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虎毒不食兒
2024-05-03 00:56:01
作者: 岩岩
昨天從鎮上回來的時候,斐綺羅可是買了不少的食材,有米有面有菜,還有肉。
中午就像個類似於揚州炒飯的吧,雖然是簡單,但也是美味的,而且又有玉米粒、胡蘿蔔丁、肉丁的,美味又有營養;晚飯就做個雞蛋蔥花餅,再煮個蘑菇湯,那也是很好的。
斐綺羅這樣盤算著,就開始洗米做飯,然後是準備配菜,剝下一粒粒金黃色的玉米粒,切胡蘿蔔丁、肉丁先過油爆炒,就等著煮在灶上的米飯好了,就可以下鍋一起炒了。
「樹樁,你在幹嘛呢?」
此時,外面傳來了一陣稍帶著蠻橫的聲音。
斐綺羅皺了皺眉頭,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到了廚房門口,往院門外望了過去。
卻見院牆外站了四五個大人,其中兩個是白髮蒼蒼的老人,是斐綺羅的親爺爺斐老牛和奶奶馮斐氏,兩位老人顫巍巍地扶著院門站在那裡,滿是皺紋的老臉拉得長長的,頗有些不悅之色。剛剛那一嗓子就是斐老牛開口喊的。
看著這兩位老人的神色,斐綺羅的眉頭禁不住地往上一挑,心知這是來者不善。她還沒來得及滅了灶台上的火往外走,就又聽斐老牛粗著嗓子喊了一句:
「小東西,咋見著你爺爺奶奶的都不一聲,真是有爺生沒娘教的孩子,你娘呢?還有你大姐姐、三姐姐的呢?這一家子是上哪去了?」
小樹樁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自他爹爹被應徵入伍後,這爺爺奶奶只在上次上家裡搶地見過一面,不但是不管他們這些孫兒的死活,恨不得還能從他們身上剝層皮呢。小樹樁早已在之前就被這些極品親戚嚇破了膽,平時都是躲著他們自個兒玩的,如今突然的出現,讓他本能地就瑟縮了一下,剛剛那種有了新名字的喜悅也是被吼得連點兒渣渣都不見了。
「爹、娘……」此時屋裡的人也早已聽到了動靜,大妮扶著渾身打著哆嗦的趙翠柳從裡面走了出來,哆哆嗦嗦地喚了一聲。
那被強行抱走了自己一對雙胞胎兒女的可怕記憶可是早已烙印在心裡,刻進了骨子裡的。
「就是個病撈子,一點用處都沒有。」斐老牛直接就推門而入,先是橫了一眼連站都站不穩的趙翠柳,嫌棄地嘟囔了一句,又是旁若無人的在院子裡、屋裡打量了一遍,一雙眼看到家裡那些昨天才被斐綺羅添置回來的東西,那可是雙眼放光,頗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下思忖的就是待會如何像上次那樣把這個家裡的東西再搬空一次。
「爺爺是想要到我們家來參觀的嗎?」
當斐老牛來到廚房,看到被搬空後又重新添置上的鍋碗瓢盤,臉上帶著笑,不止地點頭時,不料斐綺羅卻是雙手環胸,冷著一張臉對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你——」
斐綺羅是是又往鍋里添了些水,以免待會鬧起來時顧不上廚房裡煮著的米飯,又用火棒撥弄了灶堂里的火,直到把火調小了,這才從廚房裡出來的,斐老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她,心下還想著這丫頭厲害,趁著她不在正好再把趙翠柳搜刮一空呢,冷不丁的就聽到了這麼一聲陰惻惻的話,差點沒被嚇得渾身一哆嗦。
但畢竟還是個活了大半世的老頭兒,什麼人沒見過,就見他是很快又恢復了過來,原本還帶笑的老臉立刻就陰沉了下來,低聲喝道:
「不孝子孫,一點家教都沒有!」
「我這有家教沒家教的,難不成身為爺爺的有管過嗎?」
對於斐老牛的話,斐綺羅也不惱,只是涼涼地回了他一句,便是再也沒有再多去看他一眼,逕自走出了廚房,往趙翠柳和大妮的方向走了過去。
「大姐姐,娘親的身體不好,站不得太長的時間,咱們還是先把娘親扶回屋裡去吧,待會那些瘋狗若是真吠起來,也是怪慎人的,咱可不能讓娘親受到了驚嚇。」
因著有過上一次原主還活著時家裡被搬空的事情,這一次斐綺羅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跟他們客氣。而當她說到「瘋狗」時,更是往斐老牛和馮斐氏掃了一眼,明擺著就是在說他們是瘋狗。
老兩口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鐵青,斐老牛也橫了一眼斐綺羅,但是見她一點也不在意,竟是一點也沒有停下去扶趙翠柳回屋的意思,就覺得一口腥甜之氣直往上涌。
只是,當那雙老眼在掃到仍站在院子是城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樹樁時,似乎是終於找到了情緒宣洩的出口,由不得低聲喝道:
「樹樁,爺爺奶奶上家裡來,都不知道把爺爺奶奶請到屋裡去坐嗎?難不成你爹在家時就是這樣教你的?」
小樹樁又是一愣,下意識地就要把人往屋裡請。
「小樹樁,你進來,娘親還想看看你寫的字呢。你給娘親寫寫,讓娘親高興高興。」
只是,斐綺羅一聽到斐老牛那話,對著大妮使了個眼色,要她好生把趙翠柳扶到裡屋後,便馬上旋身過來,面對著那斐老牛,唇角輕佻地往上一挑,帶著似笑非笑的一張冷臉橫了一眼過去後,反而是更加笑意吟吟地看向了小樹樁,向他招了招手。
小樹樁頓時就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幾乎是一秒停頓都沒有,就蹦跳到了斐綺羅的跟前,一臉憂色地看著她,「三姐姐。」
「沒事的,三姐姐在呢。你先回屋裡去,待會我把瘋狗都趕回去了,你再出來練字。」
斐綺羅愛憐地摸了摸小樹樁的頭,衝著他露出了一個淡定自信的笑容,這才把他往屋裡推。
「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但是小樹樁卻是搖了搖頭,臉上原本還不知所措的臉色在瞬間也變得堅定了起來。
斐綺羅本來還想要說些什麼的,但是見他眼中現出的那抹堅毅之色,知道這個弟弟在一次次的欺凌壓榨中也慢慢地長大,變得更加的堅強了起來,這樣的一想,她便也再沒有多說什麼,由著他了。
「百善孝為先,我們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才把你爹爹兄弟幾個拉扯大,現如今是老了,再也干不動了,正是需要兒孫來贍養的時候,你們這些不孝子孫,你們說說,你們這是多少個月沒給我們老倆口養老的錢了?」
斐綺羅聞言只是冷哼了一聲,淡淡地吐出了一句:
「爹爹臨走之前給我們留下的那些銀子全都被你們拿走了、我們那一雙剛出生的雙胞胎弟妹又被你們抱了去換銀子,這些還不夠你們吃上一年半載的嗎?敢情兩老是得了妄想症,以為自家兒子出門參軍服兵役是當了大將軍,每月還給我們寄回來銀子好供養你們呢。」
那語氣里全部都是對兩位老人的不屑與嘲諷,是一點的敬重之意都沒有。
「你……」斐老牛沒想到斐綺羅對於老人都能如此的不敬,還詛咒他們有病,氣得拿著拐杖的手不停地在地上抖著。
只是還有更氣人的等在後面呢,就聽得斐綺羅見他氣成那樣,心下想關直接氣得兩眼一翻,兩腿一伸,直接送進棺材裡得了,這樣想著,唇角又是一勾,說:
「黃土都快埋到頭頂的人了,你是想把這銀子帶進棺材裡嗎?一點陰德都不積,也不怕下了地府,見了閻王爺,人家就直接把你打進了十八層地獄去。」
不管是什麼時候,就算是科技發達、醫學發達的二十一世紀,許多老人都還是極其忌諱談到死的,況且又有誰是真正不怕死的呢?
這回不僅僅是斐老牛,就是還一直沒開口的馮斐低也被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上來,人就真的如了斐綺羅所想的,兩腿一伸就往後倒了去了。
「真是不孝子孫呀!不孝子孫呀,你們會遭天打雷劈的,天打雷劈呀!」
馮斐氏直接就學著劉大花昨天的模樣,屁股往地上一坐,雙手一拍大腿,便開始了呼天嚎地的叫罵,並用眼角的餘光去瞟仍像是門神般杵在屋門口,不讓他們進入的斐綺羅。見斐綺羅仍只是冷笑著看她上演的這一場鬧劇,一點都不為所動,又改而向斐老牛哭訴了起來:
「老頭子呀,我們真的是好命苦,二根呀,你可聽到沒,你若是在天有靈,你一定要回來看看,看看你的這些兒女、你的媳婦是如何的欺負我們的呀,真的讓人沒法活了。」
而她的這一聲聲的哭嚎也是讓屋裡的所有人一顆心都揪了起來,本來就是擔心著自出征後就杳無音訊的爹爹是生死未卜,然即使是心裡如何的擔心,卻也不敢將「死」字說出口,更是不敢在彼此的面前提起,就怕一提起,彼此心裡的那道防線會崩坍。
這是他們整個斐家的逆鱗,如今這個馮斐氏竟是如此毫無顧忌的就嚎了出來,簡直就是讓斐綺羅那雙秀眉都要擰成了麻花,秀氣美麗的臉上此時更是蒙上了一層陰霾,就聽她咬著牙,一字一字冷冷地開了口:
「奶奶,你這是在咒你的兒子、我們的爹爹死嗎?人說虎毒不食兒,怕是找遍整個大燕朝都沒有哪一個為娘的會比你更心狠的了吧?」
此時的斐綺羅是擔心裡屋的大妮和趙翠柳受不住這些話的刺激,恨不得拿起掃帚直接就把這兩個為老不尊的禽獸給打出去了,就見她那一雙小手緊緊地攥成了拳,因為用力過猛而青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