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婚禮之前

  相昀的話出人意料。

  奚木族長驚訝道：「達瑪，是那個瘦弱的小姑娘嗎？」

  達瑪聽到自己的名字，也有點懵，直接躲到余狸的背後，不敢冒頭。

  她非常敬佩羨慕余狸，所以一直跟著余狸學習，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能當巫醫。

  「達瑪，你出來。」相昀喊道。

  「別怕，是好事。」余狸為好友感到高興，把人從自己身後推了出去。

  達瑪十分害羞，性格和余狸不同。余狸受到的壓力越大，越能逆流而上，堅韌不拔。

  達瑪品性十分堅韌，但被眾人圍觀注視，還是不能徹底放開。

  相昀問：「如果有人生病流鼻涕，應該用什麼藥？」

  

  余狸聽到，忍不住微微一笑，這個太簡單了，她都教過達瑪，用金銀草、板藍根、甘菊等等都可以。

  果然，達瑪不負所望，不僅說出了治療的草藥，還說出了草藥的樣子、功效。

  相昀再問：「如果有人一直拉肚子，應該用什麼藥？」

  余狸想到洪災時，她和眾人乘著木筏外出覓食，其中有一種叫鴨舌草的食物，就可以治療腹瀉。

  達瑪的回答中果然含有鴨舌草。

  相昀連續問了幾個問題，達瑪都對答如流，漸漸地，奚木族長不再懷疑相昀的決定。

  奚木族長誇獎道：「你果然沒有說錯，達瑪真的不比干莫差。」

  余狸忍不住發笑，干莫那個小人，根本不懂醫術，怎麼能夠和達瑪相提並論。達瑪可以算是她的徒弟，當然比干莫厲害太多。

  相昀一錘定音道：「既然如此，達瑪暫時借你幾天，回到奚木族去當巫醫，等到結盟過後，你再把她還回來。結盟儀式就由余狸和達瑪主持。」

  「好！」奚木族長一口答應。

  塵埃落定之際，尤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陰陽怪氣道：「你們問過我的意見沒有？別忘了誰才是奚木族真正的巫醫！」

  她還以為結盟儀式肯定會選她來主持，結果兩位族長你一言、我一語，根本不把她和干莫放在眼裡，沒幾句就敲定了兩個黃毛丫頭。

  「相昀，我知道你是年輕人，看不慣我們這些老太婆，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輩子兢兢業業為了扶餘族奉獻，可你竟然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尤栗用拐杖重重敲擊地點，憤怒道。

  扶餘族有族人、長老、巫醫和族長，族人不是聽巫醫的，就是聽族長的。

  尤栗倚老賣老，相昀早就不能忍受。

  「尤栗你太放肆了。」相昀警告道，「我看你的年紀太大，想要你多一點時間休息調養，你不必多說。」

  相昀年輕力壯，是扶餘族第一勇士，臉上浮現出怒氣的時候，尤栗根本不敢直視，只好悻悻地退下。

  經過一點小插曲，好在結盟儀式有驚無險地定了下來。

  在過冬祭祀前三天，長老里克和丹娜的新房造好了。

  丹娜前來邀請余狸，快樂道：「我和里克後天就要結婚了，正好趕在祭祀之前，余狸，你能幫忙給我們送上祝福嗎？」

  「當然可以。」余狸笑道，真心為丹娜感到幸福。

  婚禮前兩天，丹娜圍著余狸團團轉，緊張道：「你說明天裡克會不會反悔，覺得我配不上他，在眾人眼皮底下說不娶我了……」

  余狸輕輕拍了一下丹娜的腦袋，又好氣又好笑，真不知道這個姑娘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

  「里克從剛看到你開始，到打造完新房，都對你很好，怎麼可能突然反悔。」余狸安慰道。

  接著又說了很多好話，丹娜才稍微平靜一點。

  到了後來，余狸算是看出來了，丹娜哪裡是在害怕，分明是在歡喜，能夠嫁給里克，她是十萬分的願意。

  「我當初衝出來，抱著必死的決心，被拉回去鞭打的瞬間，我都絕望了……」丹娜抱著余狸，回憶道，把從相識至今的事，一件件說了個遍。

  余狸拍了拍耳朵，瞌睡道：「你都說了不知多少遍，我耳朵都聽得起繭了。」

  天色越來越暗，秋冬交換時的寒風，在洞外一陣陣呼嘯。洞內的火光也開始變弱，余狸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重。

  相昀狩獵歸來，從洞外帶著寒風，看見丹娜，他催促道：「很晚了，你趕快回去。」

  丹娜聽到相昀的聲音，打了個激靈，立刻鬆開余狸，道了聲再見，腳步匆匆邁下山去。

  相昀熄滅火焰，走上石床，鑽進獸皮中。

  這張虎皮很大，足夠覆蓋兩個成年人，是相昀十六歲那年打來的，一直用到現在還十分結實保暖。

  「冷……」余狸剛有些睡意，被相昀身上的寒意凍醒。

  相昀動作頓了一下，問：「吵醒你了？」

  余狸含混道：「沒有。」

  相昀躺下，閉上雙眼，過了好一會兒卻並沒有睡意。里克和丹娜的婚禮，讓他心中難以平靜，好像有一些線索需要他去釐清。

  「睡了嗎？」相昀問。

  「沒有。」余狸醒了之後，同樣一直睡不著。

  「丹娜嫁給里克，很幸福。」相昀道，「你呢，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歸宿？」

  余狸聞言，沒有立即開口，反而沉默了很長時間。

  她輕聲道：「我知道丹娜很幸福，但我和丹娜不一樣。婚姻不是一個女人的歸宿，我要把自己獻給眾生。」

  這樣的話，余狸不是第一次說，但無論說幾次，相昀聽了都覺得非常震撼，這是一種全新的思想。

  草原部落上，不論男女，都默認要女人結婚生子。扶餘族、奚木族有固定伴侶，木羊族沒有固定伴侶，但沒有女人會說這樣的話，認為婚姻不是歸宿。

  相昀皺眉道：「你不期待感情？」

  「不是。」余狸矢口否認，「我不是不期待感情，而是太過於期待感情，對另一半要求太高，我想這裡沒有人能夠符合我的要求。」

  相昀陷入沉默之中，他是扶餘族最優秀的男人，如果余狸要找優秀的男人，他自認為配得上她，可余狸竟然直言自己不符合她的要求。

  他是族長，可以強迫余狸嫁給他，但他並不想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