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髫年 懸在何處

2024-07-22 23:51:09 作者: 春酒寄冬

  敏感地知道自自己大事不妙,可能因此得罪了面前這兩位的地陪這次態度非常積極地道:」這事兒啊,其實是個黃縣的兇案,但遲遲不破是因為找不到兇手。」

  「這黃縣臨河,有著忻州最大的貨運碼頭,那裡的人出遠門都愛走水路。這苦主就是黃縣的一戶貨郎徐氏之妻。這個貨郎徐氏在前一日和鄰居的吳書生相約,包了王氏船行的一艘客船南下去隔壁的滄州販賣進貨。但出發當日,這個吳書生和王氏貨船的船夫在碼頭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貨郎徐氏前來。後來他們二人相攜去貨郎徐氏家尋人,敲門後,那徐氏的妻子卻說徐氏天不亮就出門去碼頭了。」

  「所以這個貨郎徐氏就是死者?」謝珽拒絕了謝飛雲餵過來的茶水,緊著地陪的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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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想知道的,所以聽得分外認真。

  「要說這個,也是離奇的呢。開始並沒有人覺得貨郎死了。吳書生,徐氏妻和那個船夫找了一日都不見貨郎徐氏的身影,他們只當是徐氏改了主意,另尋了他處販貨了。那個吳書生就伙了別人第二日坐了那船夫的船走了。結果那個徐氏妻日日等不來徐氏回家,還說自己夜夜做夢夢見徐氏同自己喊冤。直到吳書生都回了家,那個徐氏還不見蹤影。」

  謝珽聽得入迷,托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地陪。她的後腦落在謝飛雲眼中是一動不動地,別提多麼專注了。

  地陪這故事講到這裡,整個屋子都聽得認真,連那隔壁雅座的武師們都悄悄給兩間雅間之間的門開了個縫,側耳傾聽。

  這陣仗叫地陪心裡十分滿足,於是這事講得就更起勁了。

  「這個徐氏妻很是著急,尋上了吳書生要說法。但吳書生覺得冤,本就平白因為這事耽擱了一日,現下回家還整日被徐氏妻上門糾纏,於是一氣之下就報了官,說這徐氏妻污衊,糾纏。那徐氏妻也索性告一狀,說這徐氏沒了蹤影必和這書生有關。」

  「聽著也就是尋常的鄰里糾紛,怎麼就成破不了的怪案了?」春娘年長,聽著聽著就想到了自己揚州街巷裡的那點子鄰里吵嘴的事,頓覺索然無趣,說道。

  「誒,真別說,也就這倆人在公堂上分說的時候,這徐氏的屍體被發現了。」地陪趕緊賣了一個關子。

  「哦?在何處?怎麼被發現的?」聽到這裡,謝飛雲也算是真的起了興趣。

  地陪雙手一揣,壓著嗓音,故作神秘地說:」聽說啊是在陳縣的淺草灘上被發現的。那個屍體是面目全非,但他身上有泡了水的戶牒,上頭加蓋的黃縣案牘庫大章是泡了水也不壞的。所以陳縣的捕頭就把屍體送到了黃縣。經過仔細辨認,徐氏妻也指認了,縣丞確認這就是失蹤多日的貨郎徐氏。」

  正說到此處,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地陪的話。

  「裡頭可是謝飛雲,謝大公子?在下是忻州同知黃府家的黃雁翎。」說話的是位女子。

  「黃大小姐請進。」謝飛雲著墨岩去開了門。

  門外為首站著一位年輕的女子,身量比春娘長好些,謝珽大約只齊到她的下腰。她沒有盤髻,而是戴冠,身穿窄袖圓領的袍子,手中還盤著一串檀木手串。

  此人應當就是剛才開口的黃雁翎小姐。

  「我路過時聽掌柜說謝大公子在華秋酒樓用膳,還不曾離開。想著大家同為官家子弟,謝大公子又是剛來忻州,便上來同公子打個招呼,看看是否有可以為公子趁手一二的地方。」黃雁翎踏步進了雅間,落落大方道。

  她身後跟著的都是家中隨從,看著似乎真的是隨意出門的樣子。

  「黃大小姐客氣了。今日我與舍妹就是來此處嘗嘗地道的忻州美食,這位便是舍妹謝珽。」謝飛雲和黃雁翎見禮後,招手把謝珽喚到了身邊,替二人互相介紹道,」廷玉,這位是黃同知家的大小姐,昨日與我一同赴了知州大公子的宴。」

  「廷玉見過姐姐。姐姐真是英姿颯爽。」謝珽規矩地行禮,隨即加了一句對黃雁翎的誇讚。

  她心中暗喜,真的瞌睡遞枕頭。

  縣中斷不了的兇案都是要上呈到州府的,同知的職責有一部分便是分管刑獄。這樣沸沸揚揚的案子,這位黃小姐知道的肯定比地陪多。

  黃雁翎被謝珽突如其來的誇讚逗得滿臉是笑,道:「謝小姐也十分可愛。」

  「黃大小姐不忙的話不如坐下喝杯茶。」謝飛雲是習慣了自家妹妹這張甜死人不償命的嘴的,但怕黃雁翎覺得冒犯,所以快快地扯開了話題。

  他們二人用完的飯早在地陪說故事前就撤了下去,如今桌上只有一些乾果點心和一壺清茶。謝飛雲替黃雁翎添了杯茶。

  「那我便不客氣了。」見謝家兄妹對自己的態度甚好,黃雁翎也換了個親切點的自稱。

  這邊三個人只顧著寒暄親切,謝珽注意到地陪愣在了一旁。

  他方才未講完的奇案正是這位黃大小姐的父親在督辦。這個地陪昨日不敢說,一肯定是覺得她是孩童,二是不願得罪同知和參軍。

  但今日哥哥在,他們又是在雅間,期間故意冷落了喜愛賣弄的他。然後她和哥哥再紅黑臉一扮,他才侃侃而談了起來。

  不過不湊巧的是,事只講到一半,同知家的黃大小姐卻來了,抓了個他的現行。

  「方才在門外不小心聽到一耳,還請二位見諒。不知是否是在說黃縣的那事?」黃雁翎落了座,卻是先起了話頭。

  「正是此事。舍妹年紀小,一向愛聽這些奇聞軼事。」

  謝飛雲說話的時候,謝珽乖乖地坐在他的身側,一點也沒亂動,也沒有開口催著地陪接著講下去。

  她招人喜歡可不只是靠嘴甜的,懂事也是她的一大優勢。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坊間傳聞甚多,也是家父最近憂心的一案。既然謝妹妹感興趣,那便聽完此事始末,不必在意我。」黃雁翎也看出了地陪的猶豫,故而才這般對謝家兄妹道。

  從黃雁翎昨日能和哥哥同席來看,她和哥哥一樣,一定自小就是照著未來家族繼承者培養的。是以心胸眼界,學問人品,謀劃手段,交友理事皆是平日要學的。

  像這個地陪所憂心會得罪黃大小姐的事與和藉此事能和謝氏交好一事相比,實乃微不足道。

  謝珽能想通的事,謝飛雲當然也明白。

  黃雁翎此人是否能結交,從她方才所表的態度來看,已經是有了答案。

  「那便繼續吧。」謝飛雲發了話。

  「是。」

  「剛才說到這徐氏的屍首在臨縣被找到送了回來。但這兇手卻還是沒有頭緒。有一說是說這徐氏同吳書生毗鄰而居,偶有口角。當時二人合夥販商,許是當日出行為錢財之事生出事端,吳書生將其殺害投河,再佯裝不知,與船夫等了半個時辰。還有一說是說這徐氏妻紅杏出牆,但和離不成,所以殺夫。也有一說是說這吳書生與徐氏妻有苟且,在合謀奪取這徐氏的家財。」

  「那為什麼還是破不了呢?」謝珽不理解地問道。

  這就是個尋常命案呀?無非是情殺,仇殺,財殺和偶然中一個,怎麼會被大家津津樂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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