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哪位天才
2024-05-03 00:54:30
作者: 岩岩
第二天的早上,大妮一如既往的早起,在大家還沒起來之前先悄悄地起來,到廚房裡為準備一家人簡單的早飯,又為趙悴柳煎了一服藥。
許是因為斐綺羅昨晚提到有可能因為戲班事多而不能回來的話讓她有些擔心,在大家吃完早飯,又服伺趙翠柳喝下湯藥之後,她不顧斐綺羅的反對,非要親自送到了劉伯的牛車前,又是小聲地叮囑了好幾句,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斐綺羅爬上牛車,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她本是想是把頭埋在膝蓋上假寐,不搭理一同坐牛車到鎮上的這些人的。
可她屁股才則沾到車板上,就見與她家挨得特別近的四嬸子就笑嘻嘻地開口了:
「三妮你們家現在到鎮上可比以前勤快了,是要給家裡置辦什麼好東西嗎?」
斐綺羅對於這種假借搭訕閒聊實則想打探消息的人非常反感。
三天前王芳容和客卿大夫到家到趙翠柳看病,在門口道別時,這個四嬸遠遠的在她家門前是有見到王芳容那輛破馬車的。這兩天她雖然一直刊首在家裡寫戲本沒有出門,但是大妮每天從外面回來,都會跟她說一些村里人議論的事兒。而這兩天,村里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人就一直想要打聽坐馬車上他們家的人究竟是誰?上他們又是要做甚?大妮是幾乎每天出去,只要是碰到這幫人,他們總要訕訕地上前打聽,偏大妮只低著頭低聲輕語地問候完,就一聲不吭地離開了,讓他們是想用錐子去撬也撬不出半個字來。
如今怕是見到她出門了,便把主意打到了她斐綺羅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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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綺羅心裡煩,但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她衝著那四嬸子扯出了一個笑臉,給了她一個軟釘子:
「是呀,四嬸慢往鎮上去呢,肯定是要買好東西回來。」
「那呀——」四嬸子笑著打哈哈,才想把話題繼續下去,但是斐綺羅已經大大地連打了兩個哈欠,然後就是一副還要繼續睡的模樣,軟趴趴地把頭搭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閉上眼裝睡了。
四嬸子是一臉不滿地朝著她翻了好幾個白眼,才訕訕地收回了視線,改而和其他人閒聊了起來。
斐綺羅是一路裝睡到了鎮上,在劉伯一聲「到了」時立刻神清氣爽地站起來,跳下牛車,恭恭敬敬地和劉伯道了別,便一溜煙地往戲班子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一次斐綺羅才剛到戲班門口,都不用上前扣鐵環敲門,門就像是有感應似的從裡面打開了。
「李叔。」
沒錯,這次出來開門的是李周李班主也。他大概是算過了牛車從村里到鎮上需要的時辰,算準了時間在這裡候著斐綺羅的。
「呵呵,小羅姑娘終於是來了,這真真是讓我引頸長盼,好不容易才把小羅姑娘盼來了。」
李周堪稱是張飛的身形相貌,本該給人一種威勢,不怒自威,此時卻是如此不協調地露出幾近諂媚的笑,簡直就是讓斐綺羅聽得嘴角直抽抽。
什麼玩意兒?小羅姑娘?
斐綺羅是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就見她扯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幾近是咬牙:
「李叔叔,你真是讓我覺得受寵若驚呀,你快別這樣,我都快凍得渾身直打哆嗦了。」
「哈哈,李兄呀,我都是、說小羅這丫頭不吃你這套,你非不聽,這回打賭可是輸給我了吧?」
斐綺羅的話音剛落,就見到穿著一身青布衫、帶著一身書卷氣的朱文降從裡面走了出來,爽朗的笑聲,真是人未到,聲先至。
「打賭?打什麼賭?」斐綺羅又疑惑了,一雙眼睛眨巴著,看看李周又看看他身後的朱文降。
「哈哈……」李周也是朗聲一笑,「也沒有什麼,就是這兩天戲排演的不大順利,總是覺得演的感覺不對,所以就想討好一下我們的小羅姑娘,看能不能把你留下來,這段時間裡吃住就在戲班子裡怎麼樣?」
斐綺羅聞言翻了個白眼,「李叔叔,朱叔叔你們就不要拿我來說笑了,我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混在戲班子裡不回去,這事要是傳出去,我以後還嫁人嗎?」
她是現學現賣,直接把昨天晚上大妮說的話搬了出來。
如果真是情勢所迫,《新娘子傳奇》他們排演得並不順利,每天村里鎮上的往返又很麻煩,她是不介意在這裡住上些日子。
這也是她昨天會跟大妮提前這麼說的原因,但是這話可不能說給李周和朱文降知道。
要不然,她敢打包票,不管情勢怎麼樣,他們鐵定會直接就讓她住下來的。
「呵呵,這可不是嘛,小羅姑娘一個姑娘家家的。」李周又是搓手又是乾笑。
「咱們還是讓斐姑娘先進去再說吧。」朱文降細心地覺察到斐綺羅在聽到李周叫小羅姑娘時臉上神色變化,連忙向李周使了個眼色,呵呵地叫回原來的筄謂:「斐姑娘請。」
「對對對,到裡面去看看我們這兩天排演的成果,大夥可都在等著你呢。真不是李叔叔誇張,我們這三天是望穿秋水、度日如年,一直演不好,我們是眼巴巴地干著急,就盼著斐姑娘早點過來,好救我們於水火呀。」
斐綺羅沒有接話,只是隨著二人往戲台走去。心下卻在腹誹:就這一張嘴,班主要是不開戲班子了,也絕對可以去開個妓院什麼的,完全有當老鴇的潛能呀!
戲台上,之前斐綺羅幾個角色設定選擇的演員此時是悉數就位,就差鑼鼓響起,就馬上開演了。
這些人見到斐綺羅和班主、朱文降一起過來,紛紛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向他們這邊圍了過來,恭敬地叫了聲:
「斐姑娘。」
只是,當斐綺羅看到他們一個個臉上化的妝時,一雙秀眉不禁擰成了麻花,就聽她說:
「你們這花的是什麼妝?」
「這、這妝不好嗎?」其中一個穿著白衣,額頭上畫著一介吐著信子蛇頭,一看就知道是演白素貞的女旦率先開了口,問。
「不,一點都不好。」斐綺羅不止地搖著頭,解說道:「白素貞是一個非常賢慧、溫柔又善良的蛇妖,她化身成人報恩,你們完全不用把蛇頭畫在臉上,這樣太妖孽了,一完全掩蓋了她所要展現在看倌面前的賢慧溫柔形象。你,」
斐綺羅說完又轉而看向額頭上畫著青蛇模樣的女旦,繼續說:
「你們兩個,都把臉上的這妝給去掉了,就畫回平時演戲時該有的妝容就可以了。我這個是新戲,但也不需要你們在妝容上如此的標新立異的。」
飾演白素貞和青蛇的兩位女旦一聽斐綺羅如此一說,也不再多說什麼,微微一福便回了後台。
「你,」斐綺羅又指向了飾演許仙的朱詢,「朱大哥,雖然我在戲本上註明了許仙是個白面書生,但是你也無需把臉化得如此之白,活活就像是塗了一層石灰在臉上似的,這個戲其實和你們之前所演的燕劇並沒有多大區別,自然就好。」
斐綺羅禁不住想要撫額,她在戲本上註明許仙是個白面書生,白素貞是白蛇,小青是青蛇,他們也用不著直接把字面上的意思都表現在妝容上吧?難不成燕劇就是有這樣一種舞台文化?
朱詢也是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呵呵一笑,人也隨之一起到了後台換妝去了。
難怪李周和朱文降會說這戲本子是怎麼演都感覺不對,就光眼前三位主演臉上的妝容就已經渾身不對勁了,別的還能看得下去嗎?是哪位想出了這種天才的主意,如此化妝的?
「那,那麼這幾位呢?」見到斐綺羅把三位主演都打發下去重新化妝,其他人卻沒說什麼,李周不禁開口問了句。
事實上,他一直以為感覺不對是在這幾位配角身上,特別是他們的妝上,與三位主角相比,他們的妝是不是太普通了點,有些格格不入?他就等豐斐綺羅過來給他這方面的意見的。可沒想到,斐綺羅竟對眼前幾位配角沒意見,反觀三位主角的妝是被她說得很不客氣。
說到這裡,相信大家也明白能化出這種妝的天才就是班主本人了。要不然,斐綺羅說妝不行時,那幾位明明對自己臉上的妝就是有著一大堆意見的,又怎麼會一言就發就乖乖回後台換妝呢。
畢竟這個新劇人人都想在裡面當個角兒,可角兒就這幾位,要是惹班主不高興,說把你換下就換下,那可是一點情面都不用講的。這就是在班主的淫威下一個個的敢怒不敢言呀。
「他們這些妝都挺好的,看著就很順眼,不需要有什麼改換的。」斐綺羅終於忍不住給了李周一個白眼。
「呵呵,」班主大人又呵呵乾笑了兩聲,拍了拍肥大的手,又說:「好了好了,大家可聽好了,今天難得斐姑娘過來了,待會你們就在斐姑娘面前把這兩天排演的成果展現出來,咱們不求是最好,但求更好,待會兒可都得把最好的水平使出來,要不然我絕對會換角的!」
這是不是就叫做赤裸裸的威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