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對峙
2024-07-23 21:21:04
作者: 飄依雨
「什麼?撻不也被漢人俘走了?」
金帳之中,耶律洪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剛剛才經歷了一場極為驚險的戰鬥,處於後方的耶律洪基,根本沒有料到漢人會這麼大膽,居然敢繞過前面十幾萬契丹騎兵,從左右兩邊,幾乎是同時襲營。
要怪也是怪耶律洪基自己,如果他真的任用賢臣良將,怎麼會如此遲鈍?
他任用了這些個奸佞,就等於自掘了墳墓。與禁軍對峙到現在,連斥候都懶得派出去了。
就算派出去,也不過做做樣子。
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些斥候也認定了自己不會被重用,做事也得過且過。這樣的氛圍下,更別提在雨天之中,這些斥候會出動了。
沒有斥候,等於沒有了眼睛,沒有了耳朵,耶律洪基這一場大敗,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幸虧有遼國中最精銳的御帳親騎護駕,不然耶律洪基真的又要體驗一番灤河行宮那場地獄般的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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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耶律洪基算是真正了解了禁軍的戰鬥力,絕對不遜色於御帳親騎。
三萬御帳親騎,對上了四萬禁軍,哪怕是倉皇迎戰,也打了個五五開。
耶律洪基注意到,這些身披鎖子甲的禁軍,幾乎沒有一個使用火器的。
或許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已經讓禁軍喪失了火器上的優勢。也正是因為這樣,種診才不得不行險,讓人來偷襲金帳。諸葛亮一生謹慎,唯有行險玩弄了一次空城計。種診也差不多這樣,從不打無把握之戰,此次行險,他看似平穩,其實心中的不安,比任何都要甚。
沒有火器的禁軍,居然能和御帳親騎拼了個五五開,甚至有四員大將,左衝右突,將偌大的屯營沖了個七零八落,落花流水,水銀瀉地……
但凡有人阻攔,都會被無情地挑翻在地。
在這一刻,讓耶律洪基見識到了什麼是大順將領。這些大順將領的武藝,並不輸任何契丹將領,甚至猶有過之。
行雲流水般的槍法,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往往一個照面,號稱精銳的御帳親騎,都逃不過被挑翻在地的下場。
不過也還算好,這些大順的騎兵,見事不可為的時候,撥轉馬頭就退去了。忽如其來,忽然退走,來去如風。耶律洪基回過神來的時候,讓人連忙去聯繫耶律撻不也,卻接到了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這都是朕做的孽啊,朕悔之不及啊!」耶律洪基捶足頓胸,這時候他已經得知了前方的戰況。
蕭元攬拼死攻入了禁軍之中,就差百丈,便能斬將奪旗了。可偏生在這時,他因為「御駕親征」,被禁軍來了個圍魏救趙,功虧一簣。
這時候,耶律洪基這才想起之前有臣子竭力反對他「御駕親征」,可他怎麼都聽不進去,認為遼太祖都能御駕親征,打下偌大一個江山,沒理由他不行的!好大喜功之下,才導致今日之敗,悔不當初啊!
這一戰,可謂是天時占盡,地利也占據優勢,只要在「人和」上用一點點力氣,禁軍就敗了。
只可惜,應該的事情沒有發生,禁軍的韌性簡直難以想像。在這一場大暴雨之中,他們沒有了火器優勢,竟敢端著洪祥式步槍與遼軍拼刺刀。
人人拼命,奮勇爭先,這樣的軍隊,又豈是外力能打得垮的?
自助者,天助之。只有自助,天才可助之;人不自助,天將棄之。
遼軍很努力,很拼命,但禁軍比他們更努力,更拼命。於是乎,狹路相逢之下,更為奮勇的一方勝了。
看似不可思議,出乎遼軍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耶律撻不也的指揮沒有錯,蕭元攬拼得重傷,也要斬將奪旗,這也沒有錯。錯就錯在,禁軍渾然整體,沒有明顯的破綻。而遼軍的破綻,恰恰就在看似最為強大的耶律洪基身上。因為多了耶律洪基這個變數,耶律撻不也不得不撤兵了。
本來撤兵也沒什麼的,雙方戰到這個時候,早已筋疲力竭了。就算禁軍會追擊,也不敢深追。
耶律撻不也沒有想到的是,他親自率兵回援的時候,卻迎面撞上了楊懷玉和折克行。
這兩人,一個是楊家將裡面最為出色的新生代,一個是折家將裡面,槍法戰略都極為出眾的帥才,兩人又「不要臉」地一同攻擊,耶律撻不也武藝不錯,可在兩人的夾擊之下,一招被制,也算得上人生污點了。
這一場大戰原本是不分勝負的,但耶律撻不也被生擒,勝利的天平就傾向禁軍了。
自助者,天亦助之!
哪怕禁軍不占天時,不占地利,但他們用意志,硬生生抵住了遼軍如同潮水般的衝擊。哪怕被衝散,被衝破,卻從未被沖潰過。他們一旦散開了,就各自組成小型戰陣,與契丹騎兵纏鬥起來。
遼軍幾乎都是騎兵,陷入了禁軍的「泥沼」之中,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哪怕武勇如同蕭元攬,也不過是欺近龍旗百丈之外而已。但終歸再也前進不了一步,禁軍如同瘋了一樣,瘋狂地撲了上來,前赴後繼。
蕭元攬認為,這是他打過的,最為心悸的一戰。
漢人一個個都視死如歸,這樣的軍隊,真的是先前那個任憑遼國搓圓踩扁的大順軍隊嗎?
再聽得耶律撻不也被擒,蕭元攬更慌神了。
他此刻算得上是身受重傷,之前奮戰不覺得。回到營中的時候,他才發現肩膀、後背、大腿都中了箭,現在是連走路都不成了,一支胳膊根本提不上勁來。
正愁著怎麼和禁軍繼續廝殺的時候,耶律洪基下令退兵十里,嚴防死守,讓蕭元攬鬆了一口氣:「萬幸,不然這十餘萬大軍,恐怕就得毀在我手中了。撻不也,願長生天保佑你!」
即日,遼軍退兵十里,安營紮寨,嚴防死守。
耶律洪基派出使者,前來議和,條件是歸還耶律撻不也,禁軍退出遼國,他們願重開榷場。
種診二話沒說,把使者轟出了營帳。
耶律洪基聞得此事,登時大怒,卻又無可奈何。
遼軍和禁軍,在臨潢府外八十里對峙著,都舔舐著傷口,等著下一場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