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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四十一章,強盜出沒

2024-07-23 10:08:31 作者: 淼仔

  對著扛著糧食的漢子喜滋滋面容,跟著黑根來的山寨大哥眼珠子都快定住。

  上哪兒來的這敗家子兒,往這裡一住,就把四面八方的嘴都照管上。就是官府也沒這做派。官府賑災,給個饅頭就算不錯,大多給粥為主。

  發米麵?

  這家的祖宗哭死去吧,遇上這糟蹋糧食的子孫。

  這大哥和黑根說了幾句好話,哄著漢子把糧食袋打開,親眼見到,雪白的白面。

  雪白的。

  

  白面。

  跟玉粉似的,上好的白面。

  「真的,」漢子走出去老遠,這大哥人也沒有回魂,吃驚透到心底。

  黑根把他叫醒:「往前面看清楚些。」

  指著院門道:「這是爺爺的那輩以前,這山上地出息還好,院子的主人有興致養牛養羊,怕人夜黑偷走,碎石蓋的大院子。這一家子人來以前,院牆修整,屋子外面加長屋檐,還弄了有錢人家門檻外的叫……。木板地。」

  大哥呸上一口:「那叫廊下。」

  「對對,就是那個,出門站那裡可以看雪,還不會讓泥地打濕鞋的那廊下。我問過,又不買這院子,倒修的七七八八,花了幾十兩銀子不止。」

  大哥屏住呼吸:「有錢吶。」他走到這裡,透著院門人與人的縫隙,見到閃閃發光的……。耳環上珠子。

  女眷們也跟男人們相同,用荊木做釵。但耳環戴成習慣,不能為出遊就完全不戴。黑加福和安書蘭年紀小,又怕不戴就長實在。就換成最不起眼的珠子。但這幾位們,瑞慶長公主、陳留郡王妃、四喜姑娘、黑加福、安書蘭是下大定收好些珠寶,還有容姐兒、褚大花,小豹子之妻,關大牛之妻,她們最差的首飾也值得強盜跑一遭。

  山寨大哥看到的,是黑加福耳朵上的珍珠耳環。袁執瑜從南海送來,不大,珠光晶瑩,拿給珠寶鋪子看也有個好價錢。

  山寨大哥讓震撼。

  這小姑娘黑的。

  衣裳雖厚,卻大粗布。

  應該是個丫頭之流,卻戴個白天也放光的珠子。

  他也不擠上去看了,再往前要排隊,進院內以後井然有序的領東西。他不領東西,又看了究竟。把黑根衣襟一扯,後退幾步,牆角里小聲道:「有錢。」

  黑根得了意:「我還能說假情。」

  「你留在這裡接應,我回去讓兄弟們來。」山寨大哥咧著嘴,一大把錢到手那模樣。

  黑根跟上幾步,千叮嚀萬交待:「按我在山寨里說的,人手只能比他們的多。你看他們養牛羊的院子才住得下,馬車就好些,幸虧這是半山,不然上不來。人手少了吃不著肉弄一身騷。」

  山寨大哥又一回打量院子的規模,估摸著道:「你說的對,咱們得把幾個寨子的兄弟都弄來,這一票大,大傢伙兒都分個好紅利。」

  黑根連聲稱是:「這一票是不能吃獨食哩。」目送山寨大哥離開,他三步並做兩步擠上院門,堆笑問一聲:「咱來領家裡糧食?」

  院子裡半邊搭起油布篷子,一排乾柴鋪得嚴實,隔開地面寒氣。上面放厚氈,放厚氈,好些厚氈上再放多帶出來,方便天驟然冷添加的被子,小案幾排開,孩子們坐在上面。

  以黑加福為首,就黑加福回話:「他叫什麼?」奶媽們當傳話人,接進話,回出去。

  大院人多也不用這樣才能聽到話,不過是為個安全,做一道隔離。

  黑根哈哈腰報上名字,暗對屋中掃一眼。

  正中,村里叫堂屋的那房裡,兩大盆炭火燒得紅紅的。為什麼能看到,他們不用門帘,任由北風吹著,再把炭火燒足。

  有錢人說這叫……跑……炭氣。

  黑根吃力地才想到,內心更恨。這些富人們多有錢,像這小孩子,生下來就吃得肥穿得暖。一天下來不住嘴的吃,還拿好吃的送人。

  敗家!

  黑根氣的不行,雖然他家孩子也接過饅頭,他家也領過好吃的。

  更氣的是那老爺子也天生敗家,他身邊坐著六老憨,六老憨身邊坐著別的長者。

  六老憨帶著人哄他的茶哄他的吃食呢,虧他聽得津津有味,半點兒沒瞧出來。

  敗家!

  幾天裡的功夫,給本村人上了個花名冊。孩子們查到:「你家裡領過了,過年前再來領一回過年東西吧。」

  黑根陪笑:「是是。」

  走出門又是一聲在心裡,敗家。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以後,孩子們悄悄嘀咕:「這個人眼神不正。」本村的一個小姑娘走來,小聲道:「小爺們,這就是黑根,本村的二溜子。他成天不種地,家裡也過得去。」

  孩子們謝過小姑娘,請她繼續廊下坐著。

  加長屋檐下鋪設的木走廊,本村孩子們喜歡坐在那裡做活計。老太爺屋裡也好,別的屋裡也好,炭火暖意飄出來,比他們在家裡暖和的多。

  太上皇在屋裡,也有老人說著:「老爺子,您是個大善人,但是,也不能全這麼施捨啊。一早隔村來的那幾個,不是好人吶。剛才那個叫黑根,不是本分人吶。」

  六老憨也道:「老了老了,不怕什麼。老太爺管咱們這冬過得富裕,老太爺要聽本地人情,大家都說一說。」

  太上皇微微一笑,心想我不是管這冬富裕,我管你們到底。他覺得這山不小,山脈不高而長。不是炸開就能解決這一方水土問題,已快馬讓人往京里送信,讓皇帝拿主意。

  這些人是搬遷,還是就地尋活路,得京里籌劃了。

  他不是小看自己的人不能,恰恰相反,鎮南王、柳雲若都是老公事。太子雖年青,也應該多辦政事。

  但一勞永逸,往京里去最為穩當。

  黑根沒有想到他過往的品行,都讓鄰居們說出來。他回家,和媳婦美滋滋說著話。

  炕上放著媳婦帶著孩子領來的糧食,打開來,兩口子笑口大開:「有錢人,」

  媳婦推他一把:「你弄來人了嗎?放走這些人,我就不跟你過了。」

  孩子走進來:「爹,我還去那家要東西。」

  黑根猶豫下,不想在大哥們到以前,讓那家人警惕。道:「你剛說今天要了兩回,別去了吧。」

  孩子吃的也比村里孩子結實,搖頭不肯:「我一瞪眼,他們就給。」

  媳婦不樂意了:「他家有那些錢,為什麼不能要?去要,不給你就說他家不是真善人。」

  孩子跑去大院,攤開手:「給我兩個饅頭。」

  袁征回他:「你要了兩回了。」

  「俺娘說,不給不是真善人。」

  袁征一怔,取了兩個給他。

  孩子走了,廊下又來一個小小子,悄聲道:「你們太好了,可他不是好人呀。」

  六歲袁征笑得鬼鬼的:「沒事兒,我心裡有數。」

  坐回黑加福身邊,蕭鎮問道:「又要了幾個?」

  「兩個前天的饅頭,凍結實了,不過他不嫌棄。」袁征壞笑。早就知道這小子不好,還會說慪人的話。新鮮點心從不給他。好在他眼皮子也不高,給,就能打發。

  蕭銀殷勤的添熱水,研研墨汁不要凍住。蕭鎮提筆,在花名冊上黑根名字後面記下:「某日,又饅頭兩個。」

  「嘿嘿嘿,」袁征、蕭鎮、蕭銀相對的樂:「等安家的時候,從他安家銀子裡扣。」

  黑加福和安書蘭坐在旁邊的小案幾後,聞言,一本正經地道:「劣跡太多,是不給安家的。他還住在這裡吃地里不多的收成吧。」

  袁征笑嘻嘻:「他再來要些饅頭走,以我看,就到不給安家那一檔了。」

  大家一起亮了眼睛:「真的呀,」瞄著院門外:「那他趕緊多來幾回吧,哈哈哈。」

  「喝湯水,」瑞慶長公主走來:「到廚房裡喝湯水,那裡暖和。」挨個摸小手,照看花名冊需要動筆,領糧食的人查名字翻頁,空手又最方便,又都不記得抱手爐,個個小手冰涼。

  長公主心疼壞了:「可不能凍到哦。」讓人往這裡擺大火盆。

  孩子們不答應:「這是空地,燒再多的炭也是北風吹。我們輪流進屋向火呢。祖母不用白忙活,節約為上。」

  對廊下坐的孩子們望去,低低道:「比他們強太多了。」每天點心不斷,他們不缺肉,因肉太多,給孩子們夏天加果子,冬天煮果子湯。

  廊下的孩子們跟著沾光也吃得到,說出好些的道謝話里,袁征等又一回深刻知道:「好太多了,我們為什麼生的這麼好呀。」

  長公主不再堅持:「學會節約沒白出來,輪流去喝湯水,輪流去向火,不可以當傷兵知道嗎?」

  「知道。」奶聲奶聲的小嗓音紛紛說著,黑加福總要多出點兒彩,獨她尖聲再道:「這一點不學壞蛋舅母。」

  「哈哈哈哈……」包括瑞慶公主在內都笑了起來。

  ……

  晚上,睡的也不早。院門關起,燭光下盤帳目。每天周濟多少人,是哪個村子的,花名冊上的名字做個核對。一幫子機靈小腦袋瓜子,外帶小十照顧著,給重糧食的人家沒有,就重點看村里誰沒有領。

  「這一家兩個人,只有一個能走,出門打短工,早上出門晚上回來,他還不知道消息。家裡另一個不能行走。明天送過去。」

  太子以慎重國事的口吻交待著。

  齊王世子甘願幹這活計:「我送。」

  都有護衛,為什麼要自己送?這是他們久居京里而不可能的見識。在這屋裡是個搶手活計,搶快了才有。

  太子對他含笑,接下來吩咐蕭燁蕭炫:「後山三個村子,遠離村角的草屋子裡應該有人,今天晚了,我就沒去叩門。明天該你們出去,記得看看裡面有什麼人。」

  抬一抬手,他的奶媽會意,把一個剛打好的包袱送到他手上。太子一併交給蕭燁蕭炫:「大岩石下的那個村子,村東起數三間屋子,兩個孩子沒衣裳穿,這個給他們。」

  又對瑞慶長公主含笑:「姑祖母,採買的衣裳什麼時候到?」

  「每人一件過冬棉衣,集鎮上裁縫不足,哪能製得這麼快。去的人只怕要到一百里外的城裡,還未必當天辦齊全。我讓他們有幾十件,就先送來。明天應該能來一批。」

  聽過,太子對陳留郡王妃含笑去。陳留郡王妃嫣然:「出門的人回來,先歇息再多補湯水,我明天辦下來。」

  在屋裡侍候的僕從們欠下身子:「多謝主子想得周到,是我們的福氣。」

  暖融融中,太上皇悠悠品茶。他白天聽來的各村好人物壞人物,在心裡理著。聽著太子等人料理周到。有了一份兒得意出來。

  「按村民總人數來看,我們這一隊周濟的人,辦得不錯。」

  這話說的自己滿意,直到睡下還在腦海里。辦得不錯,讓那些面有菜色的村民們恢復紅潤。明春多種地多打糧食,多做營生多納稅。好處說不完。

  第二天依然如此,晚上依然滿意。

  第三天,第四天……有什麼亂鬨鬨擾了夢。

  太上皇猛地睜開眼,聽一聽,確實是外面的動靜,窗戶紙上也有大片火光映出來。

  「交出錢財,饒你們不死,」

  「爺爺占山龍!」

  「爺爺滾地虎!」

  「爺爺……」

  太上皇幾近滾爬的起了身,侍候的太監在床前陪著笑臉:「姑老太爺說能應付,說讓您好生的睡。明兒還要會客談天,沒精神可怎麼行?」

  「胡說!」太上皇不高興:「有熱鬧不給我看,不行不行。」太監取衣裳鞋子給他,怕夜裡格外冷,取大披風、暖耳裹的不透風。又讓抱手爐,太上皇等不及:「別耽誤我看。」

  一面出門,一面尋思:「這熱鬧比以前遇上的劫道賊大,元皓有沒有經過?寫信回去,他應該羨慕一回吧。」

  瑞慶長公主住他隔壁,和他同時出門,把這句聽在耳朵里,興沖衝來敗興致:「元皓遇好些回強盜呢,每一回都由壞蛋哥哥帶著他打。」

  太上皇裝聽不見:「來來,少說幾句,我和你看看是什麼強盜,火把點出半天光。」

  踩著桌子,院牆上露出頭,太上皇埋怨打前站的人:「原牆沒這麼高,你們墊這麼高,看戲都費事。」

  打前站的人忍住笑:「是是,不行我再托著您些。您也別上的太高,讓人擔心。」

  太上皇不擔心,他帶出的暗衛左右排列,把他和長公主夾在中間。

  黑加福等也找好位置,小十帶著孫子小小龍氏兄弟分散兩旁,弓箭握在手上。

  都爭著看外面,見里三層,外三層,不下兩百人的強盜。有高舉火把的,有歪瓜模樣的,有反穿襖子的,還有幾個讓人簇擁著,生得粗野相,怪模怪相等等,應該是什麼占山龍,滾地虎。

  從太上皇到孩子們都看得不眨眼睛,聚精會神透露同一個意思,真好看。

  這齣子戲比看戲上的強盜強太多。

  院門響一聲,讓他們抽空兒看看自己人。

  一個人大搖大擺出了門。五官如斧雕,年青又英俊,是天豹的兒子小豹子。

  對著外面看似漫山遍野的強盜,小豹子毫不膽怯,叉起腰,叉開腿,大刺刺問道:「呔,哪個山頭的,什麼貓什麼蟲,都給小爺聽仔細。」

  提聲咆哮:「滾!」

  這一嗓子真不含糊,風雪都似震上一震,凝住不敢飄落。而遠處尚飄的風雪裡夾上吼聲,聲聲送到每個強盜耳邊。

  占山龍,滾地虎等知道厲害,相繼白了臉。互相一看,仗著人多,占山龍抬抬手裡的鬼頭刀,哈哈大笑:「知道你們有會家子,爺爺們才親自到來。小子,不過你忒年青,只怕不夠爺爺一刀砍,回家去,把錢財送來,饒你不死!」

  小豹子笑了,他背後火把也足,照出他輕輕鬆鬆的神情,和懶洋洋的怠慢:「哎,灰孫子灰灰孫子,小爺話可不白說。剛才放你一條生路,你不走是吧?現在再走的,留下點什麼。」

  眼睛在強盜們面上打量著:「留胳臂也行,留腿也行,各位,自己挑吧。」

  滾地虎罵過來:「小子長眼吧,你當我們是來做善事的不成!」

  「不是嗎?你們不是來舍性命的嗎?」小豹子又換個姿勢,雙手抱臂,獨對數百強盜打了一個哈欠。

  滾地虎氣的哇呀呀大叫一聲,就要衝上來。占山龍鬼點兒,叫住他:「小心上當,這小子中氣不含糊。」

  「都到這裡,咱們人也多,難道走不成?」滾地虎一提刀:「說好的屋後有人放火,這火沒起來,你要穩當,你帶人屋後面,咱們夾攻。」

  占山龍說聲好,帶著人就要走。而滾地虎對著小豹子衝來,狠狠就是一刀。

  他看似沒聽進占山龍的話,其實準備了暗招。他是一刀,他後面有一個人會打鏢,抬手一道烏線對著小豹子襲來。

  「小心!」關大牛叫出來,孩子們跟著叫出來。蕭鎮大叫:「取我錘來,我幫忙。」

  但見小豹子斜身在雪中飛起,貼著刀刃飄然而出,見鏢到時,身子一折一扭,一抬衣擺,墊著手把鏢接在手裡。

  滾地虎駭然一跳,他占山良久,還沒有見過輕身功夫這麼好的人,跟片雪花似的隨意扭動。第二刀就慢了,小豹子抬腿一腳,正中他的心窩,粗大漢子飛出去十幾步,摔在雪地上如鐵桶落地,幾口鮮血如綻放梅花,他的人再也說不出話。

  大睜著眼,已然氣絕。

  「嗖嗖嗖……。」一排連珠箭發出來,小十祖孫出手,把往後院去的占山龍射倒在地。

  箭扎在人身上,人倒在雪地里,人已不動,箭尾猶顫動不停,可見這一箭之力倒有多大。

  這是冰硬雪地,不是春暖花開的鬆軟泥地。

  天地間一下子安靜下來,亂鬨鬨罵著助威的強盜沒聲了,只釘在地上的箭尾顫聲不斷。

  聽得太上皇大為快意,讚嘆道:「好箭,龍家的箭法真的不錯。」

  瑞慶長公主卻相中小豹子的身法:「哥哥,他接鏢更好看。」

  小豹子也不認為這是好箭,正在惱火。他的父親天豹不敢和加壽並肩論輩分。但袁訓不介意執瑜等和小豹子、關大牛稱兄道弟。小豹子跟著關安之子關大牛,稱呼小十為叔父。

  氣的眉眼兒都變了色,數百強盜也沒把他氣成這樣。

  「十叔!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就這幾個人,你們幾箭一放,全沒了。能不能讓小爺好好玩會兒,我打前站,小爺隨後出來。這是歷練呢。」

  小小龍氏兄弟嘿嘿嘿,把弓箭收了收。小十致歉:「對不住對不住,你慢慢玩呵呵,我們多事這廂賠禮了。」

  「真是的,慢說一步你們就出手,下回不許再這樣。」小豹子猶自抱怨著。抱怨過,把衣角內的鏢亮一亮,對著包括太子在內的所有爺們笑出白牙:「請看,這遇暗器的活兒不能大意。有接的能耐,也得尋個帕子墊著手,為什麼這樣做呢?提防淬毒是頭一件,不明暗器特性是第二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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