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爭吵

  裴家窮成什麼樣，裴綺羅不是不知道，大妮的錢要用來買糧，她自己身上也就只有幾文錢，哪兒再有閒錢去買紙筆？

  況且古代讀書人少，筆墨都是精貴東西，就連連西鎮這種小鎮的鋪子裡所賣的最便宜的紙筆，也夠普通人家省吃儉用兩個多月的。

  沒辦法，裴綺羅只能找朱文絳求助了。

  朱文絳笑了：「這個好說，雖然朱某屢試不第，但書本還是未曾放下的。筆墨這事不用擔心，詢兒，去我的房間拿一套文房四寶來給裴姑娘。」

  朱詢細心，把東西拿下來後見裴綺羅沒帶可以裝物件的東西，就從後院找了個褡褳，把東西裝進去後給了裴綺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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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就方便了不少。裴綺羅把褡褳搭在肩上，感覺沒什麼重量，謝過了朱詢後，告辭離開了忙的熱火朝天的福慶班。

  鎮子外的樹蔭下，大妮坐在車上，兩手扶著裝糧食的袋子，焦急的等裴綺羅。

  劉伯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巴掌大的小茶壺，此時正悠哉悠哉的坐在樹下，一邊喝水一邊勸大妮：「妮子別擔心了，三妮又不傻，這鎮子上也沒少來，不能跑丟了。」

  「我是怕她闖禍。」大妮從車上跳下來，走了兩步不放心糧食，又回到車上，「到底是個小孩子……唉，早知道不讓她自己去玩兒的。」

  裴綺羅遠遠的就看著大妮急的團團轉，也顧不得什麼，抬腿跑著到了牛車旁：「大姐，我回來了。」

  大妮把裴綺羅拉到身邊，上下打量了才放下心來：「你沒事就好，到現在才會來，你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兒了呢。」

  「能出什麼事兒啊。」裴綺羅把懷裡暖著的包子拿出來，遞給大妮，「大姐，給你包子吃。」

  「我吃不吃都一樣，這包子還是回家給咱娘吃吧。」大妮接過去放好，目光落到裴綺羅肩上的褡褳上，「你這是什麼？怎麼多了個褡褳？這是怎麼回事？」

  這要怎麼解釋？裴綺羅愣了一下，道：「說來話長，回到家裡我再好好和你說。」

  大妮道：「那你怎麼才回來？跑到哪裡去了？」

  「在鎮子裡轉了一圈。」裴綺羅把褡褳拿下來放到牛車上，活動了下肩膀答道。

  大多數要坐牛車的人已經回來，手裡都拿著東西聊天，互相問對方買了什麼。裴綺羅一天下來也累了，沒心思湊過去，等大妮坐上車，無精打采的倚著大妮休息。

  劉伯找出來一個盆餵老牛喝水，又看了一遍車上的人，問：「何薇和她娘怎麼沒來？這娘倆去哪兒了？」

  車上另一個中年婦人道：「誰知道呢！今兒早晨還聽何薇說要去買胭脂呢，可能是去了脂粉鋪子吧！」

  她旁邊的人立刻接話：「哎，咱們這鄉下人家，買什麼胭脂呦！也就春花家有銀子，天天想著這些東西！」

  春花是何薇娘的名字。何薇的娘姓鄭，名叫鄭春花，是鄰村鄭家的小女兒。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嫉妒，車上人聽到這句話都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這個說「誰讓春花家那口子有本事能掙錢呢。」那個又說「不會過日子，再大的家業也禁不住這樣敗。」裴綺羅在旁邊聽的都想把耳朵捂上，心說人家怎麼過日子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議論何薇和鄭春花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鄭春花和何薇很快就回來了。

  這倆人包袱里塞的滿滿的，坐到牛車上都不理。有人和她們搭話，問她們在鎮子上買了什麼，這倆人也不理。

  問話的人尷尬的坐回去，裴綺羅卻發現，何薇從回來以後，似乎就一直死死的盯著大妮看。

  那目光里羨慕、嫉妒兩種情緒交纏，仿佛毒蛇般繞在大妮的身上。

  羨慕嫉妒？何薇羨慕大妮？裴綺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揉揉眼睛再看，何薇還是那副想要吃了大妮般的表情。

  開玩笑呢吧？何薇為什麼對大妮這麼大的敵意？他們兩家也沒仇，也不至於讓何薇見到大妮就鬥雞似的眼都要瞪出來吧？而且要是按家裡的條件，何薇家比裴家要好很多，而且何薇父母雙全，不像是大妮，爹不知道死沒死，娘快死了……

  怎麼想，何薇都沒理由恨大妮呀。

  裴綺羅見何薇那樣，擔心她激動起來會做出什麼事，就和大妮換了個位置，用身子把大妮擋住，何薇這才收回那要吃人的樣子。

  人到齊了，劉伯也不再等著，趕著牛車上路往回走。

  牛車走得慢，直到天黑才回到村子裡。裴綺羅昏昏欲睡，還是被大妮推了一把才知道是到家了。下了車就跟著大妮往家走，卻被劉伯叫住。

  劉伯從自己的茅草屋裡拿出燈籠，點亮後塞給大妮：「家裡遠，倆孩子打著燈籠回去吧，路上小心點兒，別摔了。」

  何薇看到了，極為輕蔑的「哼」了一聲，道：「劉伯，大家都坐你的車，你怎麼就只給她們燈籠啊！我和我娘也沒有燈籠，我們也怕摔！」

  這幾句話帶著刺，劉伯有些尷尬的解釋：「這不是裴家丫頭路遠麼……」

  何薇不依不饒，雙手掐腰道：「呦，那您把家搬到她們旁邊不就近了麼！還給她們燈籠，我們這麼多人，怎麼就沒有燈籠呢！」

  坐著的人都沒理何薇，各自回了家。

  畢竟以後還是要坐劉伯的車去鎮子上的，現在留在這裡看熱鬧，將來還怎麼再見面？

  劉伯有些尷尬，搓著手道：「何家小姑娘怎麼這麼說話……」

  「我說話怎麼了？我們也想要燈籠！」何薇說著，就要搶大妮手上的燈籠。

  裴綺羅受不了了，這一次兩次能忍，次次都那麼明顯的針對，再忍下去真就成忍者神龜了！還真當她好欺負呢？裴綺羅上前抓住何薇的手，帶著幾分壓抑的怒氣道：「何薇，我們沒招惹你吧？這麼一次兩次的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何薇撅著嘴不說話，鄭春花跳出來：「哎哎哎你幹什麼呢？抓著我家薇兒幹什麼？放手！」

  大妮也害怕了，拉了拉裴綺羅的衣襟。裴綺羅安撫道：「大姐，沒事兒。」又轉頭對著鄭春花，「我為什麼抓你家薇兒，鄭嬸子你是瞎了麼！你不好好管管何薇，現在能和我耍橫，將來她惹到貴人，你也能耍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