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殺人動機

  阿彌陀佛，朱詢施主最後還是被說服了，乖乖地帶著斐綺羅翻上了牆。

  朱詢先是警覺地往院子四周看了看，確定偌大的院落里沒有人之後，這才又帶著斐綺羅一個翻身，漂亮利落地騰空飛到了一棵粗壯的老樹上。

  「你這是做什麼？」斐綺羅壓低著嗓子問。

  明明此時的院子裡連一個鬼影都沒有，他們應該快速移動，靠近目標才是，可他怎麼選擇這麼高的一個落腳點？想要當空中飛人，一直帶著她「飛」到那間點著燭火的小屋嗎？確實，在屋頂上往下看可以看得更清楚，也是聽得更清楚。

  但是，斐綺羅並不認為朱詢會這麼好心了。他那老八服的腦子裡不知道此時又在想著些什麼呢。

  「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去探探路，沒有什麼危險我再帶你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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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還不等斐綺羅提出異議，朱詢已經從樹上一躍而下，沒一會，就弓著身隱沒在了夜色之中。

  「真可惡！」斐綺羅咬牙，真想一哧溜，人就從樹下滑下去。

  可是當她想從樹叉上背轉過身抱著樹往下哧溜時，她這才發現，這朱詢還真是會挑地方呀，竟然給她找了那麼一棵筆直挺拔的大樹，光是目測，離地面都有三四米的高度，而且也不知這是什麼樹，樹皮光滑得簡直就是比女子的肌膚還要光滑幾分。

  若果她待會抱不住大樹，一不小心就從樹上摔了下去會不會成了殘廢？

  況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黑夜的關係，抱著樹站在上面往下望，不管是看向哪裡，看到什麼，似乎都是鬼影幢幢的樣子。

  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胸口，斐綺羅自己：「不怕不怕，孔老夫子告訴我們，鬼神之說，你信它有，它就有，你信它無，那它就不存在，對其敬而遠之。」

  可、可、可，對於她這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靈魂，這樣的話是不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呀？

  嗚嗚嗚，真的好想罵朱詢那個小八股呀！只是想想他這樣做，一切的出發點都只是為了自己好，那罵聲也就沒有那麼堅定了。

  想她前世天不怕地不怕，既能上樹掏鳥蛋，又能下水撈魚的斐綺羅，如今竟然被困在了一棵樹上，真想嘲笑自己兩聲。

  可，唯今之計，也就只能在樹上困著了。

  幸好，朱詢還算昌有良心，在院子轉了一圈，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就回來了。

  只是，斐綺羅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臉色不是那麼好看。就聽他說：

  「我看過了，整個院落里就只有那間屋裡有人，一共是四個人，三女一男，其中兩個女的我不認識，也沒見過，其中有一個穿著新嫁娘的喜袍，另外一個女的是我們戲班裡，李叔給鍾淼找來的近侍丫環，男的就是陳木行了。」

  斐綺羅這回明白朱詢為何臉色不好看的原因了。而所有的一切被他這麼一說，也都串聯了起來，確實就是如她之前所猜測的那般。

  「那女的估計就是鍾淼的妹妹了，我今天聽到那些送親的人議論的時候就說過了，那是鍾家的丫頭，只是當時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巧。估計當她也就是陳木行的心上人了，今天在道上搶了親，然後就想順便把我幹掉。」

  斐綺羅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語氣里也是全然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起伏。

  「事情可能是中間有什麼誤會，他們還在談著事呢，我現在帶你過去，我們看看他們在說些什麼再說吧。」

  斐綺羅說話的那種口吻讓朱詢覺得有些不舒服。

  明明眼前的這個瘦小的小姑娘就還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怎麼就能有著這樣的一種表情呢？讓他看著看著就覺得有種陌生的感覺涌了上來。

  這也是一種讓他覺得不舒服的感覺。許是長這麼大以來，他雖然是在戲班裡長大，戲班裡也有幾個女角。但是他偏愛練武，加上少有機會上台表演，自然也沒有與女子搭戲的機會。而今晚卻是如此的特別，他已經好幾次攬著她，帶著她一起翻牆爬樹了，第一次如此與一個女了接近，這樣一種異樣的感覺，酥酥軟軟又訂麻的，似乎是一種魔咒，不知不覺地在他心中起了化學作用，產生了情愫。

  「嗯，先去看看他們是準備做什麼吧。」

  斐綺羅點了點頭。

  於是乎，在轉眼之間，斐綺羅就感覺到了一種像是飛一般俯衝而下的快感。再次睜開眼前，她已經穩穩地落了地。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躡著手腳來到了那間亮著燭火的房間前。

  才來到那廊下，就已經隱隱約約聽到屋裡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兩人抬腿，貓著腰來到了那窗戶下，雙雙蹲了下來，縮在了那裡聽牆角。

  裡面先是傳來了一個嬌嬌柔柔的女聲，那聲音說：

  「木行哥，以後別再這樣了。你說今天要是那姑娘真被你殺了，要是官府人來抓了你去，那可是要殺頭的……」

  那女聲說到最後竟然有了哭音。

  僅僅是開場的這麼一句，就已經是不須斐綺羅再有更多的言語，就足以說明今天那要殺害斐綺羅和小飛的就是陳木行沒錯了。

  想他平時對待小童時的親切友愛，讓人一看就以為他是個待人和氣、心善之人，沒想到卻是轉眼間就是殺人的事也能做得出來的，真是正如斐綺羅的說的，知人口面不知心。

  斐綺羅和朱詢聽了那話，心中都同時升出了不少的怒意。

  朱詢雙拳一握，就想要起身衝進去，但是卻被斐綺羅及時按住了肩膀，衝著他直搖頭。

  朱詢看著她，眼神里有著不解。

  斐綺羅卻仍只是一個徑地搖頭，臉色平靜，就是剛剛表現出來的那麼一點點怒氣，也已經在這時隱了下去。因為早已猜到事情的原委，明白陳木行這樣做的原因，她的憤怒只是來源於自己的生命到威脅，儘管憤怒，但她也理解陳木行。

  這與朱詢的憤怒來說相對簡單了許多。因為朱詢對陳木行是摻雜著兄弟情義的，而且戲班的存亡對於他來說又是不同的。他們若果殺死了斐綺羅，就是毀了戲班，對於他來說也是不能接受的。

  「她為什麼不該死，要不是她從戲班裡拿走了銀子，鍾哥跟班主借銀兩又怎麼會借不出來了，當初一開口時就跟要從戲班裡要出那麼多錢，她這分明就是來搶，要不是她，你今天也不用被迫嫁給那個傻子。」

  緊接著，陳木行仍是憤憤不平的聲音就透過夜色從窗戶上面傳了出來。斐綺羅在心中嘆氣，她家不也是不容易嗎？可是又有誰理解她？都以為她是來搶錢的？那她家東西不也是全被人搶光光了嗎？斐綺羅甚至都能看到此時的陳木行一定是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的。

  「可、可是，哥哥的計劃也只是讓你把我從送親的過程中帶走，哥哥也沒要你去殺人。你說你要是殺人了我怎麼辦？本來、本來這樣在送親的隊全中被人綁走，我的清譽也就毀了，佻要是再有事情，那我可如何是好？你讓我下半輩子要怎麼過？還能指望上誰？」

  那女聲原本就哽咽，說著說著竟還哭了起來，聲音哀婉，聽得屋裡屋外的人都禁不住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倩兒妹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就別哭了，以後我都不會再做這種事了，你就別再哭了，你知道的，只要你一哭，我就什麼主意都沒有了。」

  女子啜泣聲不斷，男子連連投降輕聲低哄，告饒。

  「嗚嗚嗚……」只是，許是因為今天所經歷的，實在是覺得委屈，就聽女子嗚嗚地哭了起來，也不管男子是如何的哄，那聲音就是沒有要停止的打算。

  「嘎吱」突然傳來了一聲開門聲讓窗下蹲著的兩人嚇了一跳，皆是警覺地豎起了耳朵，辨別起了聲音的來處，就又聽到有人從屋裡出來的聲音。

  「花姐姐，這回真的是麻煩你了，還好一直有你在二姐姐的身邊，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一個稍顯稚嫩的女童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往斐綺羅和朱詢所在的方向走來。

  「這下怎麼辦？要衝出去嗎？」

  朱詢用眼神問著斐綺羅。

  反正已經知道了陳木行竟然差占就做出了那種殺人償命折惡事，差點就把戲班毀於一旦，就是此時不處理他，回到戲班裡，他也是要把這件事稟報給父親和李叔叔的，如今既然是要被撞破，那就立刻衝上去控制住這兩個，他再進去制服陳木行勝算就是百分之百了。

  「不要。」

  可是斐綺羅卻還是搖頭。

  她是心軟了嗎？想著放過想要殺死她，甚至至此還對她有著濃濃恨意的陳木行嗎？

  可若真要這麼問她，這一刻的她也是無法給予答案的。此時的她的心緒也是很亂

  「這都是你大哥哥讓我做的，之是我的本份，三妹妹不必跟我說這個謝字的。」

  另一個女聲回答，不消說，這肯定就是剛剛朱詢告訴斐綺羅時所說的那個李周買來服侍鍾淼的近侍丫環。

  眼看著那兩個身影已經越來越近，甚至都能看到她們抬腳而來的雙腳了，這下可怎麼辦？如果不想上前撞破，那該怎麼辦？

  斐綺羅此時已經沒有了主意，只是徵詢地看向了對面的朱詢。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又聞「咻」地又是一聲響。

  「咦，姐姐剛剛有聽到什麼聲音嗎？」童稚的聲音又一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