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83不能善了
2024-07-22 16:07:14
作者: 九步天涯
殷解憂淡淡道:「我待了兩日,悶得緊,再不願多待一刻,你們若是擔心,那便隨著我去吧。」
「小的不敢。」
殷解憂不再多說什麼,已轉身往外走去,那侍衛卻並非如自己所說的不敢,果真跟了上來,殷解憂卻似乎是沒看到一半,帶著流離出了門。
馬兒四蹄踢踏,載著殷解憂,卻是到了皇城宮門的附近,停了下來。
跟隨在其後的侍衛納悶的左右看了看,悄然垂下首去。
馬車內,流離忍不住又將斗篷給殷解憂裹得緊了一些,「小姐,這樣可還會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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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不冷。」
「還說不冷。」流離不服氣的將暖爐塞到了殷解憂的懷中,待要說些什麼,看著殷解憂不介意的樣子,卻多餘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只小聲嘟囔,「以前小姐可從不怕冷的。」
殷解憂自然是當做沒聽到。
流離跟著她久了,也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也沒有再繼續廢話些什麼,隔了會兒,才皺著鼻子道:「小姐,我們在這裡做什麼?」
「等人。」殷解憂慢慢的吐出兩個字來,天氣寒冷,即便是在馬車之中稍微暖和,說話的時候也噴出了白氣,殷解憂抿了抿微乾的唇瓣,流離連忙將溫熱的茶湯遞了過去。
殷解憂就這杯沿喝了一口。
「等什麼人啊,都這麼晚了?」流離想著辰王現在也不再宮中,若是來等右相,這個時辰,右相恐怕還忙著,這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馬車之外的宮道長廊之上,似乎響起了陣陣馬蹄之聲,殷解憂輕聲道:「看看是誰。」
「哦。」流離探首出去一瞧,卻見遠處一人一騎慢慢往宮門口而來,馬上騎士是個發色灰白的中年女子,銀鎧白袍,豎著英雄髻,腰間配著長劍,卻不是林芳華又是誰?
「是林帥。」
殷解憂垂下眉目,握了握手中的暖爐,指尖纖細,摩挲了兩下,忽然直起身子,將暖爐放下,彎身出了馬車。
流離愣了一下,連忙隨了出去。
馬匹已經到了近前,殷解憂微微一笑,道:「林帥,殷解憂有禮了。」
林芳華勒住馬韁,神色猶如往常一般冰冷,沒有半分特別,卻在看到殷解憂微白的唇色之時,眼眸眯了一眯,「殷郡主,你在此處,不會是專門在等本帥吧?」
「是。」今日正巧是林芳華當值,殷解憂亦是早知道林芳華換崗回府的時間,所以等在了此處。
林芳華似有些意外,微挑長眉,道:「本帥不去找你,你卻來找我?殷郡主行事,還真是讓人意外。」
殷解憂微微一笑,「解憂知曉林帥貴人事忙,所以便自己來了。」
「郡主是打算在此處與本帥說話麼?」
「但依林帥的意思。」
林芳華的視線轉向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八角亭,淡淡道:「就去那裡吧。」
「也好。」
殷解憂上了馬車,二人以前以後到了八角亭前下馬下車。此時天色已晚,只有不遠處的幾隻宮燈照的這宮道長廊有些光亮,光線到了八角亭的時候,已經變得十分微弱,殷解憂此時又是背光而立,蒼白的臉色被隱匿,那獨立冬日寒風之中的身影卻顯得有些纖細。
「何事?」林芳華簡單利落的問道。
「解憂此來,是為林帥致歉。」
「哦?不知郡主做了何等對不起本帥的事情,竟要將本帥攔在路上道歉?」
「前些時日,林家祖廟盜寶之事,解憂實在是不得不為,相信以林帥的睿智,也必然早已知曉,此事冒犯林家祖先,壞了林家宗祠,引得林帥震怒,今日解憂前來,便是來領受責罰。」
林芳華沉默的立在殷解憂的對面,冰冷的神色沒有分毫變化,看起來有些高深莫測,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隔了好一會兒,林芳華才冷冷的扯了扯唇角,「夜入林府祖廟,盜的還是先皇御賜之物,你可知你該當受到怎樣的責罰?」
「解憂知道。」
林芳華眼眸一眯,忽然冷聲道:「就你如今這樣風吹易倒的身子,你確定你可以?本帥責罰你,你確定你受得起麼?」
「受不起,也是要受的。」殷解憂淡淡的說著,清澈的眼眸之中空無一物,纖細的身子本沒什麼力量,可這話說的,卻似含著無盡的分量,無端生出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來,有一瞬間林芳華似乎看到了當年殷王流血流汗不流淚剛毅不折的樣子,一下一下的撞擊著她的心靈,告訴自己,還真是沒看走眼。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愚蠢。」林芳華看了許久,冷聲說出一句話來。
殷解憂慣常的微微一笑,「不得不為。」
「若本帥猜的不錯,你取雪蓮花,是要給百里玉那小子救命吧?」林芳華的聲音依舊冷淡。
殷解憂點頭,「是。」
林芳華冷哼一聲,「他的這條命,自己都救不了,你真的可以?」
「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那便成了路,便如同世上之事,本沒有什麼是辦不成的,若是真的辦不成,那只是因為努力的程度不夠。」
「如此自信,倒是讓本帥刮目。」林芳華淡淡說罷,口氣依舊淡漠的道:「冬日寒冷,你既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回家吧。」
「等等。」
見林芳華要走,殷解憂忽然道。
林芳華止住步子:「怎麼,你是真想要本帥責罰與你?」
殷解憂道:「並非如此,我此次前來,除了致歉,還想與林帥確定一件事情。」
林芳華轉過身來,上上下下看了殷解憂好一會兒,「你就那麼確定,本帥不會苛責與你?居然還有第二件事情。」
殷解憂眸光清澈,笑道:「林帥一身浩然正氣,當知我並無惡意,若非如此,早在知道我便是那夜林府盜寶之人之後,必定上報皇上,我也早已是吃不了兜著走,絕技不會有今日能親自向林帥致歉的機會。」
林芳華為人剛毅正直,當初殷解憂決定入林家盜寶的時候,早已想過盜寶之後的事情,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被林芳華知曉,是遲早的事情,但以林芳華的秉性,並非不能善了,尤其是,當殷解憂知道林芳華心中所愛一直是先皇,那所謂的已逝去的林芳華的夫君,只是有名無實之後,心中便有了八成的把握,更何況當時恰逢林冬暖失蹤之事,當夜太后的人也找到了林家別莊,他們橫叉了一槓子,劫走林冬暖,卻是讓太后的人落了空,如此一來,林芳華又豈會真的苛責與她?
林芳華微微皺了皺眉,似乎對於自己的心思被這樣一個小丫頭猜透有些懊惱,卻很快恢復冰冷,「還有什麼事?」
「我想知道,宮中大火,是否和太后有關?」
林芳華瞧了殷解憂一眼,「有什麼根據?」
「我入佛堂的第一晚,蘭昭儀曾去看過我,當時也注意到了我額頭位置的印記,若非如此,他們又豈會設計的如此精妙。」只是那些人,顯然是高估了林芳華的凜冽恨意,低估了殷解憂的運籌帷幄,而當夜林芳華收下小金佛時候的神態,殷解憂記憶猶新,若非是識得那東西,絕對不會有那樣的表現,何況後來雲解意傳來消息,說林芳華曾夜闖長樂宮。
「此時你無須再過問,知道的多了,與你也沒有半分好處,只需行事小心就是。」林芳華冷漠的說罷,轉身離開,只是走了兩步,忽然止住步子,「你……那夜你雖受了些皮外傷,卻一切安好,何以今日如此虛弱?」
殷解憂微笑道:「解憂無事,有勞林帥掛心了。」
這便是不想說了?林芳華皺了皺眉,也不打算多問,只道:「過幾日就是春闈狩獵,你還是調理一下,不要在獵場之上丟了殷王府的人。」
「是,解憂知道了。」
林芳華大步離去,殷解憂目送她離開之後,卻並未立即離開八角亭。
流離憂心的道:「小姐,天氣這麼冷,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殷解憂沉默的立在亭中,背脊挺直,沒有言語。
「小姐?」流離覺得小姐的背影慢慢變得陰冷起來,似乎和以往自己眼中的小姐都不一樣,可仔細看時,卻又覺得沒什麼分別,「小姐,你在想什麼?」
「京都之中,有關於我和瑞王的流言是怎麼回事?」殷解憂幽幽問道。
流離忙道:「根據線索,一切矛頭皆指向宮中三公主,想來是三公主心中不願嫁給瑞王殿下,如今又恰逢瑞王和小姐有些牽連,便用之做起了文章。」
殷解憂冷笑一聲,「看來經過半年時間的調教,這位三公主倒是有了些手段,只是還做不了一個聽話的女兒。」
流離有吶吶道:「這三公主的確變化良多,深沉了不少,這次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們還真的查不出是三公主使得壞。」
「機緣巧合?」
「嗯,那散步消息的源頭之人,是被宮中人收買,所用來收買的物件雖然極其珍貴,但並非宮中之物,搜尋良久,才查到原來是一些士族大家為了討好太后,太后賞了給三公主。」
殷解憂眼眸微微一動,「你被人帶錯方向了。」
流離一怔:「小姐的意思是……」
「雲解語雖然素來與我有恨意,但對太后還是十分的順遂,萬萬不會拿太后賞賜給她的東西做這種事情,只怕是被有人之人利用了。」
「哪會是誰呢?」
「這皇宮之中,恨不能要我命的人,還能有誰?」
「伍倩雲!」流離恍然大悟,如今想來,也的確是只有伍倩雲才能做出這樣彎彎繞繞中傷之事。
「若非當初應了伍掠雲,又豈能容她到今日?且讓她先消停幾日吧。」殷解憂轉過眼眸,道:「太后和姚相在京都和地方比較重要的官員名單,如今可以派上用場了。」
「小姐的意思是……」
「來了京都這麼久,總是要做些事情的。」
殷解憂眼眸深邃無比,看著漆黑的夜色之中點點星光,今日林芳華的態度,已經決定了那夜佛堂失火之事的結局,終究,無論是林芳華存了惻隱之心還是別的緣故,這件事情將要不了了之,但自己和百里玉卻因此幾乎付出生命的代價,事情又豈能這樣完結?難道是她沉寂的太久,讓人總以為她是可以隨意任人拿捏的麼?若是犯著她殷解憂,若不是要緊之事,也許心情一好便算了,但此事居然害得百里玉內傷之事前功盡棄,險有生命之威,她又豈會如此罷休!
「是,屬下知道了。」
殷解憂慢慢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前行,到的朱雀街口轉彎處,殷解憂忽然道:「等等。」
馬車停了,殷解憂掀起車窗的帘子,看著不遠處那巍峨的辰王府門樓,眸中有些擔憂,有些期盼,卻最終全部化為烏有,淡淡的放下帘子,道:「走吧。」
馬車繼續前行,慢慢駛向了殷王府內。
梅太妃遣來的侍衛一直留守在解憂閣中,殷解憂只當是沒看到他們一樣,每日也不出門,就在小樓之內休息,看書,調理內息,好幾次想要悄悄去辰王府瞧瞧,卻因為如今的身子不便使用輕功而不能輕易離開,以免梅太妃發覺,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好在納蘭羽每日都有讓人來傳信,知曉百里玉一切安好,倒也不至於太擔心,烈炎每日無事都會來呆上一會兒,探看她的脈搏,順勢帶一些新奇的食物和糕點過來,梅太妃倒是並未再多說什麼。
半月時間,朝堂之上,但凡太后和姚相手上稍微有些實權的官員皆因大小錯處要麼被罷官免職,要麼被貶黜他方,就連地方上一些要緊的職位,也莫名丟掉,納蘭羽獨掌朝政大事,很快便選賢任能,填補了那些空位和窟窿,打的太后姚相措手不及,原本還計劃找個軟柿子捏,也被殷解憂此番行動逼的擱淺。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幽居別莊十年,無權無勢的郡主,居然可以做到這個程度,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原來的沉寂和平靜,只是因為殷解憂懶得大動干戈牽連太廣,可如今既然觸了她的逆鱗,那便誰也別想過的舒坦。
流離端著漆盤走了進來,笑著道:「今日聽聞宮中傳來消息,眾妃嬪朝貢,太后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平日裡趾高氣揚,今日卻一會兒就把大家都趕走了。」
「她若還能笑得出來,那才奇怪。」
殷解憂輕笑了一聲,卻聽流離道:「不過,我發現一件奇事,這次我們發力對付太后和姚相,似乎還有別的人也在暗中幫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