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再敗

  「東城最終是因何出現的崩塌事件，可有線索？」

  

  在聽完展文博匯報城中戰事之後，孔有德沉思良久後又問出一個讓他耿耿於懷的問題。

  「外衛局已經查出些端倪來。」

  展文博也是早有準備，繼續回答說：「這事兒應該跟濟寧城中大戶孔氏一族有關係。」

  「濟寧孔氏，本是曲阜孔氏分支一脈，以詩書耕讀傳家，當初我軍攻占濟寧時孔氏一族便多有牴觸情緒，不過在見識到我軍懲治不法手段嚴厲之後，對方便也就不再與我軍抗衡。」

  「因為對方出身顯赫，故而我軍和濟寧市政府也就沒有過多為難對方，只要他們遵紀守法便好。」

  「可是我們卻疏忽了對方在濟寧市生活兩百餘年，卻是在城中修築了一條直通城外的密道，作為防備戰亂之時，家族避難之用。」

  「孔氏一族讀書迂腐，對大明朝卻是愚忠，雖然明面上已然承認我洪朝領導，可是背地裡卻是依舊跟明朝官府多有勾連。」

  「此番明朝山東總督張煌言北征抵達濟寧城下之後，孔氏便派出使者自密道與張煌言取得了聯繫，並告知了這一密道的存在。」

  「最後，張煌言便藉助這條密道，直接動用數千斤炸藥，在東城城牆交接處，設計了這場爆炸，一舉致使城牆崩潰。」

  濟寧市外衛局與治安局合作，便是在戰火籠罩的情況下，也很快便完成了對東城城牆爆炸案對偵破工作。

  「那這孔氏一族的人呢？」

  孔有德一聽最後搞得自己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同一姓氏的孔氏人所為，心中多有感慨之餘，更多還是濃烈至極的殺機。

  「除了少數被拋棄的下人和遠房親族外，其餘人早已逃離城外，怕是已經投奔明朝去了。」

  展文博皺著眉頭，看起來平靜實則眼神充滿殺機地回答道。

  「哼！」

  孔有德很是不滿，但是也知道此番大意之處與底下這群軍官們無關，他們的職權範圍是打仗，像這種涉及民生的事情，應該是濟寧市政府和外衛局的職權。

  「找，告訴外衛局的人，發動他們的人手，給老子查出他們孔氏的行蹤，就算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不會放過這群混帳東西！！」

  孔有德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對一個世家大族的人如此痛恨過，隨著加入洪朝政府時間越久，孔有德受到制度影響也就越深，對於洪朝很多觀念也漸漸接受的多了，也改變了很多。

  在他駐守的地盤中，不少世家豪族心向大明是十分常見了，甚至於真還有人在暗中給明朝錦衣衛通風報信。每當外衛局查出這類案件背後的主事事者，通報給軍隊和政府來搜查時，孔有德他們這些破案者都習慣於遵循洪朝法律，只對其中涉事之人進行偵辦工作，其餘無關家人，他們大多都不會過多刁難。

  當然，隨著洪朝土地制度、人口戶籍制度推行下去，大多數所謂的世族其實已經在漸漸瓦解了，特別是土地制度對於民間根深蒂固的家族觀念破壞巨大。

  為了保住家族十數代先人累積下來的土地，便是沒有洪朝政府強拆這些家族，受每人每戶最大土地擁有數量的限制，這些世家卻是主動將他們家族土地分割給族人，使得族人們至少從表面上獨立了出去。

  雖然現在來看，不少家族對獨立，還只是一個掩護，可是人人都有私心的，隨著分配土地落戶到家庭之後，各家各戶自己名下土地可是受到法律保護的，時間一久了，家族對於這些族人的統治力和向心力自然會慢慢削弱，便也達到了洪朝政府削弱家族的目的。

  濟寧孔氏能夠依舊保持一個獨立的世家，是源自於他們家族主支的顯赫身份，還有本身家族上繳多餘土地所得財物建立起來的商業體系，讓其能夠用利益將族人們凝聚在一起。

  孔有德他們看在濟寧孔氏與曲阜孔氏之間的關係份上，雖然也有外衛局查出他們跟大明之間藕斷絲連的關係，孔有德和濟寧市政府卻是只拿幾個小人物來敲打敲打對方，並未深入調查。

  最後看對方漸漸安靜下來之後，孔有德他們便也就沒有繼續刁難對方，而是讓外衛局關注之後動向，就此放任對方在濟寧府正常生活。

  可是沒有想到，對方最後卻是給他們第三軍造成了如此大的損失，近兩萬將士直接、間接因為他們的出賣，而早早陣亡。濟寧市也因為他們貢獻出來的密道，最終被明朝軍隊所利用，城池輕易為明朝軍隊攻破不說，現在第三軍兩萬餘將士更是被包圍在城中，想要守御濟寧市恐怕已經成了奢望。

  如是種種，如何不讓孔有德乃至第三軍的軍官們為之憤恨，最後下達此令，也是應有之意。

  「是！」

  其實便是沒有孔有德下達此令，自認為失職的濟寧市外衛局工作人員，卻已經發動他們所能發動的消息渠道，在打聽尋找濟寧孔氏藏匿之所了。

  「找到對方之後，最快速度告訴我，我會派出我軍特戰營的士兵前去，給他們這群叛徒一個難忘的警告。」

  孔有德悻悻然地，帶著虛弱的口氣，說出深然的話語，卻是聽的身邊一眾將士們士氣為之一振，自覺的軍長如此安排，才算是各家他們不幸陣亡將士一個交代了。

  「你們也迅速去整頓軍隊，濟寧市看來咱們是守不住了，趁著軍隊還能突圍之時，準備撤退的計劃吧。」

  不過隨後，孔有德黯然說出來的又一道指令，卻也讓大家剛剛振奮一些的士氣，重新陷落低谷中。

  這已經是他們第三軍自相城之戰後，不知道多少次放棄城池了，不過相比其他大多數據點是主動放棄不同，濟寧市的失守，卻是實打實地他們第三軍在正面交手中，不敵明朝軍隊而不得不放棄的一次從頭到尾的失敗。

  「是！」

  窸窸窣窣的應答聲之後，孔有德的房間，再一次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