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去則心傷

  梵殷將百合收回，略有遺憾道，「特意為你集來的林中生氣，清心的，你竟然也不領情。」

  話是這麼說，他卻也不似真的介意，只淡淡笑著回道，「進過飛升陣後便是這樣了，我也不知自己為何沒有身體，甚至靈魂都不完全。

  換言之，我現在不過是無家可歸的過一縷殘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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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麼都記得，卻記不得自己的軀殼是誰，長什麼樣子。」

  「我醒轉時在明國寺附近，見老和尚的佛珠不錯，便一直住在裡面。

  那天老和尚帶著佛珠下山，我也不曾想竟能遇到師姐。

  我見師姐用出師門符陣，便知師姐也是從十五年後傳回來的。

  不過看樣子師姐還有軀殼可住，比我要舒服多了。」

  說著，梵殷彎眸一笑，竟有些撒嬌的意味，「不管怎麼說，老和尚可是把佛珠送你了。在找到家之前，我就賴在師姐這裡不走咯。」

  冷瓷不太適應他看她的神情，只道，「這串佛珠可以溫養魂魄，對你確有好處。

  我也會為你留心些，看看周圍有沒有誰缺魂少魄，或許能為你尋到軀殼。」

  不等梵殷說什麼，一枚傳音符飄了過來。

  冷瓷輕點，便從裡面聽到了酆怡的聲音。

  「阿瓷，你今天身體好些了嗎？我能去看你嗎？」

  稚嫩的聲音滿是擔憂，冷瓷不由柔了眸光。

  去慶安伯府時冷瓷沒有帶酆怡，後來她透支能量又生病心郁，也無法將酆怡召來。

  小酆怡給她傳了好幾次音，知道她生病之後更是每天都來問情況，就恨不能入夢了。

  冷瓷捏了張傳音符給她回話，正色道，「我身體已然無恙，今日若宮裡來人，我便要進宮了。

  我先前答應過你，若長公主再有召見，我會帶你一起去。

  不過若是可以，這次我不希望你跟著，不然你會有危險。」

  這些時日兩人傳音時，冷瓷也提過太后生病的事。

  眼下得了機會，酆怡自是著急想去看看。

  聽了冷瓷的話，她猶豫回道，「是什麼樣的危險？我會魂飛魄散嗎？」

  冷瓷如實道，「屆時你傷重幾何隨緣而定，卻不會魂飛魄散。然則身傷可愈，最痛的還是心傷。」

  「——若去，便會心傷，不去可免。」

  ……

  最終酆怡還是選擇跟著。

  她小小的魂魄一路飄蕩，看看哪棵樹長大了，哪座宮殿翻修了，一路上話都沒停。

  飄在壽安殿前，酆怡焦急地轉著圈圈。

  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於是乾脆直接把心掏了出來。

  她虎摸自己的小心心，告訴它要淡定。

  壽安殿的宮女太監都被譴走，只留近身的一兩個伺候。通報完後，不多時便聽見茶碗被摔倒地上的聲音。

  「滾！」

  「叫她給哀家滾！哀家什麼時候說要治病了？！讓哀家死了算了！」

  「還有你！你們！你們都滾！」

  「……」

  酆怡的小心心被嚇得掉到了地上。

  這是母后的聲音。

  可，記憶中母后的聲音如同清泉般溫柔，似乎能治癒一切不開心的事情，何時變得這般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