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人生如夢,歲月如歌！

  衛茂貞掙扎著起身，正欲開口，卻被孫勉打斷，隨後遞了個水壺給她。

  水壺很涼，表面密布水珠。

  衛茂貞雙手緊緊捧住，饑渴地大口吞咽。水從嘴角流下，滴進那身髒兮兮的龍袍上。她一直喝到不適方才停下。

  「過了多久……？」衛茂貞虛弱地問。

  「回陛下，今日是正月十八了。」孫勉回答。「您，三天沒喝水了嗎？」

  準確的來說，三日之內。一粒米未進，一滴水沒喝！

  「孫愛卿，朕的玥兒呢?」

  本書首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公主殿下她...很安全！」孫勉回答了一半，他不敢說出實情。

  「安全嗎？她沒死？」

  「是的。」孫勉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聽聞此言，衛茂貞喜極而泣，「沒死就好，玥兒...那，孫愛卿，」她哀求道，「朕求求你，朕的玥兒，無論如何，讓她活下去，可以嗎？」

  「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孫勉欲言又止，「只是需要陛下您...」

  「需要朕做什麼？」一絲不安湧上心頭。

  「蜀王殿下希望您能...認下以下罪行！」孫勉說著便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上面寫滿了衛茂貞的罪狀。

  【一：篡改先帝遺旨，謀朝篡位。】

  【二：囚禁先帝太子，最終害其鬱鬱而終。】

  【三：荒淫無道，不守婦道，與凌天德，鄭長慶等一眾寵臣私通。】

  【四：為加害蜀王林墨，不惜勾結多斯蠻夷，縱敵長驅，以至於蜀地百姓飽受多斯蠻夷劫掠，大夏邊疆生靈塗炭。】

  【五：以狠毒手段，殺害大夏大元帥李文忠及其長子。】

  【六：肆意殺害朝中大臣。】

  【七：以市米則資敵國多斯。】

  【八：勾結邱茲，大食，東潘戈，喪權辱國。】

  【九：試圖分裂大夏，割讓大夏疆土。】

  【十：治國不效，致使大夏朝綱敗壞。】

  看著這十條罪狀，衛茂貞渾身抖個不停，「不，污衊，全都是污衊！」她大喊道，「孫大人，您應該是清楚的，這都是污衊！」

  孫勉長嘆一口氣。陛下啊，這十條，每一條都是證據確鑿。他心想，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陛下，為了您的女兒...為了公主！」孫勉道。

  「玥兒...」衛茂貞的心中何其苦澀，「孫愛卿，朕認下這些罪狀，林墨便會放了玥兒？」

  孫勉點了點頭，「沒錯，蜀王殿下保證會饒她不死，」他說，「同時，殿下還會給公主殿下安排合適的婚事，讓她平平安安度過下半生！」

  聽聞此言，衛茂貞心中五味雜陳，「玥兒若能平安便好，」她說，「那朕呢？林墨會如何處置朕？」

  孫勉並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大聲道，「陛下，微臣會竭盡所能，保您平安！」

  「竭盡所能？」衛茂貞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哈，竭盡所能！朕還沒有輸，朕的百萬雄師馬上就會進京勤王。」

  「陛下，您清醒一點！您的帝位是怎麼來的？您忘記了嗎？」孫勉道，「林墨的五萬精兵已經控制了京城，他只要振臂一呼，擁立先帝子嗣為帝...」

  「先帝...」衛茂貞心中一顫。

  「陛下，蜀王林墨不是您想像中那般狠毒，」孫勉道，「他...他極有可能會讓您削髮為尼，了此殘生！」

  「真的嗎？」衛茂貞將信將疑。

  孫勉點了點頭，但十分勉強，因為這是他臨時想出的，林墨並未答應。

  衛茂貞再次拿起那張紙，看了又看，隨後厲聲道，「不，朕不會認下這下罪，朕不會！」

  這十條罪狀中的任何一條，都足以讓她遺臭萬年，她說什麼也不想認下。

  「陛下!!!」孫勉喊了出來。

  「別說了！孫大人，要殺要剮，隨便他，朕，絕對不認罪！」衛茂貞堅持。

  「哎！」孫勉搖了搖頭，「那微臣先行告退！」

  待孫勉離開，大門轟地關上，光線倏然消失。

  衛茂貞眨眨眼，低下頭，蜷縮在稻草上。

  稻草聞起來不再有尿水和糞便的味道，聞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了。

  又過了幾天，究竟是幾天，衛茂貞自己也不清楚。

  她再也分不出睡著與醒來的差別。黑暗中，回憶悄然襲上心頭，栩栩如生宛如幻境。

  那一年是「錯誤的秋天」，她又回到了十八歲，陪著先帝從皇宮離開，前往承河狩獵。

  看到綠草長青，聞到風中花粉。溫暖的白晝，涼爽的夜晚，甜美的酒香。

  她想起了那時自己的任性，想起了自己不顧勸阻策馬在森林中奔騰。

  她想起了那個改變了她一生的那個人。

  沒人知道那人從來哪，也不知道那人去往了哪裡，甚至先帝認為那都是她驚慌恐懼之下的幻覺。

  但對衛茂貞來說，那一切是如此真實。

  那天她騎得太快而墜馬，之後在森林中迷路，迷糊之中，她見到了一個衣著邋遢的女人。

  一個給了她一生預言的女人。

  第一個預言裡那人表示她可以嫁給皇帝，而那個預言成真了。

  當時的先帝只是四皇子，而太子另有其人，但最終四皇子成了大夏皇帝。

  第二個預言：你會登基為帝！

  她做到了，她成為大夏第一位女帝，成就了一段歷史。

  而第三個預言：你會被後輩無情推翻。至於是誰，那人沒說。

  這也成了衛茂貞心中一根刺，永遠拔出不了的刺。

  林文忠能戰善戰，乃是當世軍神，她忌憚他的能力，擔心林文忠會成為推翻她的那個預言者。

  為此，她不顧大臣反對，執意殺害林文忠及其長子。

  但，最終，她還是放過了「憨憨」林墨。因為她認為林墨毫無威脅。

  「陛下，我夢見那天晚上的情景，就我狩獵迷路那次，您可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迷失在森林。

  那夜濃霧包圍過來。舉目四望，一片灰濛，五米開外都看不清。樹木的枝幹像長長瘦瘦的手臂，圍住我，搔抓我。

  我哭了，我喊了半天，聲音卻被濃霧吸收。

  只有你知道我在哪兒，你來到我身邊，你找到了我……

  這一次，沒有人會來找我，對不對？這一次，我必須自己尋找自己的路，這好難啊，真的好難。」

  突然之間，她仿佛再次看到了先帝，她忍不住伸手去抓。

  但卻抓到了一片荊棘。尖利殘酷的刺撕扯皮膚，她看著鮮血緩緩流下手指。驟然驚醒，四周一片黑暗。

  「貞兒，答應我，」躺臥在床上的先帝朝她低語，「照顧好我們的女兒！」

  「蒼天啊，天上的神佛！」衛茂貞泣不成聲，「我要瘋了！」

  但天上的神佛也沒有回應，只留下她獨自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