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前進的腳步

  自上回洪憲陛下當著眾多臣民送別自己僅有的兩個兒子之一、當今齊王之後，整個民間便因為當時洪憲帝發言帶來了一股濃厚的出海熱潮。

  華夏民族對於本土的眷顧，是數千年來紮根到他們血脈中的基因，即便是沿海無數以海為生的海商、賊寇直流，非是為了生計而不得不掙扎於海外，卻最終仍是希望能夠在日後衣錦還鄉，落葉歸根的。

  然而，隨著洪憲帝李天養親手將自己的次子送上茫茫海洋，讓其在海外開闢疆土，並以官方公告的形式將一系列鼓勵民間殖民海外的優惠條件，將整個大洪朝民間的冒險基因給挑動了起來。

  「姚東主，你們就真不能再趕趕工，壓榨壓榨時間，幫我打造一艘大船出來嗎？」

  洪朝民間造船業最發達的大元笨港，一名錦衣華服、中等年紀的男子，與對面名外一位身寬體胖的山羊須男子，討好地說著話。

  「非是我等不想賺吳兄你的錢啊，實在是我這船廠訂單已然排到了3年之後，就算現在再擴產招工，也是來不及安排建造事宜啊。」

  姚姓船主一臉遺憾，滿是不甘心地拒絕了眼前這樁生意，眼看著生意在前自己卻無從下口，作為商人心裡誰能不痛心疾首：「要不然，吳兄你去其他船廠看看？」

  說是這麼說，可姚姓船主那裡不知道現在整個洪朝沿海上下的船廠有一個算一個，誰家不是忙的熱火朝天，訂單一個個都排得滿滿的，根本不會有人家空閒的下來。

  更有那藝高人膽大，或是自覺門路廣大的豪雄、世家大族，將主意打到了海峽相隔的南明王朝去，各自施展通天手段，從南明走私無數大大小小的海船、河船過來，到相熟的洪朝船廠改造成一艘艘可以遠洋航行的船隻，並在很快之後裝滿各式貨物，結伴遠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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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吳姓男子嘆息著搖搖頭，珊珊離去。

  這已經是吳姓男子所詢問的第十三家船廠了，眾多船家給予他的回答如出一轍，他此來也不過是想著撞撞運氣，看有沒有撿漏的機會。只是可惜自家當初聽聞官府公告後猶豫了太久，卻不成想到頭來便失去了先機，再想追上同胞的腳步卻是晚了太久太久。

  誰能想到，當今洪憲皇帝如此出人意料，竟然公然允許海外開拓者占地為王，並且承認當事人在海外的地位，同時還在考察海外殖民地之後給予當事人等同的爵位。此等前所未有的行徑，根本不應該是一名帝皇的行為，但是卻生生發生在了當時當地的洪憲王超中。

  本來，齊王遠征美洲之時，洪憲帝所發宣言雖然在當時給予民間帶來了不小的騷動，可真正相信洪憲帝所言者寥寥無幾，更多人或許心動，但是更多還是處於觀望之中。

  直到在呂宋以西的南洋群島上，受海寇鄭芝龍占據蒲羅中、旗幟宣明地打起了他飛龍旗號影響，不少在海上實力不小的海寇紛紛開始騷擾攻占被西洋諸多實力割據的南洋群島，與貌似強大的西洋殖民者們展開了此起彼伏的海戰。

  如今的漢家海寇，在船隻裝備上與西洋船隊的差距，已經不像幾十年前那麼巨大了，瓊州、大元島上無數造船廠射擊製造出來更適合東方海域航行的船隻，成為各家海上勢力主力船隻。而洪憲朝依舊存在於大元島上的火器製造局，官方機構有意無意扶持海外漢家勢力，泄露出來的不少落後槍炮，固然落後西洋主力船隊一籌，可是已經足以重試海上韓家勢力的武力了。

  這些漢家勢力中，其中又以依附洪憲朝，在南洋有著得天獨厚條件的南洋商號諸多股東們實力更勝一籌，畢竟這些年來跟隨在洪憲朝身後，各家東主那是賺得盆滿缽滿，家家戶戶的銀庫里堆積的銀元如山般，一年到頭沒什麼花銷的不說，還有無數分紅利益源源不斷送來，讓一眾既得利益者們個個都忍不住慶幸當初跟隨李天養的明智。

  有了充足的銀錢之後，各家勢力除了花銷銀錢擴大自己的生意外，也不無想著能更進一步，在身份地位上再提高提高。那該如何提高身份地位呢，這是一個深沉的問題。

  洪朝從官面上提高了從商者的地位，但是隨著華夏大陸龍位之爭局勢漸漸分明之後，洪憲帝李天養對於諸多商家東主的態度，從當初的拉攏扶持，轉而開始有了一定的針對和限制。無數老奸巨猾的東主們，從一系列暗暗針對自家子嗣進入官場的限制上，漸漸回過味來，都開始慢慢停止了隊洪朝官面上的滲透靠攏。

  此時轉投偏據天府、西南之地的南明舊朝，資助正需要龐大資源的南明朝固然會獲得更高的封賞爵位，但這卻不是精明商家所會做的事情，明知道會賠本的買賣白白丟錢進去，就算自己身家豐厚，敗家也不是這麼敗的，不是嗎？

  至於說親自下場，在混亂之際建立自己的勢力，在洪憲朝強大軍隊面前，更是沒有一家人會腦袋糊塗到這種地步。

  最後，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南洋群島，想著能不能學著洪憲帝當年龍起之時的左派，在南洋占據一塊富庶之地稱王稱霸，雖然不能像華夏本土那般占地廣闊，但也算是滿足大家對於某種心態的追求不是？

  因而，在洪憲帝李天養天津演講之後，南洋商會諸多早就摩拳擦掌，只是顧慮洪憲態度的股東們，不由得開始暗中動手，派出自家扶持的海上勢力攻城掠地，掀起了南洋群島的腥風血雨來。

  有著強大財力支持，又背靠洪憲朝這麼一隻雄獅，西洋人固然強大，可是面對狼群一般行動的南洋漢家海上勢力，也是漸漸生出了幾分無力姿態來，在南洋主島上的殖民地版圖，也是逐漸被侵蝕，最後各家西洋勢力的地盤大多縮水大半，丟失的版圖則成為了眾多漢家勢力的立身之所。

  若非西洋人眼見事態不妙，紛紛放下彼此之間的成見和矛盾，將南洋主島上的軍隊勢力聚合成一體，建立起一個穩固的聯盟姿態，在南洋主島的西部構築了一道堅固防線，這才勉強將南洋漢家勢力的攻勢給遏制了下來。

  被南洋勢力當做探路石，跪伏與紫金皇宮的勢力，是一名叫陳珍的海上勢力，他背後扶持勢力乃是南洋商號主要股東之一的崇明徐氏。當陳珍將手上匯總上來的南洋地盤地圖與人口手冊雙手奉送到李天養面前，並恭請洪憲李天養派出欽差實地考察之時，距離李天養做出演講已是過去了足足九個多月了。

  當場，洪憲帝李天養便允諾了陳珍請許，派出了欽差前往陳珍所在不過一縣大小地盤走了一遭後，欽差回朝之後洪憲帝李天養便很快下發聖旨，封了陳珍男爵之位，同時承認了陳珍對其所在南洋主島地盤，一處名為伏虎縣的統治權限。

  陳珍此舉之後，更多有著背後勢力扶持的南洋勢力紛紛跳上舞台，請洪憲朝冊封的奏摺一段時間裡壘滿了洪憲朝內閣大臣們的案頭上，無數欽差紛紛南下南洋群島，去查驗各家勢力所占據的地盤。

  洪憲朝冊封的好處，來自於洪憲十年5月份南洋主島上陳珍男爵伏虎縣突遭西洋聯軍勢力的反撲，陳珍這個男爵剛剛不過冊封不足半載就差點灰飛煙滅之時，陳珍一面請求背後徐氏夾住支持，一面向洪憲呂宋島艦隊派出使者，報告西洋聯軍行徑。很快，洪憲狂鯊艦隊便派出一支5千人規模的軍隊前往陳珍所在的伏虎縣，參與到對西洋聯軍的對戰之中。

  西洋諸多殖民勢力如今在遠東的實力越發的弱小了，前有洪憲朝數次戰役中絞殺了西洋多家艦隊主力，打擊了西洋人本就不多的艦隊，後又有鄭芝龍、李天生等強大勢力對西洋人的攻伐，加上海洋上各種突如其來的天災人禍，給予了西洋人層層打擊。若非遠東無數奇珍異寶、絲綢漆器等等特產帶來的豐厚利益讓西洋人捨不得放棄，說不得西洋人早就在經歷了這麼多挫敗之後，打道回府了。

  正是因為捨不得遠東的利益，西洋人紛紛放下彼此的仇恨，在南洋主島以勃利城堡為東方前線堡壘建立起來的聯軍防線，遏制東方漢人層出不窮的戰事同時，也在匯聚兵力，想要重新反攻奪回失去版圖的意圖。當西洋聯軍自覺兵力足夠之後，果斷在洪憲十年初展開反攻，首當其衝的便是與勃利城堡毗鄰的伏虎縣。

  西洋人軍隊戰術畢竟是這個時代最為先進的存在，當他們放下成見聯合起來，認真對付陳珍等漢家大多仍舊拿著冷兵器作戰的烏合之眾時，熱兵器軍隊帶來的強大實力很快便讓陳珍的民間武裝吃足了苦頭。

  陳珍的民間武裝只能占據區區百十里範圍的一縣之地，足以說明他本身實力並非多麼強大，獨自面對西洋聯軍的反撲自然捉肩見肘，若非其背後金主的崇明徐氏沒有放棄他，很快通過他家扶持的其他勢力對其施以援手，讓其艱難地抵擋住了西洋聯軍攻勢兇猛的第一輪反撲。

  然而陳珍有著清楚認知，要是沒有其他元首插足其中，就算徐氏不放棄他這剛剛到手的伏虎縣，恐怕自己也挺不過西洋聯軍的三次反撲。

  本都已經準備放棄伏虎縣，帶著自己的麾下跑路了，卻不成想自己沒有抱有多大幻想，僅是視作正常操作的匯報工作，卻讓洪憲朝駐守呂宋強大的狂鯊艦隊迅速西進，在己方地盤沒有徹底被西洋聯軍占領的危機情形下，悍然出現在西洋聯軍與伏虎民軍戰線之間，生生逼得西洋聯軍投鼠忌器下，暫時中止了對伏虎縣的攻勢。

  西洋聯軍中，尼德蘭、英國、西班牙主要勢力負責人派出使者，對狂鯊艦隊這一支援軍隊指揮官，時任狂鯊艦隊中校團長牛旭發出強烈抗議，卻完全不為牛旭所動，當對方的抗議為無物，反而讓陳珍拿出洪憲朝頒發的男爵聖旨，大咧咧地向西洋人表明態度，支持陳珍對伏虎縣的掌控。

  西洋人有心用強，但是無數次與洪憲朝海上艦隊的經歷告誡著自大的西洋人，這個此時將主要兵力投入在東方廣袤華夏版圖的戰場上，爭奪這華夏大陸的統治權限，但是他們駐守在呂宋、大元的南方艦隊，面對西洋人的艦隊，仍是有著足夠強大的壓制力的。而且，西洋人都明白，他們仍然駐足南洋的因由是捨不得東方的各類奇珍異寶，可若是得罪了洪憲王朝這個東方最為強大，又掌控了東方版圖遼闊海岸線統治力的王國，他們再想獲得東方生產的各種特產，將會變成天方夜譚。

  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陳珍本身占領土地是從西洋人手中搶奪過去的，此時西洋人的做法不過是追回失去的東西，到最後西洋人在反覆權衡了得失之後，不得不咬牙切齒地承認了如今南洋群島上的勢力劃分，更不得不承認洪憲王朝對於諸多突然冒出來勢力冊封的正統和合法性。

  有了這麼一出，眼見著自洪憲九年七月開始占據南洋群島的勢力紛紛開始收取著各種或效仿洪憲制度、或自己建立制度所得的收入，同時還在洪憲朝獲得了顯赫身份地位的各色目光，終於開始紛紛行動起來，或者南下或者追隨齊王李玉祁腳步東進，去未知的土地建立屬於他們各自家族的地盤。

  這是一個屬於華夏民族的海洋盛宴，也是洪憲帝李天養喜聞樂見的事件，看著華夏勤勞勇敢的民間團體，終於衝破他們固收本土的缺陷，走出國門的悠長路線，李天養自覺這一切卻是那麼的美好，只要這樣的動作長此以往發展下去，那麼華夏炎黃血脈的腳步，或許能夠在各個大洲之間，開除他們的文明之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