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當初的堅決

  為什麼突然道歉？太后看向程茗染:「染染有心事？」

  「都是我不好，如果之前我聽了姑姑和爹爹的話，那現在或許就不是這個局面了。」程茗染這是在責怪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那現在一切的事情都有可能不會發生。

  

  但是太后卻笑著搖了搖頭:「染染為什麼要這麼想？這樣想是不對的。」

  程茗染抬頭看向太后，太后輕輕的握著她的手:「程家之事從來不只是因為你一個人，所以你不用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你一個人身上。」

  「樹欲靜而風不止，樹大招風從來不只是說說而已。程家這麼多年根基牢固，可到了我跟你爹爹這一代卻人丁稀薄，程家的幾個旁支也逐漸沒落。」

  「程家世代從軍，你爹爹建樹頗深，遭人嫉恨。這個世界上想要程家倒台的人太多了，可是這些算不得什麼，畢竟這麼多年都過來了。」

  「但……不怕小人嫉恨，卻怕權者猜疑。有心之人太多防不勝防，但偏偏上位著相幫，這件事情便再無轉圜之餘地。」太后一邊說一邊輕輕撫著程茗染的雙手。

  程茗染心裡五味雜陳，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是這種卻太過於殘忍。她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有功之人明明為上位者所用才可得以立功。

  但最後卻會因為立功之成效，威懾過甚，反遭上位者不容。成也於他，敗也於他，那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甘心之人嗎？

  「朝堂詭譎多變，後宮錯綜複雜，人心揣測無度。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是因一人之過錯造成的，註定要發生的事情就算是現在還沒有發生，那日後也是不可能躲掉的。」太后這也是害怕程茗染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自己頭上。

  程茗染情緒不高:「可若是我不曾進宮，那一定會少許多麻煩。」

  太后聽到這話，滿臉慈愛的看向她:「今日回來，我倒是發現染染似乎也變了很多。」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害得爹爹和姑姑總是為我操心。」程茗染回答。

  「染染是我們家唯一的孩子，我們自然是要多操心些。不過你從小就很乖順，我們也未曾操過什麼心。」太后沒有親生子，所以從小留在自己身邊的程茗染在很大層面上都恍若她親生一般。

  「如今孩子受了委屈，所以長大了很多，但是要是可以，我們也希望你可以永遠同之前一樣。」太后說道。

  「姑姑以前就跟我說過，是我自己不相信，也是我非要一意孤行，傷了姑姑和爹爹的心。」程茗染現在是真的開始後悔了。

  太后幫程茗染擦掉眼眶裡馬上就要流出來的眼淚:「如今不喜歡了？」她溫柔的厲害，可是這份溫柔確讓程茗染心裏面的最後一絲防線徹底擊潰。

  眼淚如雨滴一樣砸在了身上:「不知道，只是突然有覺得些不值。」程茗染聲音帶上了哭腔。

  太后看見眼前哭泣的小姑娘，思緒又飄回了當時程茗染跪到自己面前說自己想要入宮的場景。

  當時的程茗染也同以前一樣陪自己用了晚膳，晚膳結束後，她卻突然在自己面前跪下。

  當時自己還因為她的這個舉動被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結果程茗染對她說了一句:「姑姑，染染想要入宮。」

  她並沒有太多意外，她作為一個旁觀者，這麼多年裡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小姑娘是什麼心思呢？

  她其實也嘗試干預過，可是季伶舟也是她帶大的呀……她太了解這兩個人了，他們根本不合適。尤其是那個時候的季伶舟早就已經開始防備起了程家，她又怎麼敢將自己千嬌百寵長大的小姑娘交給他這樣一個冷麵君王？

  但……

  「姑姑，染染是真心想要入宮，也是真心喜歡伶舟哥哥，若是不能留在伶舟哥哥身邊，然然這輩子都不會嫁人了。」當時的程茗染態度堅決，好像自己不答應都不行。

  那一次也是自己對程茗染髮過最大的一次脾氣。其實當時的自己心裡也抱著一絲僥倖，畢竟她年紀還小，可能只是一時興起，所以自己就狠心的罰她跪了一晚。

  第二的一天程茗染在宮裡跪的太久，體力不支。但是她就是狠了心的想要讓程茗染放棄，所以又重新問了一遍:「你可當真想清楚了。若是你執意如此，那哀家今日就讓你跪到想明白為止。」

  結果程茗染又說了一句讓自己印象很深刻的話，她說……「若情愛之事只是靠想出來，那這世間又有幾人是清醒之人？」

  或許是因為程茗染太過於執拗，又或許自己到底是捨不得她難過，所以她最終還是讓步了。

  當時的她想著，就算季伶舟待她不好，自己也還在宮中，所以不會讓人欺負了她。

  那個時候的程茗染每天都會做各樣的事討季伶舟歡心，可是她卻看的很分明，他們兩人之間從來就沒有可能。

  而且……程茗染也因為這所謂的喜歡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別人眼中會喜歡的樣子。

  但她依舊什麼也沒說，感情這個東西總要自己體會了才明白，等有一天她真的累了，自己再帶她離開便是。

  現在……她好像想明白了，可是這份代價太重了。太后也在質疑，她一直都在問自己當初答應程茗染入宮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她年紀小，不懂情愛。如果自己的態度可以更堅決一點，那是不是就不會讓她受這麼多的傷？

  「染染，你現在對皇帝是什麼心思？」太后突然問了一句。

  程茗染聽到這句話，心裡的情緒變得嘈雜:「我不知道。」她回答。

  「可還有當初的堅決？」太后又問了一句。

  程茗染搖頭:「是我太自負了。」她以為只要自己努力一些，季伶舟總有一天是能看見自己的。

  「那……現在可要放棄了？」太后語氣認真。

  與此同時，門外已經站了很久的季伶舟的身子也在這一刻變得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