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戲班的宣傳

  可朱詢的這話卻是讓王芳容兩道柳眉微微蹙起，只是她在看了朱詢一眼後，又把視線投到了斐綺羅的身處。

  那目光之中有著詢問之意。

  斐綺羅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於那就是：才半個月的時間，戲本子都還沒有完成，真能把戲排演好嗎？

  

  斐綺羅這才是第一次接觸大燕劇，更不了解眼下這些戲子們，她又能說些什麼，但，若是戲班子重開業，新戲開鑼，那無疑月夕就是最好的日子，於是就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心下也是默念：

  「朱大哥，對不起了，你們就堅持堅持吧。」

  「是是是，戲班子在月夕當天能重新開張，確實是個好選擇，到時街上人來人往的，我們再拉開架式敲起鑼來打起鼓，好奇看熱鬧的人肯定就會很多。你放心，到時進來看戲的人自然也就會多的。」李周也忙著應和。就怕王芳容一個猶如，把日子否決了。

  他又不是沒長眼睛，早有看到了王芳容剛剛看向斐綺羅的那一眼，若是按著斐綺羅的說法，等到有這樣的日子戲班子才重新開張，那下一個節日就得是年了，那可是至少得等上三個多月呢，就算是現在有了王芳容的入股，他不用太過於著急戲班的生存問題，但那也畢竟是夜長夢多，到時若是再生出旁的事情來，比如戲本就如他心中一直所擔心的那樣，先由鎮上哪個戲班子先開演了，那他這不沒正式開張的小戲班可就甭想再開業了。

  「嗯，那，一切就還是俠肝義膽著大夥的來吧，人手若是不夠，我自然是可以從府上調一些過來使的。」

  王芳容點了點頭，側頭想了又想，繼而又說：

  「既然已經決定了月夕當天開張，親戲開鑼了，那我們就再來籌劃一下在戲班開張時，如何讓更多的人知道吧。」

  「嗯，確實接下來該好好籌劃籌劃的就是這個事兒了。」斐綺羅也是點頭贊同，並徵詢地把目光投向了李周和朱文降。

  她的這一切動作神情讓比好還稍長几歲的柳若如看得非常的礙眼，一雙遠山眉都快團得成了兩條蟲子爬在眉骨之上，只是想到李周用換人來要挾的話，又是把想要說的話生生地全咽了下去，只在心裡暗恨道：

  「就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兒，才吃了幾天的飯，只是寫出了那個戲本子，就如此的目中無人，神氣個啥勁，小心風大把你的舌頭給閃了！總有那麼一天，姐姐我總得教教你如何做人！」

  當然了，就是她的心裡罵得再歡，身為一個戲子在桌上作為陪襯，也是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李周呢，一雙圓滾滾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本是想提到自己自作聰明，在第一效益收到斐綺羅交來的戲本時，曾按照斐綺羅的說話精神派人到外頭派了一回宣傳的單子，但是想到接到單子的人沒有一個聯想到戲班上去的，也就罷了。

  「那對於這一方面兩位姑娘又是有什麼想法呢？」

  於是人們又都把目光投向了王芳容。

  王芳容稍一沉吟，也不客氣，就開口道：

  「我的意思就是，在開張之前，以戲班的名義請鎮上一些大戶過來吃過飯，先預演一番，只要他們覺得好了，回去自然為戲班說好話，他們這些人中若是有人幾個人能給戲班說話，那就能拉到一批人過來，再又由第二批人去拉更多的人過來。」

  王芳容王大小姐平時就只是知道吃吃喝喝，玩一玩樂一樂的，其他正經八百的事也沒做過，這次說是投股，也就算是她第一次正經八百地做一件事兒，想到的自然也就是吃吃喝喝的法子了。

  「呃……」這下李周就覺得為難了，他覺得否決這麼一位大小姐提出來的意見總是不好，於是先用小眼神瞅了他一眼，然後是那突起的侯結上下滑動了兩下，這才開口：「那是王大小姐有所不知，像你們這些大戶人家，我們相請吃飯那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就是鎮上最大的一個戲班子，他們若想要請上鎮上的鄉紳大戶吃飯，要是有三位可以給他賞光，上門去吃上這一趟的，那就說明他們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了。戲子好說不好聽，戲子明著被包養到府，戲班客住到府上這都是明著來的，但是若真要那些鄉紳公開承認了與戲子有關係，可也是件丟人臉的事。」

  李周說到了最後雙目低垂，就是臉也是恭順地呈45度向下，也不知是因為話中的所流露出來的不公而不忿還是為了自己的卑微身份而感嘆。

  可他所說之言也是句句肺腑，無不透露出他的無可奈何。

  王芳容拿目光向眾人身上一掃時，個個都是低下頭默認了。

  「這個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就得用王大小姐的名義去請，而且還得換一個由頭。」斐綺羅想了想，又說。

  「我的名義去請？再找別的由頭？不就是請客吃飯嗎？這還能有別的由頭？」王芳容也是不解了。

  確實，若直接報出王芳容與戲班的關係，再以此來請客吃飯不妥的，王芳容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這對於她的名聲也是萬萬使不得的。

  「嗯，」斐綺羅點了點頭，「芳容姐姐總得是在鎮上也認識一些富家的千金小姐吧？到時你就說你知道了一個很不錯的新戲，今個兒你高興了，就請各位姐妹們過來吃茶看戲什麼的，這事情的由頭不就找到了嗎？而且一般在府上看戲的大多也是這些婦人小姐們，到時若是她們看高興了，回去肯定會與家中姐妹婦人說去，而且這一說，肯定會比你之前所描繪的聲勢要大得多呢。」

  畢竟是關係到自己最切身的利害問題，王芳容還在斟酌呢，可是李周和朱文降互相使了一個眼色後，李周已經是一拍大腿直說好：

  「嗯嗯，我們的斐姑娘確實是配得上『先生』這個稱號呀，這確實就是個好辦法呀！不但能保住王大小姐的好名聲，若是新戲能讓眾小姐們高興，是又讓王小姐掙了一回他們的人情呢。一舉兩得一舉兩得。」

  「何止是一舉兩得，那是一舉多得，還又達到了預先的宣傳效果呢。斐姑娘想出來的好點子，真是讓在下佩服不已也。」朱文降也是適時地加了一把火，倒是讓王芳容有些騎虎難下之勢，似乎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身為入股人之一，若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能做到，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特別是緊接著，就是連柳若如和朱詢也是點頭，雖是一說話，臉上也是極其配合地表現出了一副這果真是好法子的表情。

  王芳容這次沒有去看斐綺羅，而是直接把目光投給了朱詢，最後是貝齒輕咬朱唇，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也隨大溜地點頭應允了。

  「事實上，除了這個，我覺得之前李叔叔和朱叔叔你們讓人到外面發單子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也是成功地吸引到了一些人的注意的。」斐綺羅又把視線落到李周和朱文降的身上，「事實上，當時我和大姐姐坐牛車回去的時候，也聽到村上的人在談論著這件事情呢，只是當時畫的單子有些簡單粗糙了，人們倒是好奇來著，並且紛紛揣測著單子上的內容，就是都沒有往戲班子上想去，大多以為是賣蛇的想出來引人注意的血頭。」

  「呵呵，還真是讓斐姑娘見笑了，還真沒想到這事情還能讓斐姑娘也知道了呢……」李周明顯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搔著後腦勺。想起當時聽到人們傳回來的各種議論，是讓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派出去這些個人，還畫了那麼些單子浪費了本來就緊張的銀子不說，還讓人傳成那樣，他可是怕大夥越傳越歪，全走了樣，那他的新戲是還上不上演了？還要不要再如斐綺羅說的多做做宣傳，在開鑼之前造好勢之類的了，所以怕在斐綺羅再次到鎮上來之前，鳴金收兵，再也不提這事了。

  「其實這個做得很好了，」斐綺卻是不像李周那樣想，一如當初不似大妮的想法，就見她小臉上一臉的正色，「那畫都是朱叔叔作的嗎？」

  「喔，那是詢兒畫的。我倒是想在上面寫上幾個字做些標註解釋的，但是想想鎮上能上學識字的人並不多，寫了可能也是看不懂的，也就只好作了罷。」

  「嗯，這也是，」斐綺羅點頭，繼而抬眸看向了朱詢，問：「看來朱大哥畫還是畫得很不錯呢，就是不知道當時的這些單子上的畫朱大哥還有留下來的嗎？」

  「有是有的，就是怕到時小羅姑娘見了可能會笑話。」朱詢頓時就顯得有些靦腆，臉上更是露出了些許不自在的紅暈來。

  「這完全就是不礙事的，當時我也有看過，覺得朱大哥畫得還是很不錯的，只是那在叔給我們看了一眼後，又要把單子收了回去，要不然我也會留下一份的。」

  「真的？」朱詢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副喜色，「那我回去再去取一份過來。其實我也是玫直想留著讓你看看，說說有沒有應該那裡該改進的地方的。可是你昨天來實在又是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