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管中窺豹

  一路上有人做伴閒聊，李天養倒是覺得更加自在了。

  皇宮之中看似有人作陪，並不孤單，可實際上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李天養便很少能夠聽到旁人內心真正想說的話。倒是眼前偶遇的徐思迪一行，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反而能夠放開了跟李天養閒談，本身便有極好的見識，眼界也還不錯，李天養與之閒聊也不是沒有收穫。

  「現在你們布行的買賣可還好？生產出來的布料哪些更暢銷呢？」

  很多時候民間底層過得是否好，只要關注他們日常生活所需品便能窺到一二，李天養這一路行來最是自豪的，是他沒有看到多少因飢苦而四處流浪的百姓們，但是他仍是有些想要了解自己治下更多詳情，而不是經過修飾的官方邸報。

  「還好還好，現在大家日子好過了，也都有餘錢捨得買些布料回家置辦幾件新衣。」

  看李天養對自己布匹一行多有興趣，徐思迪倒不擔心對方會涉足此行與自己產生競爭，人家做的買賣可比自己高大上太多了，那裡會看中自己這小打小鬧的作坊式產業。

  「說來老丈怕是不信，咱們老百姓現在可是活泛得很，我那布莊銷量最好的不是最便宜的棉麻製品，反而是從江南運過來的綢緞面料，幾乎家家戶戶都給男丁置辦一身放在家中，逢年過節之時穿戴在身上以顯家中殷實。」

  「放在之前的朝代，哪家王朝能做到這般，放任百姓自行穿戴各種綾羅綢緞不加制止，且百姓們置辦起來也不覺得昂貴的。」

  徐思迪一直覺得紡織一行大有前途，因為這個行當百姓們總歸是需要的，而不像糧食產業，現在官府嚴格控制著糧食價格漲跌，讓往昔的地主行業漸漸失去了生機，少有人願意再去做費力不討好的種植業了。

  「哦，是嗎？沒想到咱們的老百姓也很懂得享受嘛。」

  

  李天養聽到這裡，頓覺自豪。

  「那可不，現在年景真的不錯，只要人有手有腳總有賺錢的來路，百姓們也有屬於自己的土地，種植上官府發售的高產量糧種，不說以此致富但是卻也足夠養活自己的家人了，再在農閒只是出去打打零工，這一年的日子足以過得有滋有味了。」

  「就是這讓女子拋頭露面的工作越來越多，讓鄉野里的老婦人們變得有些不安生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呢。」

  「還有這商稅的問題，歷朝歷代都沒說徵收過，可咱們朝廷不但徵收，而且稅負還不低，對咱們這些小工廠壓力不小啊……」

  徐思迪感慨萬千地一一將這些年洪朝統治下的變化說出來，有些自然心中高興，有些則顯得不大滿意。

  「我還以為讓婦女參加工作，徐老弟應該是支持的，像你家的紡織廠招雇一個熟練女工的工錢，應該比招募男工便宜吧。」

  李天養當然不會因為對方的些微不滿而氣餒，任何一種制度終歸會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坐在資本家的位置上徐思迪心裡自然是向著他們自己階層的。只是讓李天養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還對女工出來工作有不滿之處來，不由得好奇問了一句。

  「嘿嘿嘿，其實我主要是覺著吧，咱們的皇帝陛下也是過得太聖人了些，竟然遏制咱們多納妻妾的動作，真是太過多餘了啊。」

  徐思迪臉上掛起一絲猥瑣的笑容，然後感慨地說道：「像我，好不容易才跟我家那口子生下這麼一個孩子，已是心中僥倖了，若是放在前朝，我娶納個三五女子進門，多少也能讓我家門楣傳承枝葉繁盛，而不是如今這般艱難啊。」

  李天養一愣，不過再看看對方這把子年紀才喜得一子，想必平日裡為此費了不少的心血啊。

  「官府也沒說完全禁絕娶納妻妾嘛，不是說那什麼婚姻法允許男子娶納不超過3名的平妻嗎？」

  「官府倒是沒禁絕娶平妻，可是每多娶一次平妻，就意味著要繳納2成身家，像我們家這點產業，想多娶個人進門都要心中滴血啊。」

  徐思迪肯定是想過娶納平妻之事的，此時說道這裡偷偷往身後的嬌妻瞄了兩眼後，這才搖搖頭遺憾地說道。

  「那豈不是說在民間，現在娶納妻妾的事情很少了？」

  李天養反而心中自得，他這一輩子堅持到底的習慣不多，但是除了陳玉墨這個旗子意外，他就沒有碰過其他女子一下，算得上是心中第二自豪的事情，最自豪的當然是他膝下那一個個都優秀的兒女了。

  華夏民間女子地位提升，則是來自李天養前世世界觀的堅持，從他讓家中女子作為榜樣，李蒹葭、李瓊如今雖沒有涉足官場，可是她們都在自己所感興趣的工作崗位上，一直堅持著。民間則有越來越多的崗位，在向女子們展開懷抱：醫者、醫護、紡織工、衛生工…………

  女子們有了收入來源，她們在面對家人時的底氣便越來越足，潛移默化中對她們地位的提升很大，再不像曾經那般屬於家庭的額附庸。而來自律法上對她們權力地位的定義、保護，現在看來或許普及還算太多，可也有不少女性因此而得利，通過官府取得了她們應得的權利。

  「唉，官府抓收入這一塊可從來沒有手軟過，除非真的手眼通天的達官顯貴，否則普通人家都不敢在這方面做手腳。否則一經發現查處下來，反倒不如直接納娶來得直接安穩。」

  徐思迪這算是發自內心的抱怨了，洪朝官府的官員們管理真心很嚴厲，便是如徐思迪這樣在登峰縣有些臉面的人物，都不敢在這方面做什么小手段，實在是官府的反制手段更加兇狠，得不償失的事情可沒人願意去做。

  「當然，肯定也有頂風作案的，自認為能欺瞞官府的人做著掩耳盜鈴的事情，不過我想像這樣的人不會太多。」

  李天養心中若有所思，臉上掛著認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