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人禍

  尤栗聽到余狸說，要學習她終身不嫁，快氣瘋了！

  如果能夠嫁到想嫁的意中人，她又為什麼不嫁呢？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

  「夷芽，你給我聽著！如果你把和相昀的婚事弄丟了，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尤栗的眼神瘮得嚇人。

  夷芽瑟縮了一下身體，趕忙應道：「母親，夷芽一定聽您的話，一定不會讓余狸搶了先。」

  「很好，那你就去吧，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如果能就此讓他一命嗚呼了，那我就同意了你和青夷的婚事。」尤栗慢慢地說道。

  「夷芽一定會的！」捏著手裡的粉末，聽見自己苦苦哀求的事情有了希望，夷芽的眼裡，閃著自信的光芒。

  是的，雖然夷芽和相昀有婚約，但是她喜歡的，卻是青夷。為了青夷，她一定會把事情辦好，而不是像上次偷九頭獅子草一樣，每次都心軟，最終失去了那麼好的機會。

  趁著夜色，夷芽提了一土陶罐的酸梅汁——用余狸給的酸梅醬泡的，也用余狸才會有的土陶罐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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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著陶罐，行走在夜色里，滿天空的星星都沉默著，似乎是在為她保守秘密。夷芽想，其實余狸是個挺不錯的人，她發明的陶罐，真的又輕巧又便利。只是這全扶餘部落的土陶罐，都是余狸的，她手裡的這個，是從相昀的山洞偷的，即將成為證據。

  「相昀，睡了嗎？」夷芽站在山洞門口，朝裡面溫柔地問著。

  相昀鬆散著頭髮，從山洞裡走出來，「有什麼事情嗎？」

  看這個樣子，應該是準備睡了。

  「尤栗大人說，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山上，外面熱，容易中暑，所以叮囑我一定要看著你喝完酸梅汁。」

  一邊說著，夷芽還一邊往山洞裡走。

  相昀皺著眉，他一向不喜歡別人在晚上的時候進入他的山洞，不過看在尤栗的面子上，也沒說什麼。

  「相昀，你一定要一滴不剩地喝完，這樣，我才能回去向尤栗大人交代。」

  夷芽是尤栗在狼族邊緣撿來的養女，並不是尤栗的親生孩子，所以在外面的時候，夷芽還是像別人一樣，叫尤栗大人。

  尤栗的嚴格，相昀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一直把夷芽當成下一任巫醫在培養，容不得她出半點差錯。

  而說來可笑，尤栗對待自己和青夷，反而更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

  每天兩餐，雷打不動會要夷芽煮好，讓自己和青夷放開肚皮吃，天暖天涼，又會提醒他倆增減獸皮。偶爾得到了一塊精美的獸皮，也一定是給自己和青夷，尤栗說，夷芽跟著她認識草藥，用不著這麼好的東西。

  如此種種，相昀是打從心眼裡感激她的，連帶著對夷芽，也是有求必應。

  這也是族人一致推舉要余狸替代尤栗的位置，被他以兩個巫醫更好為由，否定了這個建議的真正原因。

  相昀知道，尤栗的醫術不如余狸，但還是希望她能頂著扶餘部落巫醫的身份，體面地過完餘生……

  看著相昀舉起了陶罐，夷芽緊張到渾身僵硬，生怕相昀發現什麼異樣。

  相昀的喉頭不斷滾動，最後喝完了青梅汁，抹了抹嘴，夷芽才徹底放鬆下來。她從來沒有害過人，這是第一次。

  「相昀，現在我可以回去像尤栗大人交差了。」夷芽故作語氣輕鬆，但是裝得也著實不像。

  「夷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奈何相昀已經看了出來。

  「我沒事兒啊——「夷芽聳聳肩膀，然後才似乎是不好意思地說著。」哎呀——其實就是我不想端笨重的石鍋，然後從你這裡拿了余狸的陶罐裝酸梅汁，你……可別讓尤栗大人知道啊。」

  夷芽急中生智，想到了這樣的說辭。

  相昀想起尤栗似乎對余狸不滿意的樣子，也沒有在去思考夷芽的表現。

  「這個——」夷芽指了指陶罐，「我就不帶走了，你把它放好，免得摔壞了，余狸心疼。」夷芽眨眨眼，十分俏皮的樣子。

  想起青夷不小心摔碎了余狸燒制的一個喝水用的杯子，余狸揚言要懲罰他，追著青夷跑了三天的事情，相昀臉上就不自覺地帶了笑容，為此，青夷好幾天不敢去找余狸蹭飯，拉著他說余狸不夠賢惠，誰娶了誰倒霉。

  相昀才不這樣想呢，不夠，要是其他人也和青夷一個想法，那他也是十分樂見其成的。

  或許是睡前想到了余狸，相昀躺在石床上，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清晨，余狸在沒有達瑪和相昀的客房服務下，睡覺睡到了自然醒，實現了她自搬出來住時的願望。達瑪是自從相昀早上要過來送花後，就再也沒有來了。

  而相昀今天為什麼沒有來——余狸並不關心。

  她現在關心的，是山洞外一雙雙眼睛——扶餘部落老中青三代家庭主婦，都已經知道她睡懶覺了！

  「哈哈，大家真的很早呢！很早呢……」余狸打著哈哈，試圖矇混過關，可是，好像她自己都不信。

  今天的早操估計是沒時間做了，余狸喝完一碗肉湯，開始教授今天的課程。

  「余狸——余狸！你看見相昀了嗎？」跑過來找人的，是夷芽。

  「啊？他今天沒過來啊。」余狸有點懵，找不到相昀人，就到自己這裡找？

  「丹巴長老剛剛派人來說，相昀沒去主持開會。」夷芽臉上的焦急之色不像是假。

  「嗨呀！多大點兒事兒！說不定睡懶覺呢！」余狸不好意思，畢竟剛剛睡了懶覺的人，是自己啊。

  「那你能跟我一起去看看嗎？」夷芽是準備，無論怎麼說，都要帶著余狸一同前往。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答應了夷芽，余狸又轉頭對她的學生們說：「你們先回憶一下昨天的那種打結方法，我跟夷芽走一趟，很快就回來。」

  真是像極了上著課要耽誤的老師，余狸笑了。

  族長睡懶覺？天大的稀奇事！誰想錯過啊？當然是一起去看啊！

  夷芽才不會怕這些人跟著去呢，跟著去，才有更多的見證者，余狸才能逃脫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