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49安羅公主
2024-07-22 16:06:06
作者: 九步天涯
「難道你沒有?」百里玉將殷解憂頭上的髮髻散開,仔細的按摩著頭皮。
這髮辮頂著睡了一整夜,的確是十分的不舒服,此時殷解憂也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我就知道你要這樣說……大不了我也陪你喝啊……」
百里玉手下的動作一停,然後慢慢繼續,其實他是心疼她宿醉頭疼難受,倒是比介意她和別人喝酒要多的多,只是他素來是極其沉默的人,這些話又豈會說給殷解憂知道,所以殷解憂素來以為百里玉其實更介意的是她和烈炎私下裡喝了酒,並沒有想到別處去。
殷解憂久久沒聽到他說話,皺著眉頭道:「你又生氣了麼?」
百里玉手下微微一頓,「我時常生氣?」
殷解憂皺著鼻子努力的想了想,道:「也不是吧,只是經常高深莫測的,感覺深藏功與名的樣子,讓人看不透徹,倒像是總在生氣的樣子。」
百里玉失笑,「沒有。」
殷解憂想著是現在沒生氣呢,還是一直不愛生氣?只是此時腦袋委實有些懵懂,昏昏沉沉的,便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微微閉上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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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玉一直繼續著他的動作,直到殷解憂再次傳來輕微平穩的呼吸之後,才將殷解憂小心的移動到了床榻上。
「流離。」
守在門口的流離連忙進了屋,低垂著頭,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眼睛還小心的瞥這那酒壺和酒杯,就說要早些收拾了,偏生昨夜死懶,又碰上了非白那冤家,一來二去的一折騰,居然就給忘記了。
「你好好伺候著。」
流離忙回神:「知道。」
百里玉站起身來,邁步出了裡間,在外室的書案邊上坐下。
流離微微愕然,辰王殿下這意思是不走了嗎?原本在甘州的時候,兩人便是這樣毫無顧忌,同時而居,可是如今都回到了京城,真的一點都不用避諱嗎?她可是看到剛才梅太妃的神色也有些異常,顯然是對於百里玉和殷解憂這般親近有些不習慣,以辰王殿下這樣的聰慧,豈有不知道的道理?莫非是辰王殿下如今確定了心思,覺得他和自家小姐之間的事情也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嗎?
流離眼珠子咕嚕咕嚕轉著,小心的看了百里玉一眼,只見百里玉已經拿起了殷解憂書案上的書本,隨意的翻看起來,連忙低下了頭,又想了一會兒之後,還是猜不透這位天下第一奇才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索性便低著頭到裡間去照顧殷解憂了。
中間,梅太妃派了人前來詢問了一次,不過沒能進屋,只是告訴那來人殷解憂還睡著,來人只得離開。
太陽微微高升,昨日的雪也很快化成了雪水,淌的青石板的小路上有些稍微的泥濘,錦繡的軟靴踩在上面,難免踏上些許的泥水。
來往的下人們穿著簡潔利索,倒是不受什麼影響,外面伺候的奴才不輕易進內室,以免將那昂貴的地毯給踩髒了。而著微微有些泥污的地面,卻是將那兩個貴族少女給難倒了。
青石板的小路上,兩個身著貴氣的美麗少女走在前面,身後跟著浩浩蕩蕩十幾個丫鬟侍女。
那兩個少女,都是盛裝打扮,喜慶吉祥,可看得出濃重的過年氣氛,且那兩個少女,都長得頗有些英氣,一個身著一身紫色騎馬裝,手中握著精緻的紅纓馬鞭,另外一個穿著帶有濃重異域風情的服飾,腰上手腕上還裝點了精巧別致的銀飾,連額心位置,也戴著象徵高貴身份的銀制素蓮。
兩個少女原有說有笑,如今看著面前這泥污的地板,卻微微都皺起眉頭來。
這兩人,一個是林將軍府上的三小姐林秋意,而那異域風情濃厚的少女,卻是安羅公主呼延慧,今日新到京城,來為各個王宮府上送禮物,又因殷王府地位獨特,據說府中風景還不錯,所以呼延慧嚷嚷著要親自過來看一看,皇帝念著這位嬌客年少,又是貴客,自然不能拒絕,還專門搬了手諭,讓宮中的內侍陪著一起過來。
林秋意正巧是京中少女之中少有的會武事的,也算和呼延慧說得上話,一聽她要到殷王府來,便軟磨硬泡要過來,於是兩人便結伴而來。
說什麼送禮拜訪,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衝著殷解憂去的吧?
而此時走在前面引路的緋煙亦是如是想法,只是她素來冷漠,便是有什麼想法,也不過顯露在臉上,只是掛著一張冰塊一樣的臉,對身後傳來的明目張胆的抱怨聲也視而不見。
「這什麼地方啊,還說是京城中風景比較好的王府呢,地板居然還是老舊的青石板,想我們安羅的王宮,都是用冷月石鋪路的,便是下了雪,只要用特質的干布一擦,很快就變得很乾淨,乾淨的可以照到人的臉。」呼延慧的漢語還是很流利的,居然一點異域口音都沒有。
林秋意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是嗎?聽說冷月石好貴的,好想去安羅王宮看看啊。」
「你若想去,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可以去安羅一起看看啊。」呼延慧笑著說罷,又小心的躲過了一個小水窪,皺著鼻子道:「秋意,你小心一點哦,這水窪要是踩到了,鞋子幾乎也不能穿了。」
「好,我知道了。」
林秋意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倒是收斂了些原本的暴力性子,便是學會扮豬吃虎,交往最有利的人,也學會了說最有利的話。
隨意在呼延慧說起殷王府如何不好的時候,她淡然處之,並未接茬,其實在她的心中,呼延慧雖是個安羅公主,其實也不過是沒有腦子的蠢貨。
選在大年初一來尋殷解憂的熱鬧,不是蠢貨,是什麼?而她,倒是更多是來看戲的。
呼延慧走了好一會兒,腳上的靴子濺了幾許泥污,忍不住皺起好看的眉頭,「還要走多久?」
緋煙很客氣的道:「我家太妃娘娘的居處就在前面的滿庭芳。」
「太妃娘娘?」呼延慧皺起眉頭,「不是說殷王府的當家人是郡主殷解憂麼?」
緋煙客氣的點了點頭,這種話題,自然是不接茬的,「公主這邊請。」
被一個婢女如此冷眼相對,呼延慧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是看出來了。
「喂,我再問你話,你們大乾的婢女都這樣厲害嗎?居然可以不回答我這公主的問話。」
跟在一旁的皇帝派來的內侍忙道:「公主息怒,並非奴才們不回答,而是公主的問題,奴才們委實不知道要怎麼說……」心中卻暗暗吐糟,為什麼是自己要來陪著這個作的要死的公主?誰不知道殷王府的殷郡主可不是好惹的。
呼延慧想了想,輕笑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她忽然想起,民間有關於殷解憂身世的一些說法,如今下人們不好回答,好像也是說得過去的,可是瞬間,她便皺起眉頭,若那說法是真的,殷解憂豈非和她一樣,也是一位公主了?那樣的話,她豈不是真的會成為瑞王求親的對象……
林秋意看著呼延慧變幻莫測的神色,微微垂下眼帘。
其實此番呼延慧非要到殷王府中來,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這個呼延慧,在極小的時候就見過御千里一次,被御千里的風采所迷,做夢都想嫁給御千里,做他的王妃,而此時,呼延細作傳來消息,瑞王曾在甘州停留,而那個時候殷解憂正好也在甘州,兩人之間似乎還有了什麼交集。
這便讓呼延慧十分的惴惴不安起來,迫不及待大年初一就上門來探探情敵的底細。
呼延慧的視線狀似不經意的一轉,看到府中央那樸素秀麗的閣樓,「那是哪裡?」
此時正離殷解憂的解憂閣不過幾步之遠,呼延慧似乎對那院中風景有些好奇,禁不住往那院中過去。
緋煙微微皺眉,眨眼的功夫,直接閃身到了呼延慧面前,「公主,滿庭芳在那面。」
呼延慧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個長得秀氣的婢女居然還是如此武功高手,可她若非要做的事情,又豈是別人能攔的了的?
「陳公公,本公主就要去那院中看看,皇上聖愉不是說了麼?我可以自由在殷王府出入,怎麼現在卻有人攔著我?」
陳公公嚇得冷汗直流,忙道:「公主……」聖上只是說可以進殷王府來送禮,什麼時候說過自由出入了?只是如今要他如何去說?
呼延慧笑意盈盈的看著緋煙,道:「你身手挺不錯的,只是,我可是安羅公主,若我在你殷王府有個什麼,我想你們郡主也得負點責任吧?」
不得不說呼延慧還算有點腦子,也知道用自己的公主身份為自己謀求福利。
緋煙果然動作一僵,她的確不能給殷解憂帶來麻煩。
呼延慧笑著拍了拍緋煙的肩膀,側身往解憂閣走去。
緋煙極快的沖探首出來的流離遞了個眼色。
隨著呼延慧越走越近,她的神情也不由變得愉悅起來。
這秀麗的閣樓,的確是構造奇特,而起裡面的花草也都是極為少見的,婢女們清一色穿著綠衣,或水袖盈盈,或婀娜多姿,便是院中打掃的,都自有其獨特的風姿,而此時,眾人因為他們這一行不速之客微微一愣,也只是微微一愣而已,便各自繼續各自的工作。
冷霄抱劍站在閣樓的廊下,冷峻的眉目此時看起來更是寒意逼人。
呼延慧愣了一下,「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我是誰?敢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林秋意並不曾見過殷解憂身邊還有冷霄這樣一個人,也是有些好奇。
但是陳公公卻是見過的,因為冷霄經常進宮,而他最常出入的地方,就是太和殿,陳公公又豈會不知道他就是辰王殿下的貼身護衛?
陳公公面色微變,小聲道:「公主,我們還是走吧……」
呼延慧皺眉道:「為何要走?我是客人,這是他們對待客人的樣子嗎?」居然沒人理會!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不敢相信。
林秋意倒是從陳公公的話中察覺了什麼蛛絲馬跡,小聲問道:「這人是誰?」
陳公公亦小聲回答:「回林小姐的話,這似乎是辰王身邊的冷護衛……」
林秋意也是一愣。
呼延慧也是聽過辰王的名頭,此時居然笑出聲來,「原來是那個病秧子啊……」
冷霄的劍眉很快動了一下,握著寶劍的手也是一緊。
陳公公一驚,忙道:「冷護衛息怒,這位是安羅的呼延公主,初次到我大乾,也是聖上讓奴才帶公主來殷王府的,所以……請冷護衛就當是給皇上幾分面子可好?」
「走。」
冷霄頓了半晌,直接吐出一個字來。
別說是一個安羅公主,便是大乾長公主雲解意來了,在辰王面前,依然不敢造次。
陳公公一邊擦汗,一邊忙道:「是,奴才知道了……」
呼延慧氣惱起來,只一個護衛而已,居然可以這樣不將她放在眼中?
這世上,總有些眼睛長在頭頂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而呼延慧,也便是這種人之一,她的父親本是不受寵沒有實權的閒散王爺,家中貧寒苦處,還要倚靠母妃幫人縫補洗衣服餬口,卻未曾想出了當初的無雙之事,秋家做大,將無雙從枝頭踩到了泥里,而秋家正逢需要一個傀儡皇帝,呼延兄妹便這樣上了位,她年歲又小,得來的太輕易,總以為這世上凡事必然以自己為主,即便如今到了大乾,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本公主今日還就是要看看這閣樓之中到底有什麼寶貝東西!」
說著,作勢向前走去。
林秋意心中冷笑一聲,並沒阻攔,倒是看好戲的成分居多一點。
冷霄皺起劍眉,手中寶劍握的死緊,只待她再前行一步,便要拔劍將她逼退。
卻沒想到,正在這時,一個嬌蠻痞氣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呀呀呀,這誰呀這,脾氣居然比我的還大?」
眾人聞聲回頭,只見解憂閣門口的桐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錦衣華服的秀氣少年。
那少年姿態落拓的斜斜靠在樹幹之上,手中不知何處找了一柄摺扇,一搖一搖,樣子倒還真是有那麼點意思。
這少年長相秀美,十分的漂亮,尤其那眼神,放肆的打量之中帶著幾分促狹,讓呼延慧和林秋意在一愣之後,都竟紅了臉頰。
而流離緋煙冷霄,則是不約而同的抽了抽嘴角。