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相見

  程茗染有一瞬間的害怕，不過卻不是害怕這裡的環境，而是害怕自己見到父親的時候會忍不住……

  「娘娘……」書畫也是滿臉擔心。

  

  她其實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所以心裡的不適感不會比程茗染好到哪裡去。

  「我沒事，還有多久到？」她看向身前的侍衛問了一句。

  侍衛滿臉恭敬:「就在前面了，娘娘請。」

  程茗染深吸了一口氣，她努力的做好心理建設，唯一希望的就是一會兒見到爹爹後能不叫他擔心。

  程立的牢房已經靠近大理寺最裡間了，程茗染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她從來沒有哪一次覺得這幾步路會變得這麼難走，每一步都好像被灌上了鉛。

  直到自己身邊跟著的侍衛對著自己說了一句:「娘娘，到了。」

  程茗染四處張望著，監牢裡面燈光昏暗，尤其是這麼裡面的位置，陰暗潮濕，她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終於，她看見了自己不遠處的一間牢房裡坐著的人。在昏暗的牢房一角，哪裡有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頭髮凌亂，但身子卻做的很端正。

  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仿佛一條條溝壑縱橫的戰壕，記錄著他曾經的輝煌與滄桑。他的鬍鬚散亂，髮絲斑白，但眼中的光芒卻依然堅定。

  程茗染瞬間就紅了眼眶，身邊的侍衛也很有眼色的，站在遠處不再上前。

  老人衣裳破舊，好像透過這樣的衣衫就能看見曾經的他身披鎧甲，但戰甲上布滿了刀劍的痕跡和時間的烙印，這些傷痕一邊是他過去的光榮，滿心為國。另一邊又如同現在的屈辱，含冤入獄……

  但是……儘管身陷囹圄，他的脊背依然挺直，猶如一柄歷經風雨卻依舊鋒利的寶劍。

  哪怕他的雙手被粗糙的鐵鏈束縛著，但那雙曾經握劍的手依然有力。雖然失去了自由，但他的眼神已經沒有任何屈服和妥協的意思。

  牢房的四壁上滿是潮濕的痕跡和霉斑，仿佛是歲月和苦難的印記。在這裡，程立不再是那個曾經威震四海八方的戰神將軍。

  程茗染突然覺得心酸，曾經那樣一個戰馬上肆意瀟灑的大將軍如今不僅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曾經的榮耀，他心裡可曾有個怨懟？

  程茗染走到了牢房前，旁邊的人幫她打開了門鎖。

  門鎖的聲音驚動了想這位將軍，在轉過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眼裡也似乎有些疑惑。

  儘管歷經風霜，飽受磨難，曾經身披戰甲的將軍如今也依然保持著那份高傲和尊嚴，但是當程茗染將自己的披風取下，露出那張臉時，這位將軍眼裡的疑惑與堅韌似乎化成了一灘水。

  他眼裡泛漣漪，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出聲，可是哽咽卻先一步制止了他馬上就要出口的話語。

  哪怕多年不見，他依舊能第一眼就認出自己的女兒。

  「爹爹……」程茗染聲音輕輕顫抖。

  老將軍身子猛顫，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原來這不是夢嗎？這不是他的幻想嗎？

  他的嘴唇顫抖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艱難地挪動著被束縛的雙手，想要撫摸女兒的臉頰，卻只能無力地垂下。

  程茗染一步步走向他，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滑落。她跪在老將軍面前，也不嫌棄髒亂，直接就緊緊地抱住了這個多年未見的父親，泣不成聲。

  老將軍也哽咽著，猶豫再三，最終他粗糙的手掌還是輕輕地拍打起了女兒的後背，像是安慰……

  「爹爹……」女兒泣不成聲，「女兒來的太晚了。」程茗染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老將軍緊閉雙眼，淚水順著皺紋滑落。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激動，「染染……我的女兒……」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這對父女在這狹小而冰冷的牢房裡，緊緊相擁，他們的淚水帶著思念與愧疚交織在了一起……

  書畫有眼色的背過了身，這一幕何嘗不牽動著她？好在娘娘和將軍終於是又重新團聚了。

  不知過了多久，程茗染終於鬆開了自己思念已久的父親，她看著自己父親這滿頭的銀絲白髮，心裏面的心疼怎麼也止不住。

  「都是女兒不好，女兒不孝。」程茗染一直都在心裡痛罵自己，為什麼自己這麼沒用？自己要是再有能力一些，爹爹或許就不用吃這些苦，受這些罪了。

  程立搖了搖頭:「不怪你，怎麼能怪我們囡囡呢？」他努力的想要扯出微笑，但是一看見自己的女兒哭，他所有的偽裝都化作了一灘水。

  「是爹爹不好，爹爹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囡囡，要不是因為爹爹，囡囡又怎麼會吃這麼多苦呢？」他心裡也一直在責怪自己，是他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程茗染在後宮是什麼處境他不是沒有耳聞，原本自己就因為常年征戰在外，沒有怎麼陪過女兒，該有的關心都沒給夠，他心裡一直也有愧。

  「你怎麼來了？還穿成這個樣子，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會給你惹來麻煩的。爹爹在這裡很好，囡囡不用擔心我，只要你好，其他的一切都沒有關係的。」程立告訴程茗染，他這也是擔心自己的女兒受到牽連。

  但是程茗染卻握住了程立的手:「爹爹放心，女兒沒事，今日女兒來這裡也是得到了陛下的准許的，不會有什麼事的。」程茗染勸慰道。

  但是程立一聽到這話就滿臉不相信的樣子，陛下怎麼會突然同意這樣的事情？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可是陛下為難你了，還是你去求了陛下？陛下說什麼了？可有叫你做什麼？囡囡，爹爹沒事，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去委屈了自己，也不要惹怒了陛下，要不然你讓爹爹怎麼辦？」他這是害怕程茗染會因為想見自己，所以被季伶舟為難。

  程茗染，心裡一暖，儘管這麼多年爹爹都不在自己身邊，但是她一直知道，不論什麼時候爹爹總是會想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