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夜荒唐(下)

2024-07-22 23:52:20 作者: 春酒寄冬

  宋至容一聽謝珽的話幾乎立刻坐直了身子,很是驚恐,面上酒色都褪了。

  這模樣是他真的被驚到的模樣。

  瞧見宋至容這受不起的樣子,剛被他酸了的柳如是肯定是開心的,開口拱火道:「我瞧這個辦法好。我們宋二公子還未訂婚,只要舍了房裡的人就行。待宋二公子成了廷玉的英國公世子夫人,你們定然是能舉案齊眉,夫妻同心的。」

  「可不敢,可不敢。謝世子門楣甚高,我自省是配不上的,配不上的。我就同家裡的那些個過些平凡日子,了此殘生的好。」被柳如是的話架起的宋二公子趕忙婉拒道。

  謝珽把招來的美人往懷裡一抱,任由那邊的兩個人打嘴仗。

  無絮的纖腰已經入手,謝珽舒服地靠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等著懷裡的人把酒餵到她的唇邊。

  「廷玉啊,你這世子夫人的位子可叫人拒了呀。」柳如是不依不饒道,這是在報復剛才宋至容刺他料子時的不快。

  

  他知道宋至容那點隱秘心思才特意拿出來敞開著打趣,叫他自己斷自己的念想。想想他這個區區京兆府參軍究竟靠得誰才能和他柳如是同席,別喝點黃湯就沒了分寸。

  謝珽就當聽不出這倆人之間的官司一樣,伸出指尖挑起了無絮的下巴,左右仔細看了看,張嘴就胡說道:「唉,那既然這樣,不如讓我的好無絮嫁進來。這樣日益美麗的姑娘,我越看越捨不得留在這裡,全便宜了旁人去。」

  無絮順勢纖腰一軟,半靠在了謝珽的肩膀上,嗲著嗓子撒嬌道:「世子又開奴家玩笑。」

  謝珽抬起了無絮的下巴,親在了她的耳垂上,小聲地咬著無絮的耳朵調戲道:「我哪裡開玩笑了?我的無絮難道不是一日美過一日嗎?」

  她懷裡的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又被耳邊的熱氣吹得癢得直縮脖子,竟是腰間酥麻,紅了臉頰。

  被謝珽這樣胡鬧了一通,柳如是和宋至容兩人歇了官司,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宴席上。

  然後謝珽才一副想起來了什麼的表情,突然朝身後站著的女婢問道:「無音怎麼還沒上來?」

  「回世子殿下的話,無音公子已經在候著了。他前日新填了首曲子,正等著世子賞鑒呢。」這個女婢是個生面孔,但說起話來倒是清楚明白,很是幹練。

  「那便先聽聽。」謝珽揮手讓中間一直在助興的普通舞娘退了下去。

  說完她就著無絮的手又飲了一杯酒,把懷裡的姑娘推了起來,隨口說道:「待會無音唱完你就上去。我可要好好看看,沒來找你的日子,你是不是盡顧著變美了。」

  一旁的柳如是聽了這話,知道這是無音、無香和無絮今日都被謝珽訂了,不由地感嘆道:「這嶺南館的四大魁首今天竟讓咱們占了三個,看來還是我們謝世子在這裡更吃香啊。」

  魁首嘛,一向是價格高,規矩多,客人更多。一個兩個的都是有脾氣的人,不但要提前下帖下定,還要反過來挑揀恩客的。

  謝珽這一席面三個魁首,柳如是就算打著尚書府的名頭,提前個把月的,也不一定能訂到的。

  這就是她如今在京都獨一份的權勢。沒有人能蓋過她的風頭去。

  和拉了一個清姬在旁作陪的宋至容不同,柳如是旁邊只有一個添酒的小廝,而且還是他自家府上的。

  這會和旁邊一個膩在女人懷中,躺得十分舒服的,一個摟著無絮,有在一旁餵酒送食的相比,柳如是這一角顯得就十分清淨了。

  他可不像宋至容這般博愛。柳如是自詡身份高,尋常的姑娘他是瞧不上的。

  謝珽既然是借的請宴賠罪的名頭,哪裡能漏了最近很得柳如是歡心的無鳶,早早就叮囑了下頭今晚定不可以少了她。

  「莫急,今天正是嶺南館這月出新的日子,無鳶在下頭開頭場呢。等她下了台,梳洗好就過來了。」

  其實,今夜四大魁首都被謝珽訂了。

  柳如是聽完自然是面上不動聲色,但內里對謝珽的這番貼心安排很受用,舉起杯酒敬給謝珽道:「即是我們這樣沾了廷玉的光,一杯酒必是要敬你的。」

  宋至容見到謝珽的手筆也是明白了些,今日主客是柳如是。以他和謝珽的關係,她遠不必為了朝上那點事給自己做這麼大的排場。

  謝珽接過無絮遞來了酒杯朝柳如是和宋至容舉了舉,又是一飲而盡。

  隨著這杯酒下了肚,這宴請的氛圍才算是真正有了。

  也正是此時,一人從屋內的側門款步而來,繞過樂師們走到了席的正面,朝三個人行禮道:「謝世子,柳衙內,宋大人,奴家無音給諸位請安。」

  嶺南館的魁首之一無音最是一副好嗓音,開口就是柔情似水,一向得女客人們的喜歡,是四大魁首里唯一的男子身。

  他的眉目深邃,看誰都是深情模樣,再薄唇微啟。說他成了勾人心魂的狐狸精化形也不為過。

  「聽說你新曲練好了?今日辛苦教我們先聽個。」謝珽眉開眼笑地說著,但人還是懶洋洋地曲膝立坐著。

  她的眼神清明,裡頭並沒有對無音的痴迷神色。

  「是。」無音朝樂師那處示意,起了勢。

  無音的曲自然唱得不如梨園那些年歲小的小伶們婉轉,但他擅長的就是訴情。一首曲里唱的都是思慕女子,盼其垂青的兒女之情。

  柳如是大約聽著,時不時地在無音送完秋波後朝謝珽瞭然一笑,意思是無音今天的勁都是使在她身上的,艷福不淺。

  謝珽也不否認,遙遙舉杯敬他一杯。

  無音那點心思她當然能察覺到。但無音之於她的用處,得在嶺南館,而不是英國公府。她並沒有要將無音收到府里的想法。

  等無音唱完,他自覺地靠到了謝珽旁邊,體貼地替她布菜斟酒。

  從進門開始就面無表情地站著的溫立亭,到這時才神情有了點變化。他對著屋子裡的鶯鶯美人都沒什麼特別的關注,如同柳下惠一般,視線從沒在她們的胸腰臀上停留過。

  唯獨在無音上來之後,很明顯地,他在無音那張臉上停留的時間很長。熟悉的人會察覺到,溫立亭不高興了。

  尤其是等無音坐下來就往謝珽身上靠的時候,溫立亭的右手不自覺地握住了手裡的刀鞘。

  「我們無音唱得甚好。」謝珽這邊夸完,自然的身子往無絮那邊一靠,偏過頭對無絮說道,「那我的小無絮,下面可就看你了,莫輸給你哥哥了。」

  謝珽看了一眼溫立亭,見他卸了手裡的力道後,又把笑放回到了無絮身上。

  被點名的無絮起身說她和胡娘剛學了胡旋舞,還未在客人面前跳過,今日是第一次跳。

  在無絮告退去換衣裳的時候,謝珽提議他們不如先賭個骰子。

  「美人跳舞,醉意朦朧間看才更有韻味。」

  兩人附和。

  他們三個玩樂上正是一路人。要麼是行酒令,要麼划拳賭骰,最愛玩的都不是文雅書生那一套麯酒流觴、吟詩作對什麼的。

  喝酒麼,至少得喝得醉倒一個才能算盡興。

  骰子一起,酒下得就快了。

  待無絮換好衣服再上來的時候,無鳶也進來了。

  無絮穿得是胡旋舞的華服,纖細的腰肢上掛著金鍊和鈴鐺,極大地裙擺上全繡得金線。

  而無鳶則是略施粉黛,身上沒什麼金銀俗器,鬢角帶著一枝新鮮的牡丹花。在這種冬日裡,又金貴又顯不俗。

  這下柳如是高興地明顯,廣袖一揮,讓無鳶坐在了他的懷裡,連骰子都不搖了。

  胡笛一起,無絮身上叮噹響起的鈴鐺聲把謝珽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也不再去看柳如是和無鳶那邊。

  裙擺飛起,笛聲激越。

  無絮所過之處,花香四溢,這倒是叫宋至容看得心猿意馬。

  一曲結束,宋至容直接伸手握住了無絮的腳脖子,把人拽住不讓走了。

  「去吧,伺候好我們宋二公子。」在無絮往謝珽這邊看的時候,謝珽大手一揮,將她讓給了宋至容。

  沒有一絲留戀和不舍。

  清姬已經在酒宴漸入佳境時就悄悄退下了,後面陪著宋至容的都是無絮。

  跳舞的姑娘手腳纖細,腰肢又軟,一抹紅色細線扣著串細鈴圈在了她的腳脖子上。

  宋至容一接近她,那串小鈴鐺就會清靈地從樂師的琴音里跳出來,撩得宋至容更是心花怒放。

  同那邊每次嬉笑都熱鬧得不行的宋至容不一樣,柳如是懷裡的無鳶是極為清婉溫柔的。但凡柳如是輸了,她總是仰頭朝他莞爾一笑,漆黑的眸子裡好像寫滿了對柳如是的依戀和溫情,因而更惹得柳如是放縱。

  他們二人不愛男子,但謝珽男女不忌。

  剩下的無音和無香雖然一個溫柔,一個魅惑,但都是她愛的模樣,這會子自然都是歸她一人占著。

  左擁右抱,風流浪蕩。

  此時的謝珽仿佛真的成了一個風流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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