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誠意是什麼?
2024-07-23 00:23:03
作者: 鶴歸山南
秦敘牽著裴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師父,你看看我,我好看嗎?」
這酒遠比之前的陳三百要烈,裴棄已經快要分不清眼前的人了,胡言亂語道,「好看,要給我做媳婦?」
秦敘失笑,這樣的玩笑話聽過了多少次了,怎麼還是這般心如擂鼓。
裴棄又逼近了些問,「不嫁嗎?」
「嫁,我陪師父一輩子,好不好?」秦敘恨不得把話本子裡的艷詞浪語全學了來。
「不好。」裴棄細細摩挲著他的下巴。
秦敘:「?」
醉鬼的想法都是這麼奇怪的嗎?
月色再次消失在兩人的視線里。
秦敘一下子就不確定他究竟醉沒有了。
「師父……」秦敘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裡蓄上淚水,「你娶妻了我還能給你做飯嗎?」
裴棄直起身子,腦門一抽一抽的,「挺好吃的。」
秦敘:「……」算了吧,跟醉鬼計較這些。
他抬手摁了下唇角,這女兒紅太醉人了。
把裴棄安置在榻上後,他想,至少這段仰望的情,也不是那麼絕望吧。
裴棄第二日睜開眼看到的是六隻紅眼珠子,頭皮發麻,翻身爬起來。
裴棄狠狠抹了下臉,這才控制住沒罵人。
徐二:「郡王,你怎麼睡得著啊?」
「我不睡去你家房樑上吊死?」裴棄沒好氣道,「你們來做什麼?」
徐二道,「匈奴使臣來給定國公夫婦上香,已經在府門外了,秦敘把門關了,在給你做飯。我們是從側門進來的。」
說話間,秦敘端著做好的陽春麵進來,進門時抬眼瞧了下他,耳根都紅了。
裴棄產生了一絲割裂感,好半晌才壓下心頭那股不自然,秦敘做飯,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你們等著我去罵人?」裴棄抓著外袍披在身上。
秦敘端著涑口茶過來,卻始終低著頭時,裴棄心底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了,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為什麼覺得不一樣?
秦敘的眼神怪怪的。
裴棄摁了下宿醉的額角,那女兒紅太烈,燒得他不記得昨晚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才把人弄人這副鬼樣子。
徐二強撐著眼皮子,「我看他們這次像是要打感情牌,而且準備很充分,你不會又準備罵著罵著打人吧?簡直像是小鬼一樣,纏著不放。」
他們想著距離下一次談判又還有點時間,便去喝酒,哪知道剛醒來就是驚天巨雷砸下來。
裴棄在秦敘伺候下穿好了衣裳,順帶把長發半挽起來,「外面有人來圍著嗎?」
徐二點頭,見他下巴都要磕地上去了,鄒嘉代為說話,「老百姓好像挺想讓他來拜的,所以拿不準。」
裴棄轉頭,「你怎麼想?」
秦敘不自然地說,「不知道。」
裴棄原本那點亂七八糟的情緒迅速散開,既然有人比他還不自在了,那他就自在了,還能順手調戲一番。
「把府門打開,我要親自看看他們的誠意。」裴棄起身,順勢拍了下秦敘的背,把人往前推。
秦敘抿唇,他發現今天的裴棄跟以往醉酒醒來之後不一樣。
往常裴棄會臉紅,會覺得很羞恥,直接把門關上,要緩上半天才肯開口說話,哪怕有外人在,他的話依舊很少。
但今天的裴棄卻沒有半點這樣的神色。
秦敘心頭一緊,不會是酒太烈了把裴棄給喝忘了吧?!
「裴棄,你還記得昨晚嗎?」秦敘跟在他身後走出篤行院。
裴棄蹙眉,看來是真的做了什麼,但他並不想回憶,這種事情通常見不得人,於是他果斷道,「記得。」
裴棄在心底默默哼了聲,他才不會給秦敘機會說出來。
秦敘呆了,直到裴棄走到前面好遠了,他才反應過來追上去。
「那……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秦敘百折不撓地追問。
裴棄閉眼,怎麼這麼多的問題?
而且!你為什麼不先問這個?
現在我只能被迫認下!
裴小郡王咬牙,「對,再正常不過,我喝多了都一樣。」
秦敘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邊,心頭那點歡喜散了個一乾二淨。
到了門口,裴棄微微挑眉,這陣仗實在挺大啊。
阿達木一見是裴棄走出來,臉都綠了,他回頭盯著鱉三。
鱉三也是有苦難言,他怎麼知道裴棄住這裡?
傳言不是說裴棄已經搬回去了嗎?怎麼這麼不靠譜!
裴棄站在台階上,下面的百姓按捺不住,「郡王,這些匈奴人想去給定國公夫婦上香,您快讓他們去!我們要看他們磕頭。」
裴棄笑,「要磕頭?」
阿達木盯著他的臉,視死如歸道,「是。」
他發誓,他這輩子最討厭的東西出現了,比陰森森的蛇更討厭,煩死了!
裴棄的嘴裡不可能有好話出現,尤其是對著敵人,「真的有誠意嗎?」
阿達木舉起手裡的香燭和貢品,「不夠嗎?」
「你為什麼覺得這就夠了?」
阿達木不知道裴棄夠不夠,反正他是夠了,他宣布,裴棄成功變成他要暗殺的第一名。
阿達木翻了個白眼,現在有邊軍壓境,他底氣都足了不少,「夠不夠也不是你說了算,秦世子,你說我這有沒有誠意?」
秦敘掀起眼皮,眼皮單薄,他站在高處看人時,總會讓人生出一種被盯上的錯覺。
普天之下,只會有兩個人覺得秦敘可愛,一個是順德帝,一個是裴棄。
前者不認為他有威脅,後者疼愛他。
「誠意?」秦敘咀嚼著這兩個字,他今早的怨氣堪比奈何橋的亡魂,而且,裴棄沒吃他做的面就出來了,他現在只想殺了阿達木下酒!
「你的軍隊殺了我的父母,然後提著點香燭就來問我有沒有誠意?你這誠意足不足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進去之後秦家列祖列宗都會被氣活。」
下面圍著的百姓突然反應過來,對啊,他表面上說著我有誠意,可是沒有他們,人家怎麼會死?
阿達木聽著身邊辱罵的聲音越來越高,心裡徹底失去了耐心,他抽出新的彎刀,隨手把香燭扔在腳邊,伸腳踩得稀巴爛。
「看清楚了,這他娘的才叫沒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