風輕。

  他越是如此,邪天得心跳就越快,因為邪殺告訴他,宮老正漫不經心地搖著,卻問得咄咄逼人!

  「我想拿下頭名,去赤霄峰。」

  宮老無聲地將骰子盅放下,面無表情地看著邪天,一字一句道:「放棄大賽,離開汴梁,這是老夫給你的最後機會。」

  邪天沒有猶豫,搖頭。

  「你真以為老夫不敢殺你?」

  宮老起身,無名的氣勢連桌布都吹不動,卻將兩丈外的邪天轟飛。

  賈老闆一驚,傻傻看著邪天撞在石桌上,噴出一口鮮血!

  「臥槽,臥槽槽槽!」賈老闆趕緊來到邪天身旁,發現邪天還沒死,方指著內院門口的宮老破口罵道,「老不死的,你他娘的敢打我賈老闆的夥計,你知不知道大爺喊一聲,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慶!」

  宮老停步,直視邪天,淡淡說道:「老夫當初不殺你,是因你無太多時日可活,留你一命,卻不是讓你來汴梁興風作浪的。」

  「哎喲喲,說得自己好像廟裡的菩薩,結果出手就把人打得吐血!」賈老闆一臉冷笑,「我傢伙計興風作浪又咋了,是經過大爺我同意的!你個老不死的算個毛啊,大爺的事你管不著!」

  邪天不斷地咳嗽,待平復了胸中劇痛,方才平靜地說道:「自與前輩相逢至今,可曾見我殺一人?前輩口中的殺修,我實不敢當。」

  「冥頑不靈,愚不可及!」宮老無比失望地搖搖頭,拂袖而去。

  「前輩且慢!」邪天起身,面色慘白地問道,「除了周朝陽,前輩還欲阻我去路?」

  宮老沉默片刻,半轉頭顱,一字一句道:「有我在,你死心吧。」

  「啊呸!老不死的,幸好你跑得快,大爺我差點就要叫人了!」

  賈老闆又叫又跳,待宮老消失,他囂張的表情頓時驚恐煞白,蹲下身子看著邪天,哆嗦道,「臥,臥槽,那,那老頭是誰?」

  邪天忘了第一時間運轉培元功療傷,怔怔地目送宮老離去,心中一片冰涼。

  冠絕汴梁的周朝陽是宮老給自己安排的,因為宮老不想讓自己再繼續走下去,周朝陽敗了,宮老來了,用一種極其卑鄙、但效果奇佳的辦法,下了第二步阻礙自己前進的棋。

  邪天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縱然隔著玄色衣衫,他依舊能看到胸口的淤青。

  宮老的第二步棋,便是讓自己重傷。

  傷雖重,卻不傷皮肉筋骨,光從外表看,僅僅是胸口有些淤青,養半日便好,但邪天卻感受到了,體內培元功運轉的效率,足足降低了五成。

  也就是說,宮老的出手,封禁了他的氣血元陽,本就不擅久戰的邪天,戰力因此下降了七成。

  戰力去七留三,看你如何打下去!

  這是宮老的想法,很正確,可他卻忽略了,邪天之所以還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培元功為其源源不斷提供著元陽。

  封邪天元陽,如斷其命!

  一陣風吹入,捲起殘葉飛舞,內院中憑空多了蕭瑟之感,賈老闆不斷呼喊著邪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自得到邪帝傳承後,邪天從未如此刻一般茫然。

  我做錯了什麼?沒有。

  我亂殺了誰?沒有。

  在恍惚之中,邪天自問結束,兩個沒有,讓他茫然的心,憑空生出了強烈的委屈。

  仁義公正的宮老,為何會因莫須有之事阻我?甚至一出手,就斷我性命?

  這個問題很膚淺,不用想,邪天都知道了答案。

  殺修。

  邪天笑了。

  「走,出去吃飯。」邪天吸了一口氣,緩緩朝前踉蹌而行。

  賈老闆一愣,趕緊追上去,卻只是扶著邪天,不再開口。

  因為邪天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了,若以前的邪天是個不放棄追夢的陽光少年,此刻的邪天,身上卻多了一種暮氣,如枯樹,如敗花……讓賈老闆沉默的,就是這天上地下的變化。

  變化前後,不過半炷香而已。

  低調的馬車,出現在汴梁城的街上,所以變得不再低調。

  只要是汴梁人都知道車上坐的是誰,殷家小公主殷甜兒,花容月貌,聰敏秀慧,據說即將成為殷家商業方面的主事人,可謂宋國帝都最瑰麗的女人之一。

  車裡的殷甜兒,談不上有多少逛街的興致,或許出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期望能在大街上看到那個孤寂的背影,可她也知道,這種希望有多渺茫。

  不過,她還是看見了。

  「停下來!」

  殷甜兒猛地掀開窗帷,終於確定前方那個被人扶著的少年,就是邪天。

  「邪天,真的是你……」一瞬間,殷甜兒激動得淚流滿面,她根本不知是何等的悸動讓她如此,她只知道,自己終於看見了最想看見的人。

  車裡的小丫鬟有些疑惑,憨憨道:「小姐,我記起來了,仿佛那個打贏周朝陽公子的,就叫邪天。」

  殷甜兒一愣,旋即笑顏如花:「如果是他,十個周朝陽都打不過!」

  「啊!」

  小丫鬟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原本不信的他,看到了大小姐臉上十足的自信與驕傲,然後信了。

  「你說你,小小年紀喝什麼酒。」賈老闆一邊給邪天擦著胸前吐的血,一邊語重心長地教訓道,「借酒澆愁愁更愁,不如去趟落雨樓,你東家我是豁出去了,就陪你走趟落雨樓,為你解愁!」

  走了老長一段路,邪天的臉色越發慘白,卻沒有停下歇息,反而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青樓!」賈老闆鄙視地看了眼邪天。

  「青樓……」邪天想了想,笑道,「就是失去童身,失去元陽的地方?」

  賈老闆一怔:「邪天,你多大?」

  「十,十二……」

  「臥槽,才十二?」賈老闆趕緊驅散突生的暈眩感,扶著邪天走快了幾分,「十二也能破身了,否則要傳出去武林大賽頭名居然是個雛,那可得被人笑話一輩子。」

  低調的馬車,有史以來第一次停在了落雨樓前。

  小丫鬟嘴巴都合不攏了,她呆呆地看向殷甜兒,發現殷甜兒睫毛上欣喜的露珠還未乾,傷心的淚水又從眼眶裡簌簌而落。

  「小姐,不能進去啊!」

  小丫鬟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朝步入落雨樓的殷甜兒追去。

  「喲,這也是你們落雨樓的姑娘?」見著破門而入、怒目而視的殷甜兒,賈老闆的哈喇子止不住地流,對身旁的老鴇道,「就這個了,給我夥計留下個終生不忘的美好回憶,要多少銀子都值!說吧,什麼價!」

  「不,不知道……」

  老鴇也傻了,她在汴梁城混了二十來年,焉能不知眼前的小美女是殷家的小祖宗,這也就罷了了,身邊兒這人居然將小祖宗當成了姑娘--老天爺,讓我昏過去吧!

  殷甜兒一把推開賈老闆,看到了正躺在幾個姑娘懷中樂得傻笑的邪天,淚水頓時如雨而下。

  啪!

  殷甜兒狠狠一耳光,扇在邪天臉上,整間屋子都靜了下來。

  「你不是這樣的人!我恨你!」殷甜兒強忍住天大的委屈,不讓自己哭出聲,罵完這一句,她踉蹌跑向門口,又停住腳步,回身冷冷看著邪天,「我,看不起你!」

  一炷香後,賈老闆扶著臉色更見慘白的邪天,走出落雨樓。

  賈老闆很氣憤,倒不是因為好不容易偷腥一次被攪黃了,而是哪怕被攪黃了,他還得付帳。

  「****娘的,哪兒說理去!」賈老闆走遠了,才朝落雨樓狠狠呸了口,「仗勢欺人,等大爺發達了,總有一天讓你落雨樓天天漏雨!」

  「哪兒說理去,哪兒說理去……」

  重複了幾遍這話,邪天又笑了。

  自宣酒城宮老的咄咄逼人開始,到一個時辰前宮老的無情出手,在此刻通通出現在邪天心頭,苦澀、不甘、憋屈蠶食著他的心,卻又在他心田種下了一個東西……

  殷甜兒的那一巴掌,宛如肥沃的養料,滋潤著它生長……

  賈老闆的話,恰似綻放生命的驚雷,讓他心中的東西開花,結果……

  這東西,一個字,我。

  我就是我,無需你如何看我,說我,毀我,謗我,我就是我。

  我行我路!哪兒受旁人迫使!

  我做我事!哪兒管他人好惡!

  我執我理!無需到哪兒說理!

  明悟了一個我字,邪天心胸豁然開朗,一股驚天的氣勢自他體內沖天而起,宮老的封禁,被沖得只剩薄薄的一層。

  因為我這個字,邪帝心法大進。

  我字,其實就是邪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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