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81笑到最後
2024-07-22 16:07:10
作者: 九步天涯
那單子之上,除了藥材,還有一些食材和特別的東西,雪蓮花的花瓣花蕊,和七星海棠每一朵花不同顏色的花瓣,都是製作百草丹的必備藥材,也是當初謝前輩告訴她的,如今這些材料所製成的藥自然比不上百草丹的功效,但卻也可以緩解百里玉此時的傷勢,若是再由她以內力相助,至少可以保證他的傷勢不再繼續惡化,若是有幸,也可能再次抑制住內傷不發作。
冷霄很快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送了過來,另一方面,流離和非白也帶著海棠花的花蕊到了辰王府,流離滿心擔憂,見著殷解憂才鬆了口氣,下意識的想要問詢些什麼,非白卻很快拉了拉她的手臂,流離只得抿唇閉嘴。
殷解憂將藥材每個取了一份,放在了小碗之中,倒入天泉水,用小杵仔細的壓碎,碾成碎末。
流離還是忍不住道:「小姐,為什麼不熬藥,要這樣做?」
「天泉水極是難得,最怕受熱受冷,若是熬了,藥效就會大減的。」
流離哦了一聲,身後,非白遞了個無奈神色,低聲道:「出去吧,小姐一個人可以。」
流離非白便離開了,屋內只留冷霄一個人伺候,這些,殷解憂都不曾留意過一樣,注意力全部被面前的瓷碗所吸引,直到將碗中的東西全部搗成了碎末,和天泉水混合在一起,殷解憂才端起碗,往床邊走去。
冷霄趕緊上前去,扶著百里玉坐了起來。
殷解憂坐在床邊兒上,看著他慘白的臉色以及唇角上沒有擦拭乾淨的血跡,只覺得渾身都在叫囂著心疼和難受,卻只能強自壓抑下來,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把那碗中的藥汁一口一口的餵了百里玉服下。
好在他雖然舊傷復發,吞咽的能力還是有的,很快,一整碗的藥汁便見了底。
冷霄道:「現在要做什麼?」
「讓他躺下。」殷解憂也不多說,冷霄只得放好了百里玉。
殷解憂起身到桌邊將東西收拾好,才道:「雪蓮花還是放在你們這兒,仔細看顧著。」
「是。」
收拾整齊之後,殷解憂慢慢踱步到了床邊坐下,接過冷霄遞上來用溫水浸泡的帕子,將百里玉臉上的塵土擦拭乾淨,冷霄吶吶的看著,如今總算定了心,還好,殷郡主對主子並未比主子對殷郡主的情誼少,不然,他今日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殷解憂就那麼靜靜的擦拭著,臉色平靜猶如尋常時候,將臉擦拭乾淨,又彎身去擦拭那兩隻大手,冷霄看著,有些站不下去了,只得悄聲離去。
殷解憂靜靜的坐了一會兒,百里玉的這張臉視乎在她的心裡扎了根,她感覺得到,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第一次有這樣一個人,與別人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看著他的那雙眼睛便如是百轉千回,此生一世只為他,這樣的一個人,是她以往從未想過會遇到,更沒想到有一個人會讓自己這樣的牽腸掛肚。
殷解憂微微閉了閉眼,知道自己此時已經不能有太多感觸,那藥效的時間,也快到了。
殷解憂探了探百里玉的額頭,已經開始微微發熱,便毫不猶豫的將百里玉扶坐了起來,輕輕掀開了他的衣衫,自己則坐在她的身後,掌心相貼,將自己的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百里玉的體內。
這次的傷勢,來勢洶洶,竟是動了本元,若非有內力強行來壓制,只憑服藥,是根本也沒辦法好的。
殷解憂越是感受著百里玉體內的傷勢,若是對當初能傷的了他的人心驚膽寒,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居然可以將百里玉傷到這個程度?是被人暗中偷襲,還是壓根就是熟人為止?可這些都不是此時最關鍵的,她全力凝聚心神,只為療傷。
而此時,辰王府中又來了兩人,正是右相納蘭羽和小川。
納蘭羽早看出百里玉情況不好,在宮中並未過多逗留便趕了過來,小川卻是跟班當上了癮,自然是納蘭羽去哪她便去哪。
「辰王情形如何了?」
納蘭羽略微擔憂的問道。
冷霄回道:「不太好,郡主已經在裡面了。」
一句話,阻攔了納蘭羽想要上前探看的步子,「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吧。」
小川撇著嘴道:「殷解憂醫術很好嘛,你這麼相信她。」
納蘭羽卻沒心思和他玩笑,只淡淡道:「嗯。」小川只好沒意思的閉了嘴。
皇宮
林芳華在簡單處理佛堂大火之後,立即便趕到了長樂宮。
此時,時辰已晚,長樂宮中除了宮院外牆照亮的宮燈之外,一片暗沉,守夜的太監安靜的立在宮院兩邊,狹小的眼睛卻認真的盯著左右探尋,見得林芳華大步前來,立即走上前去,「林帥……這麼晚了,您……」
「滾開!」林芳華已經一腳踹向了那守夜的太監。
太監嚇得瑟瑟發抖,竟是不敢再攔著林芳華的去路,因為他伺候太后多年,也是素來知道林家姐妹那點微妙的關係,林芳華素來公平嚴肅,卻極少如今日一般粗暴對待一個下人,可想而知,她此時的心情必然是糟糕至極,就憑他一個小太監,又哪裡來的膽子擋這位的大駕呢?
可長樂宮中的這位,也是不消停的,小太監連忙追了上去,一邊喊著林帥息怒,小的這就通報,一邊大聲沖裡面道:「快,林帥到了,還不去請太后,都瞎了嗎。」
林芳華面如寒霜,陰沉著臉,大步而來,剛到得太后寢殿門口,那門便開了。
太后林芳音披著外袍,由宮娥扶著立在門內,神情疲累,眼眸半磕著,朱釵頭面全下了,一頭青絲柔順的披在後背之上,一副剛從睡夢之中被驚醒的樣子,與林芳華的犀利冰冷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個時辰……」林芳音看看外面的天色,淡笑道:「林帥這是要做什麼?」
他們雖名為姐妹實為君臣,林芳華此舉的確有些過。
林芳華卻神色更冷,語音亦是寒氣逼人:「讓他們都退下,我有些話要問你。」
她沒有用尊稱,也並未自稱本帥,倒是長樂宮的宮人都嚇得低下頭去,不敢發出丁點聲音來。
林芳音眼眸動了動,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眾人求之不得,立即極有秩序的退了出去,只留了一個太后身邊伺候的老嬤嬤。
林芳華大步脈入殿內,背對著林芳音,他眼眸冰冷,掃視著這長樂宮中的擺設,一時無話,卻似乎是對那些擺設上了心一樣,太后自是老謀深算,輕笑道:「若是林帥對這宮中擺設感興趣,哀家可讓人從內務府精挑細選一些,送去林帥的將軍府。」
林芳華忽然轉過身來,將一物件丟在了林芳音的腳邊。
那物件叮噹脆響,竟然是一件被或燒過,卻猶然可以看出形狀來的小金佛,正是火場之中找來的那件。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認識這個東西。」林芳華冷冷道。
林芳音淡淡瞥了一眼,似有些疑惑,「著物件,也沒什麼稀奇的,市面上多得是,很尋常,哀家該認識嗎?」
「這東西就是你身邊親信太監隨身之物,但他又為何會出現在殷王郡主所處佛堂的火場邊上?」
林芳音似乎很意外:「哦?哀家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個親信?林帥,你不會是記錯了吧?」
「還在裝蒜。我素來對你的事情不關心,但這小金佛我卻留了心思,因為那戴著金佛的親信太監,原是從林家選出送入宮中為你所用,卻不想如今竟然成了證據!便是你想賴也賴不掉。」
林芳音眼眸一動,視線平直看向林芳華,冷冷一笑,「那又如何?」
林芳華似乎因為她的回答氣憤更濃,「你玩弄權術,我可以當做看不見,你拉幫結黨混亂朝政,只要不危機社稷危及百姓,我亦可以不聞不理,可你卻三番兩次使出卑劣手段,殷王郡主與你何故,你卻要下如此殺手?!」
「原來你是為殷解憂來興師問罪的?」林太后淡淡一笑,回到桌邊坐下,道:「殷解憂毀了我林家祖廟,又偷了先皇賞賜的雪蓮花,哀家做這麼多,可都是為你出氣,你追尋這麼多日,難道不該去找殷解憂的麻煩,為何要在此時來尋哀家的晦氣?」
「她毀了祖廟盜了至寶,自然有她該受的懲罰,卻不是如你這般濫用私刑,害人性命!」
不錯,林芳華趕到佛堂,卻發現殷解憂竟可以在此等大火之中全身而退,本事可想而知,而當她看到殷解憂額心位置的鳥型印記的時候,便已經意識到,當夜林家祖廟盜寶之人,必然就是她無疑,否則,為何助那賊人逃走的勢力,都與辰王和右相脫不了干係,也正是因為發覺這點,她隱約意識到林冬暖可能在他們手中,所以才略感安心,可即便如此,殷解憂有錯也有正規律法渠道。
林芳華一字字道:「你今日故意讓人放了火,總歸還是想要了她的性命,若是一計不成,宮中失火,我必定會趕至現場,也定當發現她便是那夜林家盜寶之人,借刀殺人,只因為殷解憂擋了你的路,你可謂機關算計,我居然從不知道,你如今已經變成這樣的人了!」
林芳音淡淡笑道:「姐姐,人總是會變得,是你不懂得變通。」
話一說完,林芳華忽然怔了怔,她早已和林芳音無話可說,可是直到此時,她才發覺,原來以前的那些疏離和冷漠之下,她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是對林芳音有一點些微的期待,期待她還存著一點良知,可如今,她才算徹底的死了心。
那戴著小金佛的太監,早已被林芳音遣到了三公主處,也便是說,今夜之事,亦有三公主插手,此時若是被別人知曉,這宮中縱火,暗藏心機的事情,也頂多是止步於三公主身上,可三公主……
林芳華忽然想起那夜在養心殿偏殿,見著三公主衣著暴露威逼納蘭羽時候的樣子,心中既是氣憤又是可笑,這世上,還真有如林芳音一樣的母親,為了自己的目的,恨不能犧牲所有人,即便是自己的親身子女也一樣。
林芳音只當林芳華暗自神傷,在想些什麼別的事情,慢慢道:「今夜之事,哀家就不和林帥計較了,但還請林帥記著,便是林帥手握重兵,是朝廷重臣,但臣終究是臣,君臣有別,林帥以後還是有注意的好,否則,可別怪哀家不念姐妹情誼。」
林芳華靜靜的聽完她的話,視線深邃而冰冷,就這樣看著那端莊巧笑的林太后,只看得林太后心中也有些不自然的時候,林芳華才冷笑一聲,「今日來找你,卻是我犯了糊塗,但你記著,你能得到的有些東西,只不過是我懶得與你爭,你真的以為你可以隻手遮天多久?無論是林家,還是這天下,都不是你說了算,只要有我林芳華在的一天,便由不得你稱心如意,且看誰能笑到最後。」
話落,林芳華瀟灑轉身,鎧甲碰撞之聲清脆悅耳,停在林芳音的耳中就是沉重冷然,她瞪視著林芳華離開的背影,當年,先皇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若是林芳華肯回頭懇求一聲,哪怕只是一聲,先皇亦會排除萬難只和她在一起,可自己又算什麼?!林家鐵衛,林家勢力,都是林芳華的,先帝的心也是林芳華的,她林芳音能得到的,不過是冰冷寂寞的深夜,悲苦無處訴的淒涼。
啪的一聲,桌上的茶盞被林芳音一掃而落,裂成了碎片,她的眸子再也不複方才的溫和淡漠,全是冰冷狠厲,「殷解憂半點都沒傷到?」
嬤嬤小聲回道:「沒有……」
「廢物!」林芳音低斥一聲,「既然傷不了她,那便找一個能動的了的。」
朝中勢力已經大變,姚相被閒置,她這太后也幾乎被架空,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那幾個人,辰王百里玉,右相納蘭羽,還有那個遠在災區賑災的伍掠雲,如今又多了一個殷解憂來礙手礙腳。
原以為殷解憂是最好消除的,萬沒想到她如此難對付,既然如此,她只好先找一個軟柿子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